說話的兩個姑娘乃是成國公府的女眷,藕粉色衣服的人是自小養在成國公府老太太膝下的外孫女,寶藍色衣服則是府中嫡出的二姑娘。
要論起權勢來,眼下成國公府比明德侯府要強太多了。
明德侯府彆看麵上尊貴,是正兒八經的侯門,但如今也隻儘吃著祖宗當年掙下的基業。
外頭瞧著烈火烹油,繁花似錦,其實內囊早已耗得半儘,餘下個花架子。就剩先祖那點名聲在了。
府裡兒孫一代不如一代,這輩兒的男丁,掰著指頭數,竟是一個出息的都無。
大房嫡出大少爺雖沒什麼大毛病,但就是平庸了些,沒甚才乾,庶出的二少爺更不用提,性子過於維諾。
二房嫡出三少爺更是提起來就讓人搖頭歎氣,半點本事沒有,是個成日介鬥雞走狗的紈絝貨色,那庶出受寵的四少爺倒聽說是個有學識,略得了些名聲,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成國公府就不同了,他家如今正受著聖上重用,大老爺在京畿巡防營領著要職,三老爺外放江南一代做些知州,孫兒輩的也多有出息。
成二姑娘同顧青瓷自然是認識,隻是兩人脾性不和,見麵就有些不大對付。
這頭,顧青瓷被夥計領著往二樓去,正走在木樓梯上。
她們這些常來的小姐自然懂這裡的規矩。
玉珍軒一樓接待的是散客,二樓是貴客,這些個門第尊貴家世不菲的太太小姐多是這裡的熟客,一來二去的,夥計們都已熟識,誰家來了都是直接帶去二樓。
成月英將將一進來,一眼就瞧見顧青瓷,見她正走在樓梯拐彎處,便理都沒理店夥計恭維問候的話,直接拉著身邊薑韻飛快往前走。
一邊出聲道:“我說怎的看著這般眼熟,原來是顧六小姐,今日倒巧的很,這都有許久沒見了,想來是,六小姐如今出了閣,比不得在閨中時清閒,人忙事多也未可知。”
顧青瓷乍一聽這聲音就認出人來,腳步一滯,轉過身去一看,果然是成月英。
不過眨眼的功夫,成月英和薑韻兩人就上來了,後麵還跟著兩個丫頭。
顧青瓷對成月英沒好臉,高抬下巴,冷哼一聲,“關你什麼事。”
成月英擺著款款的姿勢又走近了幾步,掃了顧青瓷一眼,嗤嗤一笑,而後對著那帶路的夥計說道:“誰不知道玉珍軒的二樓是招待貴客的,你莫不是新來的?卻怎的什麼人都往上頭引,也不怕衝撞了真貴人,回頭賞你一頓好板子吃。”
店夥計心裡暗暗叫苦,他怎麼會看不出這二位小姐怕是有些不對付,卻無緣拿了他當槍使。
二人都是店裡的熟客,顧六小姐月前嫁人的事他們這裡自也有所耳聞,然則不管她嫁的是什麼人,顧六小姐也都是明德侯府的小姐,他們哪裡會上趕著去得罪怠慢。
夥計正要躬身賠罪。
顧青瓷早已氣得眼睛發紅,怒目而視,指著成月英冷冷罵道:“你滿嘴噴的什麼糞,難不成以為整個京城就你一個高貴人物不成?你比天皇老子還厲害!是了,你家如今勢大,仗勢欺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
想她也有些罵人天賦,腦筋一閃光,竟聰明了一回,能說出叫人憋氣的話來了。
果真成月英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正要衝上去,卻被身邊的薑韻及時拉住。
薑韻上前一步,她冷靜許多,看著顧青瓷,不緩不慢開口:“顧六小姐莫要胡言亂語,這話卻是不能渾說,叫人聽見誤會,怕是小姐也脫不了乾係。”
顧青瓷認得這位成國公府裡的表小姐,不過她一向看不慣人家,“莫不是當我傻子,就隻許你們府裡欺負人,旁人倒是不能回嘴說不得了?真個好大的派頭呢。”
薑韻皺著眉:“顧小姐慎言。”
顧青瓷見她這模樣就來氣,正待再羞辱她兩句,卻被玉釧死死拉住,小聲道:“奶奶,咱還是去看首飾吧,這在外頭,鬨將起來難看,且待會大爺就要過來了……”
玉釧雖說的小聲,但還是被成月英聽見,成月英也不是什麼好性人,眼珠子一轉,然後一臉幸災樂禍,故意對薑韻說道:“那嫁了人的果然跟咱們不同。”接著又轉向顧青瓷,“噢,看我,記性差,顧小姐,你之前成親得匆忙,我竟忘了去賀喜,既今日碰見了,那就順道恭喜顧小姐覓得如意郎君了。”
她這話說的誅心,語氣嘲諷不加掩飾,滿京城富貴圈兒誰不知道顧六是鳳凰變成雞,低價窮戶,丟儘了臉。
顧青瓷雖知道自己嫁到李家後並未受過丁點委屈,可低嫁這件事已經成了她心裡一塊疙瘩,誰都提不得。
眼下成月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三番兩次挑釁,故意說這樣的話,擺明了就是要羞辱於她,這還如何忍得!
顧青瓷又一向是個潑皮不怕鬨事的性子,於是就一下衝到前頭,揚起手,一個巴甩了過去。
“啪!”清脆的一聲,格外清晰。
在場幾個小姐連著身後跟著伺候的丫頭都懵了。
片刻,成月英發出“啊!”的一聲尖叫,又厲聲對著丫鬟喊:“你們都是死人啊!快按住她,給我打!”
這幾位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小姐,店夥計一看就急了,這要鬨起來,再出點兒什麼意外,誰擔待得起。
於是趕緊上前去攔著。
玉釧隻管護著自家小姐,臉都被那邊幾個丫頭抓了好幾下。
顧青瓷一下不讓,很快同成月英扭打成一團。
場麵徹底亂了。
丫鬟主子倒在地上撕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