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金秋,河南
“爹,早早賣了我吧。”當石娥妹知道自己最後的下場是——八歲,被易子|而食——便一直想著離開石家人……沒有早早的離家出走,是她不過八歲,而不是十八歲,又沒有幸運的遇上受傷中的地|下|黨……
石娥妹是今年春天過來的,河南全省滴雨未下,成片穀物在禾稈上漸漸枯萎……秋收成了人們唯一的指望。
哪料,整個夏天又是滴雨未下。
大旱過後,接著便是蝗災。
天災外,還有戰爭……
石家人是推著單輪車背著舊包裹出逃的,還是比較早的一批人,本來嘛,石家人還有十幾畝薄田是舍不下的。
但是石娥妹天天說天天說的,從春天說到了秋天,石家人被說通了。
“行,等出了河南,進入陝西,爹給你找個大戶人家……”石父本就不大稀罕閨女,要稀罕也是稀罕小閨女——小鳳,那是天生帶有福氣的,能帶來同胎弟弟的,自然要多疼點。
大鳳,也是疼過的,是頭一個孩子呢。
先開花後結果,哪知期待是兒子的第二胎,還是個閨女,本就失望,正巧與他不對付的人家,得了個大胖小子。
更是連個名字也不取,還是大鳳叫著二妹二妹,那就娥妹吧。
打娥妹三歲起,就要搖擺著去掃院子去喂雞……
“謝謝爹,那我少吃少喝,熬著……”天天吃蝗蟲配樹皮,石娥妹已經受不了。
石父卻搖頭,得多吃點,養胖才行。
石父不是個沒眼界的,早年便是不喜這個二閨女,也沒不讓吃飽飯的,閨女是要嫁出去換彩禮,是要好好養著。
……
“爹,前頭有人要簽丫頭呢。”石娥妹早就不想走了,又怕又累,總是很注意聽前後的動靜。
“哦,我去問問……”石父點頭。
石娥妹直接跟了上去,見到了一個中年漢子正在問話呢,他身後跟著兩個穿著破爛、表情怯生生的小姑娘。
“你會什麼?”
“我力氣大。”
“你呢?”
“我會縫衣服。”
……
到了石娥妹時,她說:“我會算術……”特特去過幾回地主老爺家,聽過幾回在縣城上學的寶珠小姐念書,這是全家都知道的。
“4+8……”
“12。”
“5+9……”
“14。”
……
“不錯不錯……”中年漢子滿意點頭,這個丫頭小眼睛塌鼻子,醜是醜些,勝在機靈。
當著石娥妹的麵,石父與中年漢子開始討價還價……最後的價格是三十斤粗糧,簽了三十年長約。
“過來吧,你幾歲?”中年漢子招手,讓石娥妹到自己身後去。
“十一歲了。”石娥妹早就想好了,全國解放時,她就自由了,到時是個成年人比較方便行事。
“你沒吃飽過吧?像個八、九歲的……”嘀咕了一句。
“叔,我是二閨女,沒人稀罕我……”石娥妹立馬接話。
“難怪難怪……”說著,給了她一個豆渣餅子,並指正道:“喊我扁叔吧。”
“謝謝扁叔。”石娥妹立馬狗腿的道。
……
一天下來,扁叔一共簽了十三個孩子,其中隻有三個男孩。
晚上,石娥妹他們跟著回了一個大院子,十個小姑娘睡一間大通鋪。
第二天,扁叔又出去了,石娥妹她們被留在大院子,來了一個自稱是扁嬸的,每天讓她們吃得飽飽的,還會教她們一些眉眼高低。
這期間,又有新來的小姑娘加入,也有老的被送走,被送走的大部分是長得好的……
在這個大院子呆了整整三個月,石娥妹也被捂白了,原來她是白皮膚啊。
到了1943年,石娥妹等被剩下的一些長相普通的小姑娘才被送出河南,到了山西省南邊就要脫手。
“……都是特特挑選過的,手腳麻利,乾活勤快……”到了一個名下擁有一座煤山的老爺府上,扁嬸對上一位衣著整潔頭發烏黑的婆子,笑出滿麵褶子。
“……抬起頭來……”婆子隻是淡笑著聽滿扁嬸一通恭維話,最後淡淡的來一句。
二十來個小姑娘齊齊抬頭,表現的乖巧無比。
“……”不錯,沒有一個過於出挑的,太太見不得那些個,老爺要是喜歡就在小公館養著便是,這個府上,還是要聽太太的……何況少爺們都是半大少爺呢,不能早早年齡就……
“如何?”扁嬸是了解這家人的,不要過分美的,也不要過分醜的,將長相普通的姑娘好好的教導了才送過來的。
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