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皇朝長公主(2 / 2)

現在,她的房子要塌了,棋局被掀了,袁蒼這沒良心的賠錢貨吞了她的銀子,現在卻還要撂她的攤子。

“尊上!尊上您冷靜點啊!深呼吸,深呼吸!還沒有到無力回天的境地不是嗎?!”靈貓急得拚命用爪子拍望凝青的小腿。

是,的確還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隻要楊知廉崔九以及懷釋他們能守口如瓶,那就還有挽救的餘地……

“原來就是施主您嗎?”

懷釋身穿雪色袈裟,神色悲憫地站在堂前。他朝著眾人行了一個佛禮,麵上甚至沒有笑意,可那一身離世出塵的清湛之氣,看得眾人眼前一亮,隻覺得塵世光輝儘注在那不染纖塵的白衣之上,映照得青年如蓮上佛子,堂皇光明。

袁蒼見到懷釋的那一刻,便難以自製地站起身來,他快步跑到懷釋跟前,竟如孩童般滿懷激動興奮地道:“先生,我——”

“原來就是施主您嗎?”

袁蒼“先生”二字才剛剛出口,悲天憫人的佛子便打斷了他的話,隻見懷釋雙手合十,垂眸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

懷釋從袖中取出一枚裹在白色巾帕中的方塊,緩緩將布帛掀開,眾人這才看見,那竟是一塊做工精良的印章。

印章上刻著堅韌的雪鬆以及秀逸的蘭草,刻章之人畫技了得,落刀果決,寥寥幾筆便將雪鬆與蘭草刻得形神具備,栩栩如生。

印章雖然沒有銘字,但以畫見心,可鑒澄明。

芝蘭君子性,鬆柏古人心。

袁蒼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先生的私章,他看著那雪鬆與蘭草,一時間熱淚盈眶:“先生……”

“貧僧前來,物歸原主。”懷釋語氣平靜,仿佛再無波瀾的死水,哀寂如萬空山萬裡。

“袁施主既是那人的弟子,那這枚印章便合該還於施主。至此,願施主勵精圖治,莫忘初心,如她所期望的那般,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輕巧精致的印章,那般沉甸甸地落在了袁蒼的掌心。

“……先生,這是何意?”袁蒼捧著那枚印章,愣怔在原地。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不是您想找的人。”懷釋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語。

將印章交給袁蒼之後,懷釋就仿佛放下了什麼一般,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了起來。若說先前的他像那鍍金的佛像,滿身璀璨光明之姿,那此時的懷釋便如同包玉的頑石,木訥而又古拙,內斂而又莊重,“貧僧慚愧,雖潛心研習佛法多年,卻始終與佛魔的邊緣徘徊不定,心中向佛,卻魔根深種,放不下,也看不開。”

“貧僧為體悟塵心而入世,為斬斷俗緣而來此。可虛名惑人,佛心太高,錯將鏡花水月視作人間偏執。是袁施主的‘先生’點醒了貧僧,她用自己的一生問道青雲,質問漫天神佛,與她相比,貧僧自慚形穢,自愧不如。”

“是她讓貧僧明白,浮華虛名皆塵土。”

“她生於十丈軟紅,以百姓為脊骨,紮根亡朝朽木,開的卻是盛世山河的花朵。”

“貧僧想渡眾生,不料卻被眾生所渡。”

他執著至今的那些東西,與容華長公主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如今,對容華長公主的判決已下,無數百姓為此拍手稱讚,競相奔走,可他想的卻是那人伏案長夜,通宵達旦的孤獨與寂寞。

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

公主,公主,你的淚是不是早已流儘了?

因為無法再為天下蒼生落淚了,所以你就隻能流血了。

懷釋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容華公主的心中有一堵厚厚的牆,沒有門,也沒有窗。

可懷釋唯一知道的,是他在泥淖中跌打滾爬,掙紮著想要上岸,卻忽而看見一朵蓮花,那般豔豔地綻放。

從此,他願放下執念,釋懷過往,皈依佛門,為她暮鼓晨鐘,守一世癡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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