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眼裡, 女兒已經算是外人,顧青瓷再不好卻是自家孫媳婦,今日瞧著似是懂事不少,她不能叫大女兒太過分了。
於是就眯著眼睛說了一句:“想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聽聽瓷兒怎麼說的, 怎麼好就聽秀梅一人之詞。”
顧青瓷也知激得很, 孫氏話一落, 她就作了個恍然大悟狀,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 臉上訝然, 然後道:“我說呢,方才大姑太太講‘我’做的那些事我自己怎麼一點影兒都沒想起, 隻等又一仔細看秀梅表妹,倒有點印象了,你們莫不是說的我在秋芳齋買東西的那日?”
秀梅幾乎立刻搶著回答:“可不正是那日, 看, 你自己都承認了!”
顧青瓷老傻子一樣看著秀梅, 詫異道:“我之前又不認識秀梅表妹, 隻忽然見一個衝過來又攔著車, 都這樣了不趕緊打發走難道還留著讓人上車?”他這語氣再正常不過,仿佛這件小事根本沒放在心上不值一提,連帶著解釋也是因為彆人先問了, 所以她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青瓷這樣平靜淡定的態度更反襯得先前大姑太太張牙舞爪上躥下跳的難看德行, 很不成個樣子。
誰挑事誰無辜, 一看就知。
這事的發展方向完全不在大姑太太和秀梅的意料之中,按照她們之前猜想的,顧青瓷怎麼都得吃一頓排頭,她是新婦無人撐腰,越是辯白得多,解釋得多,越是讓人覺得她好口舌爭是非。
再者自己女兒受了委屈,肯定是要補償賠禮道歉的。
想的都挺美的。
隻不過是現實沒跟著她們自己定的路線走。
孫氏態度放在這裡,彆說顧青瓷隻是不疼不癢解釋了兩句,她就是不解釋,事情也鬨不大。
顧青瓷腦子一激靈,突然就琢磨出了點昨晚上李成則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隻看孫氏隻需偏幫她一點,她就省了許多口舌去作那些無畏證明就能明白。
顧青瓷想到了一縷,這事就像抽絲剝繭似的,拉一根帶出一串兒,腦子裡東西越來越多。
以前從沒意識到的一些事,今天通通蹦了出來。
是了,顧青瓷想,內宅裡並不是公堂衙門要事事講究個清白,讓你去一一辯駁。
公堂上能說話斷案的人自是那裡最大的官,而一家裡或者說內在裡能說話主事的人就是老爺和太太。
就拿李家來說,西院李成則和顧青瓷能說一不二,而東院身份最大的就是老太太孫氏。
像眼下這樣的事,壓根不需要什麼證據理由,端隻看老太太心向著誰罷了。
她如果向著顧青瓷,顧青瓷就算那天真的侮辱秀梅了,隻要孫氏偏袒不想追究,大姑太太就是猴兒一樣扯來扯去也沒用。
反之,要是孫氏壓根不準備幫顧青瓷說一句話,依著方才那種情形,她就勢必要去解釋澄清,然而說得越多越容易出錯,最後可能免不了要吃些虧。
“原來是這麼個道理,虧我這麼多年都沒想通,傻的很。”顧青瓷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既然沒事了,顧青瓷不想和大姑太太多待,就軟語同孫氏說了聲,回了西院。
李成則今日回來得早,本來以為因著昨天那個,顧青瓷可能會心情不好鬨脾氣,畢竟幾天他出門的時候那丫頭還是一副蔫蔫的表情。
誰知回來就聽玉珠說顧青瓷去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