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之吾輩愛自由(54)(2 / 2)

他們之間,隔著一百多年的鴻溝,時代的鴻溝沒那麼容易跨越。

任何脫離了當前社會背景的嘴炮都是耍流氓。

在如今的社會背景下,樂景能說季淮璋的回答是錯的嗎?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這種想法?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體會到了樂景此時的無力:

【帶紅領巾的好少年:我現在覺得好絕望,這是不可調和的理念分歧,誰也說服不了誰。

旺仔快樂:站在季淮璋的角度,以當前的時代背景,他的想法很對,是老成持重之言,他的拳拳愛國之心讓我動容,卻也讓我越發絕望。

裡外同學:我曾經想過如果我穿越過去要如何改變曆史,可是現在我卻突然發現,我就算知道未來的曆史走向,我也什麼都無法改變,個人的力量如何抵抗住曆史的慣性?時代的一粒塵,落在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每天都不想碼字:誰都不是壞人,季淮璋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愛國,大家隻是……理念不和,立場不同,所以隻能成為敵人。】

樂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此時他倒是寧願季淮璋就是一個夜郎自大的守舊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跳梁小醜,這樣他也有底氣駁斥他可笑的理念,也能理直氣壯與他為敵。

可是季淮璋不是。

這讓他心情更加難受了,也越發無力。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樂景不認為自己的寥寥幾句就可以讓季淮璋虎軀一震,改弦易轍,成為盟友。

所以……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注定要成為敵人。

季鶴卿脫口而出:“所以才要君主立憲!限製君權,漢人治國。”

季淮璋的目光終於徹底平靜下來了,事到如今,他認為自己也算是全部了解了這兩個年輕人的想法,所以此時的表情已經平和多了,帶了一絲長輩教訓晚輩的循循善誘。

“你們的想法,太過天真激進了,從秦以來,華夏的君主專...製製度已經實行了三千年,你口中的君主立憲才實行了多少年?從1688年英吉利國的光榮革命君主立憲到現在,也不過190年罷了,一個壽命不過短短190年的製度,你怎麼證明適合華夏?你怎麼知道這種製度不會毀了華夏?”

他不以為然笑道:“兩國國情不同,本就不應該等同看待。”

注意到樂景和季鶴卿目光中的驚異,他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挑了挑眉,“怎麼,真把我當那些自高自大的老古董了?我對西學,還是有一定的研究的。”

樂景又想歎氣了。

華夏悠久的曆史,即是榮耀,也讓她背上了沉重的曆史包裹,導致變革的重重阻礙。

此時的華夏,就像一支積重難返的大船,再出色的舵手也不敢輕易偏離航線,未知的海域裡藏著太多危險,很有可能觸礁翻船,讓幾千年的祖宗基業和幾萬萬人的性命毀於一旦。所以季淮璋們不能動,也不敢動。

農業文明,本就保守求穩,缺少西方的賭徒精神,這樣的好處是華夏可以苟很久,缺點就是會錯過轉向的時機,一步步步向深淵。

所以那位先生開創的事業是那樣壯麗、偉大,他真正開創了華夏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將來自西方的馬克思主義進行本土化發展,以大魄力大毅力搬走了壓在華夏身上的三座大山,一刀切去了華夏身上的毒瘤,扶起了跪了一百多年的國人,讓華夏重獲新生,昂頭挺胸向山峰發起衝鋒。

人民喊他萬歲,他卻喊人民萬歲。

季淮璋擺擺手,斷言道:“你們到底還是年輕,心誌不堅,很容易被西學迷惑,唉,這也是年輕人的通病。”

他看向季鶴卿的目光終於褪去政治家的冰冷審視,帶上了一絲親情慈愛,溫聲道:“你任性那麼久,也該悔過了吧?你爹娘都在家裡等你,隻要你認錯,我會向聖上稟告你的忠心,讓你回國一展所長,也不必在國外流浪了。”

季淮璋的話太過有說服力和誘惑力,也太過溫情脈脈,易地而處,如果樂景是季鶴卿,他真的很難繼續堅持自己的理念,繼續走一條可能看不到未來的絕路。

樂景默默低著頭,注視著地麵,心情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悲。他隻知道不管季鶴卿做出什麼的決定,樂景作為兄弟,都會支持他。

“悔過?”季鶴卿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又沒錯?為何要悔過?”

樂景閃電般抬起頭,又驚喜又難過的扭頭看向季鶴卿執拗的側臉,少年的聲音帶著百折不回的堅定,“我知道你是錯的,我是對的,日本一個彈丸小國,通過明治維新就能崛起,恰恰應證了我的觀點,但是我無法說服你,就像你無法說服我一樣。所以,就讓把問題交給時間吧,時間會給出讓我們都心服口服的答案。”

季淮璋的目光徹底失去了溫情,他注視著自己的年輕的政敵,目光冷酷無情,“那我們就是敵人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季鶴卿點了點頭,年輕的臉上再也不見一絲軟弱和動搖,他注視著自己血脈親人,目光冷硬宛如千年不改的高山,“如此也好,我也能不必顧念舊情。”

他抓起樂景的手,不假思索轉身,背對著季淮璋去走他自己的路。

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

在回去的馬車上,季鶴卿一直很沉默,樂景用餘光打量著少年沉靜的側臉,不知道他此時在思索什麼。

從今以後,季鶴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他伸手覆上季鶴卿蜷縮在膝側的手,入手冰涼,樂景收緊手指,想要把熱度和力量傳給他。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大哥,我們三兄弟雖然異父異母,但是早已約好同生共死。”

季鶴卿眨了眨眼睛,一道水痕在他眼角一閃而逝。

他回應般也握緊樂景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

艾倫和白珍妮沒有出聲,知道此時這對好朋友的心情都不會平靜,所以貼心的不去打擾他們。

馬車沉默的行駛到了艾倫家,季鶴卿和樂景洗漱後就去各自房間入睡了。

半夜的時候,樂景突然驚醒,仿佛某種直覺驅使一樣,他下了床,推開臥室的門,在走廊季鶴卿的門前站定,輕輕打開了他的門。

為了不吵醒對方,樂景沒有開燈,借著皎潔的月光,能看到床上隆起一個小鼓包,季鶴卿蜷縮躺在床上。

樂景安靜站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聽到了從被子裡傳來的啜泣聲。

樂景一陣躊躇,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季鶴卿需不需要他安慰。

就在樂景猶疑期間,被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我都20了,也該取字了,乾脆你給我取個字吧。”

古人講究二十行冠禮,然後由父母師長給取字,字號中寄托了長輩們的殷切希望。

樂景沒有字,是因為他是現代人,不講究這些。

季鶴卿則是……再也無人可以為他取字了。

樂景忍住心酸,走到他床前坐下,想了想,若無其事問道:“九皋,你覺得九皋怎麼樣?”

《詩經·小雅·鶴鳴》有言:“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

九皋:深澤。

鶴鳴九皋:鶴鳴於湖澤的深處,它的聲音很遠都能聽見,用來比喻賢士身隱名著。

你是鶴啊,立在雞群,有朝一日必將一鳴驚人的鶴。

季鶴卿掀開輩子,樂景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他哽咽的泣音響起,“好,就叫這個吧,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能聲聞於野。”

“嗯,我相信你會的。”

樂景帶著後世人的篤定,默默在心裡回答了季鶴卿的話——時代不會忘記你的聲音,曆史也不會忘記。

【每個兔子都有一個大國夢:您可以的!在未來的某一天,全華夏真的都聽到了您的聲音!您將永垂不朽!】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很想很想寫完這個世界,我開文前的規劃是這個世界二十幾萬完結,結果我寫的時候,不斷冒出新的靈感創意,導致現在三十萬了還有好多劇情沒寫完嗚嗚嗚。嗯……總之,這個世界我就按照自己的節奏寫吧(我覺得我這本保守估計要寫一百多萬字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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