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眼裡亮晶晶地，抿唇靦腆地笑了笑，說：“這算什麼好話？罵你你也高興？”
“我高興。”
“……”顧眠被這話弄得耳朵通紅，都不用他細細琢磨，光是感受這話語氣，都要融化在這深夜懷抱裡，他一時說不出回應，不知道說什麼，漂亮眼睛不經意抬頭，便又看見鵝黃色圓月，真漂亮，他心中暖意橫流，跟陸哥說，“看，月亮好漂亮呀。”
陸撼城跟著顧眠手看過去，圓月果真又大又圓，雖然這月亮在看台上就看了幾個小時了，但被顧眠手輕輕一指，似乎又同之前不太一樣。這是被顧眠指過月亮，玉色手像是親自把圓月點亮一樣，是小神仙手：“恩，好漂亮。”
隨後一路無言，少年們隻賞月。
等走到網吧，兩人找網吧老板借用屋內電腦，然後鎖門、檢查窗戶外頭有沒有人、再打開電腦，顧眠跟做賊一樣心虛地咳了一聲，警告說不定會耍花招陸哥：“你說你會閉著眼睛刪掉瀏覽記錄，不是唬我吧？”
陸撼城微笑道：“是唬你。”
“恩……恩？？？”顧眠‘啊’了一聲，“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說罷就要去蒙住陸撼城眼睛，誰知道已坐在凳子上，一手操作鼠標，另一隻手專門騰出來控製他陸哥是早有準備！
他雙手手腕輕易被陸撼城捏在一塊兒，動彈不得，用腳踹陸撼城，陸撼城這皮糙肉厚混蛋也不怕，那好，直接上牙咬吧！情況危急，顧眠可顧不得之前他在陸哥麵前是怎麼羞答答了，你要是動他小秘密，他什麼都不管！
眼瞅著陸哥點進了熟悉論壇網頁，然後神奇地翻到了他看過漫畫論壇，顧眠此刻要是小貓咪，背後毛毛都得全部豎起來！
他上嘴就咬陸撼城控製住他手臂，他自己覺得可用力了，但好像對方沒什麼感覺，隻是稍微看了他一眼，對他挑了挑眉，再下一秒點進漫畫裡麵，卻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古怪廣告彈窗，廣告頁麵迅速放大占據整個大頭電腦屏幕，隨後音響裡就是可怕聲音一下下衝擊少年半知半解意識。
這什麼啊這！
顧眠滿麵通紅地愣在那裡，大眼睛呆呆看著病毒廣告上男男真人秀，嚇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臉埋在陸哥肩膀上，再起不能……
但腦子還是活躍著，漂亮少年無法理解地恍然大悟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可……不會覺得臟臟嗎？真可以嗎？
小縣城初中生物並沒有詳細學到人體結構，隻有初步器官認識，但那些顧眠都沒聽講，陸哥給他出考試模擬題目也從來沒有涉及，便更是不明白，隻感到奇怪，奇怪之中還有點微妙坐立不安，他可見識過陸哥事業，所以以後以後，得他來欺負陸哥，兩個人才合拍吧？
不然他肯定會死掉。
眠眠心裡想著亂七八糟東西，臉頰緋紅，熱度毫無自知透過單薄衣衫，傳遞到他陸撼城身上，從那被捏住手腕，到靠在陸哥肩頭臉頰，無一不透著叫人心悸氣息，比屏幕上混亂廣告更加惹人注意。
“關掉啊……關掉，快點。”顧眠小聲催促，他雙手還被擒著，都不忘結結巴巴地澄清說，“我之前可沒點開這個，這不關我事，是……是你點開……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撼城被聲音喚醒，眨了眨眼，鬆開對眠眠桎梏，一邊不住笑，一邊又把電腦給重新開機，這回他不去查顧眠都看了什麼了，把瀏覽記錄徹底刪除後，拉著害羞到根本不敢跟他並排走路顧眠回家。
好不容易終於回了家，被陸哥送到了門口，正準備解開鞋帶進去時，顧眠發現自己彎著腰屁股對著後頭陸哥。
這……這姿勢在一個小時以前還很正常，現在可太不對勁了！
眠眠‘噌’一下支起腰杆，完全不敢彎腰去解開鞋帶，也轉不過來彎他其實可以蹲下去脫鞋，就那麼可憐無助又格外羞赧地站在入口，睫毛都不堪重負地發顫，回頭聲音滿滿都是拉長嬌意，對陸哥說：“你回家吧，不用進來了，我……我知道要泡腳，我自己會。”
陸撼城就這麼看著他眠眠，對顧眠一驚一乍又拒絕他進門總總行為原因十分了然，全天下再沒有人可以比他眠眠可愛了。
他現在大可以調侃眠眠怎麼這麼臉紅，看到剛才那些東西是什麼感受？是不是一直在想以後我們？
可他沒有。
他隻是蹲下來給不好意思背對他顧眠脫鞋。
顧眠連陸哥蹲下來動作都嚇了一跳，緊張得都要朝後退，腰都朝後傾，但見陸哥隻是蹲下來幫他解開鞋帶，這難挨緊張就瞬間又如春風化雨，隻剩下綿綿密密甜意。
顧眠乖乖站著，讓把腳從鞋子裡抬出來就抬出來，讓乾什麼乾什麼，看向陸撼城眼溫溫柔柔羞羞怯怯，等把兩隻白花花腳丫子都穿進了涼拖鞋裡，陸哥也沒有站起來，而是頗帥氣地抬頭，仰望顧眠。
顧眠也低頭看陸撼城。
他們在門口互相望到對方瞳孔裡自己，霎那間世界便也隻剩下他們兩個，顧眠忍不住伸手去遮住陸哥眼睛，陸哥就低低笑。
“你又笑什麼？”眠眠狀似不開心，聲音悶悶撒嬌。
陸撼城眼睛在顧眠手心裡睜著，享受這柔軟黑暗：“開心唄。”
“你自個兒回家開心去吧！”顧眠手心被陸哥睫毛劃過，連忙收回來，關門動作一氣嗬成，可外麵就當真安安靜靜沒了動靜，他又怪失落，於是等了一會兒，悄悄又打開門，想看看陸哥是不是真走了。
早知道就不轟陸撼城走了，他們以前也一塊兒泡腳，他不舒服時候，陸哥還會給他洗澡，畢竟家裡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弟弟妹妹年紀又小，他們在一塊兒泡腳怎麼了？根本不會怎麼樣嘛！
心裡七上八下顧眠略略懊惱，覺得自己真是太過緊張了，明明妹妹都看不出什麼，他跟陸哥一切都跟以前一樣，是好兄弟呢，就他一個人害怕，這也怕那也怕，這也害羞那也害羞，陸哥就不怎麼害羞？
漂亮少年緩緩打開門，門外樓道燈光早早熄滅，隻有門內一線光束猶如世界分割線，斜斜落在老舊斑駁牆壁上，也照亮顧眠少年。
他少年蹲在門口，長久沒有動，就跟之前他蒙住對方眼睛時姿勢一樣，雙手手肘還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仰頭閉眼，像是再回味什麼。
“你……怎麼還在啊？”顧眠聲音小小，漂亮纖細手扒著門框，也乾脆蹲下來，兩個少年便一個在光明之中，一個在黑暗裡悄悄對話。
門外少年歪了歪頭，深邃右眼被光線豎著照亮，映出裡麵滿溢愛意，他對顧眠道：“我喜歡蹲在你家門口，有意見？”
顧眠在門內樂道：“我怎麼敢有意見，喜歡蹲就蹲唄。”
“那你怎麼又開門了？”陸撼城微笑著問。
眠眠支支吾吾：“這是我家，我想開就開。”
“嗬……”
“嗬屁嗬！”眠眠羞赧罵道。
陸撼城還是笑，許久後，閒聊般說：“明天舞獅隊喊我過去排練，你去嗎？”
眠眠在屋裡頭隻給陸撼城看他一隻眼睛和扒著門縫一隻手，眼睛總是很暴露他一切情緒，聽了問題便是一陣害羞，率先垂眸表示答應，隨後才是軟軟地回答：“去。”
“正好明天我把諾基亞給你，不是我買，是參加了個比賽得獎品，第一個號碼就是我號，其他自己存好不好？”
顧眠乖乖點頭，但又眨了眨漂亮大眼睛：“可是怎麼存呢？”
“明天排練完我教你。不過這幾天恐怕沒時間給你補課，自己看書好不好？把書帶到小廣場去，我休息間隙給你講課。”
顧眠皺了皺濃秀眉頭，才不要嘞：“在外麵學不進去，我肯定隻看你們排練去了，看書你覺得可能嗎？”
“那怎麼辦？開學考試是要分班，我已經免試了，不然可以稍微操作一下。所以現在得你考去一班，這樣我們才能寢室也分一起，聽到沒？”
顧眠愁眉苦臉：“要是沒分到一起呢？”很有自知之明顧眠玩了一個暑假，初中知識早就忘了個乾乾淨淨，自陸哥出了遠門，他更是心思都在亂七八糟事情上，他可憐兮兮地又忍不住撒嬌說，“要是沒分到一起，我們也是一個年紀，宿舍也在一棟樓，所以應該還好吧？”
門外蹲著少年笑容瞬間斂起，冷聲說：“從明天起你給我好好學習，不考到一班你就完了。”
“啊……那得怎麼考？要多少分啊？”眠眠緊張。
陸撼城大約算了一下：“也彆害怕，我給你出幾套試卷，大概把題目都背下來，考就不會太差，年級前一百應該就有機會去一班，到時候我再跟班主任說一下。”陸撼城想自己還是得做兩手準備，實在不行話，他可以要求去顧眠班級，隻不過這種事情一旦做了，免不了要驚動很多人。
班主任肯定會在跟他溝通不了後直接通知家長詢問情況，他不管是這邊養父母家，還是那邊親生父母家，都沒辦法輕易糊弄過去。
尤其是親生父母家那邊，跟這邊消息閉塞單純小城沒法比，這邊人一百個裡怕是知道同性戀人一個都沒有，誰都不會想到那裡去。
但上海那邊陸超群與知識分子嚴纓明顯從最開始知道他跟眠眠關係好到拜把子，就不怎麼理解，他們不會習慣一個男生放棄最好師資班級跑去跟好兄弟在普通班級混日子。
哪怕他能保證自己成績一如既往不下滑，恐怕那邊也不會讚同，當然也不會強行反對，畢竟雖說是生父母，但感情並不到位，隻會理性分析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再然後……懷疑他跟眠眠，是早晚事。
但顧眠從不想未來，也想不到那裡去，他隻是也很想同陸哥一個班，最好一個寢室。
聽說高中學業會比初中重很多，他們或許沒時間見麵，雖然他很明白自己如果想要見陸哥，喊一聲，陸哥肯定什麼都丟下不管過來見他，但他不想這樣，他從來都不希望耽誤陸哥，他喜歡看陸撼城發光發亮，然後特彆驕傲地跟所有人說：瞧，那是我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