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2 / 2)

但是,他們於家在五水縣的鋪子開張,提前了於書楷的打算。也所以,就有了而今的小二層書肆。

許小芽是真的很喜歡這間書肆。打從次日開始,就每天都準時到書肆報到了。

書肆跟其他店麵不同。清晨不需要太早開門,傍晚也不需要拖到夜色暗沉,白日裡著實清閒,對許小芽的日常生活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很快就適應了當書肆老板的新身份。

於書楷會搬來府城,是為了準備會試。而今的他已經不需要去學院,更多的是留在家裡自行鑽研學問和文章。當然,如若條件準許,能夠得到任何一位經世大儒的指點,那就更好了。

於書楷本人並沒有太多的人脈和資源。他之所以會來府城,而不是繼續留在五水學院,正是因著五水學院的院長為他推薦了一位經世大儒。

這位大儒便是住在府城,而且距離於書楷的府宅並不算遠。不過大儒的性子很是古怪,最不喜“亂七八糟”的人上門拜訪。而這個“亂七八糟”的定義,全在大儒自己的心情。

雖然人已經到了府城,於書楷卻都沒急著去拜訪大儒。原因很簡單,他還沒準備好。

“你真不跟我一塊去見我的老師?”李君懿是不需要另外拜夫子的。讀書的事,他家裡早就為他安排好,夫子也是他從小就認真磕頭拜過的,自然無需另外再找新的夫子。

“不用了。我還是想自己試試。”於書楷要拜的那位大儒,是五水學院院長親自推薦。他手中還拿著院長的推薦信,意義非比尋常。他最終能否順利拜師成功,就看他自己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再者,即便他最終沒有能夠順利拜師,哪怕大儒隻是稍稍指點指點他,對他必定也是受用無窮,經久有利。

但如若是李君懿的老師,於書楷想也知道會讓李君懿為難。畢竟拜師這種事從來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敲定的,於書楷自認他的才學確實比不上李君懿,那位老師何必再浪費精力多教一個他?

也所以,於書楷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拜李君懿的老師為夫子。他自己更多的,還是準備去拜訪那位大儒。

隻不過在拜訪之前,於書楷想要儘可能的拿出自己最好的實力,然後再奮力一搏,寄望能得到那位大儒的兩分另眼相待。

很清楚這一次成敗很是重要,也十分明白這個機會何其珍貴,於書楷卯足了勁兒的在驚喜雕琢自己手裡的文章,每個字都再三斟酌,唯恐錯漏。

眼看於書楷如此堅決,李君懿沒再勉強,任由於書楷放手做了。

而且於書楷正在寫的這篇文章,李君懿全程一個字也沒看,也沒打算攪和。

畢竟是於書楷即將拿去給那位大儒檢閱的文章,理應拿出於書楷最真實的水平才更有誠意。哪怕於書楷的文章確實有些瑕疵,也是貨真價實,彰顯了於書楷的真實一麵。

更不必說,而今在李君懿的眼裡和心裡,他是真覺得於書楷並不比他差。以前可能還會說於書楷的才學累積和沉澱不如他,可而今的於書楷已然進步飛快,否則也不會在鄉試中拿到那麼好的名次。

至於說到於書楷的文章,其實李君懿一貫很欣賞,也很喜歡看。於書楷的文筆或許不夠華麗,但於書楷的功底可是一本一本暢銷的話本練出來的。

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可真金白銀何嘗不是檢驗才學的一個嚴苛標準?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動動筆杆子,就能像於書楷這般賺回銀子養家買宅院的。

李君懿是於書楷的忠實讀者。於書楷寫過的每一本話本,李君懿都看過,而且是追著看的那種,可不就是最有力的人證?

事實證明,能讓李君懿認可的文章絕對有著不小的可取之處。最起碼於書楷就靠著自己的文章順利敲開了這位大儒的府門。

“你是寫話本的?”不過讓於書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大儒見到他的第一麵,不是考驗他的學問,而是提及他的話本。

於書楷愣了愣,卻也沒有遮掩,坦坦蕩蕩就承認了:“對,是我。”

“嗯……”大儒點點頭,麵色很是嚴肅,“還成吧,寫的算有意思,就是文筆差了些,辭藻不夠華麗。”

於書楷萬萬沒有想到,大儒竟然會點評他的話本,這比犀利的將他交上去的文章批評的一文不值,還要更讓他震驚。一時間,於書楷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過讓於書楷更震驚的,還是大儒接下來就從一旁的書架上找出了於書楷的最新話本,語氣很是強/硬的問道:“你接下來的內容呢?還沒寫完?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是不是在偷懶?覺得話本賣的好就生出了惰性?”

伴隨著大儒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出口,於書楷眨眨眼,再眨眨眼,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正鋪在大儒書桌上的文章:“我最近在忙著寫這個……”

順著於書楷的視線往桌上隨便瞟了一眼,大儒嗤笑一聲,擺擺手:“得了,什麼人乾什麼事兒。你的才學不在做文章上,也就寫的話本還能看一看。”

得虧於書楷心大,並不是李君懿那種以學問論成敗的性子。否則此時此刻站在大儒的麵前,他真要羞愧的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交給大儒的這篇文章,他委實花費了很多的心思,甚至還熬了好幾個夜,查了不少典籍。本以為就算得不到大儒一個“好”字,但也肯定算得上是一篇中規中矩的科考文章了。

哪想到他這般努力寫出來的文章,竟然比不上他一時興起隨意寫出的話本。這般落差,即便是來自大儒的肯定,也頗為讓於書楷汗顏了。

“說說吧,你平日裡的話本都是怎麼寫出來的?”偏偏大儒的問題還沒完,緊接著依然是圍繞著於書楷寫的話本衍生出來的。

“就想到了有趣的故事,隨意寫出來玩玩兒。”於書楷可不敢說自己在話本上多麼的刻苦。既是覺得像大儒這樣的身份肯定看不上他的話本,二也是實話實說。

最開始會想到寫話本,於書楷單純是為了銀子。彼時他的學問可是真的糟糕,連教他的夫子都萬萬看不上他,頂多就是保證了簡單流暢的把話本內容寫出來,全無任何的文筆和功底。

而今雖說他的話本越寫越順手,賣的也越來越好,但事實上於書楷真沒在話本上花費太多的心思。

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於書楷而言,寫話本就好像是家常便飯一樣容易,就很隨性,想到哪裡寫到哪裡,帶著點天馬行空的意味,也著實讓追話本的人永遠猜不到下一刻即將會發生什麼事兒。

相較之下,於書楷在科舉上幾乎是耗儘了所有的心思,彆提多認真和努力了。

不過似乎,他在寫文章上確實沒什麼天賦。這不,再度被嫌棄了。

還記得當初他第一次離開上米村,跑到鎮上去新拜夫子的時候,被告知的也是他的話本寫的更好。時隔這麼久再度聽到同樣的定論,於書楷真要懷疑自己這幾年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了。

“玩玩兒?”大儒板著一張臉認真的盯了於書楷好半天,忽然就點點頭,“那你還是很有天賦的。”

於書楷還以為他要挨罵,卻萬萬沒想到冷不丁的被誇了一句“有天賦”。

所以說,大儒的意思是,他寫文章沒有天賦,在寫話本上卻很有天賦?

莫名的,於書楷感覺這並不是什麼好聽話。而且他覺得吧,他此次的拜師一行,應該就此結束了。

“還愣著乾什麼?不是來拜師的?就杵在這兒算拜師?”見於書楷一直愣著不說話,大儒顯然很不高興,當即黑著臉不客氣的訓道。

於書楷再度傻眼。來之前他就知道,這位大儒是個脾氣古怪的。可古怪到這個程度,連他都有些跟不上節奏,著實讓於書楷有些意外。

說來於書楷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相比李君懿這種正兒八經的學子,他就實在太跳脫了,尋常夫子都不會喜歡他。

是以初始聽聞這位大儒的性子並不同於尋常的夫子的時候,於書楷是心存期待的。想著也或許他的性子就對了這位大儒的胃口呢?

不過眼下真正見到這位大儒,於書楷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差的太遠了點。

“老夫說,你是不是不想拜師?不想拜師就走人!哪來的愣小子,連話都聽不懂,就知道傻站在這兒?就算以後收了你這個學生,也是丟老夫的臉!”顯然見不得於書楷反應太慢,大儒不高興的開始吹胡子瞪眼了。

“拜拜拜!學生見過老師!”關鍵時刻,於書楷可算回過神,連忙轉身去一旁找茶水。

“嗬!隨隨便便就拿一杯茶水把老夫給打發了?有本事你從你家帶一壺茶水,倒老夫府上的茶水算哪門子的尊師重道?”大儒嘴上罵的厲害,手卻是第一時間接過於書楷送上的茶水,一飲而儘。

“是學生的錯。學生明日就從家裡給老師帶一壺茶水……”於書楷委實有些摸不清楚大儒的脾氣,連連稱是。

“老夫說讓你帶一壺茶水,你就真的帶了?老夫府上有那麼的窮,一壺茶水都沒有你喝的?”於書楷話還沒說完,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大儒劈頭蓋臉的責罵。

於書楷頓了頓,眼珠轉轉,極為小小聲的湊近了大儒:“那老師,學生才剛寫完的話本文稿……”

“廢什麼話呢?”大儒眼睛一瞪,一甩袖子,頗為蠻橫的命令道,“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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