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5章】明媒正娶妻(1 / 2)

望凝青第二天起得很早,她慣來有晨讀的習慣,但今天不太一樣,她發現有人起得比她更早。

殷澤以入殮般板正的姿態躺在她身旁,手腳規規矩矩地收攏著,唯恐一不小心就冒犯到她的模樣。

他分明已經醒了,卻還是閉目養神地躺在她身旁,大概是害怕起身的動靜會吵醒她。

“早安。”望凝青撩了撩自己的長發,披散而下的秀發如一枕水墨的煙雲,落在殷澤的掌心,觸感是絲綢一樣的冰涼。

殷澤默默地起身,見她費力地想要從床鋪裡邊掙下來,便乾脆兩手一伸,像抱小孩一樣托住她的腋下,將她從床上薅下來,穩穩地放到了地上。

女孩體態纖長卻也輕盈柔軟,抱起來恐怕也就跟他的槍差不多重,再秀氣雅致不過了。

“多謝夫君。”望凝青也沒有尋常女兒家該有的羞澀,淡定地道了聲謝,便自顧自去洗漱了。

殷澤敲了敲門扉讓侍女端水進來,侍女低眉順眼地碰著銀盆細鹽和柳枝進了房,家中的下人都被殷澤整治過,所以隻是安靜地收拾床褥,沒敢多說什麼。

殷家下人都知道,殷大少爺跟彆的主家人不一樣,看著性情平和不易動怒,實際麵對下人毫無情理可講,該打殺的打殺,該發賣的發賣,端得是鐵腕手段。

但是這樣冷酷可怕的大少爺卻唯獨對大夫人溫柔有加,說話輕聲細語,無論什麼決定都要過問夫人一下。

“吃過午飯去拜見一下父親,然後我陪你到院子裡轉轉。”殷澤道,“等到傍晚再去南城河湖畔,如何?”

此話一出,家中下人們頓時深深地低下了頭顱,大氣不敢喘。大少爺帶著夫人去南城河,那可是出了名的煙花柳巷……這叫什麼事啊?

“怎麼說?”望凝青吃了一口殷澤夾過來的蝦餃,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這種地方都是晚上才會熱鬨。”殷澤麵上無甚表情,但想殺一個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有些人連兄嫂的婚禮都不參加,被當眾打斷腿也是活該吧。”

殷澤久居沙場,一旦動怒便如雷霆化雨,字裡行間儘是蕭蕭肅肅的寒意。周遭的下人哪裡見過這等仗勢?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妄語。

望凝青沒有給人耍猴戲的喜好,但將要出醜的是殷唯不是她,讓殷唯痛苦的事情她還是樂意去做的。

“好。”望凝青點頭答應,想了想,又叮囑道,“殷唯雖然笨拙,但並不是心眼那麼多的人。”

這點,殷澤也心裡有數。以殷唯的性子,雖然很會鬨事,但卻不會想出大婚當日臨陣逃婚這麼惡毒的伎倆,這必然是有人在背後引導的。

望凝青知道這個人是誰,殷澤推斷一下也能猜到,無非就是想為自己的名望添磚加瓦的方知歡。

不得不說,方知歡的手段雖然惡毒,但也算得上是滴水不漏、不留半分錯處。她沒有給殷唯出謀劃策,也沒有授人話柄。她隻是在殷唯成親之日定下後刻意在殷唯麵前做出“以淚洗麵”的情態,在殷唯想要跟她解釋時又將他拒之門外,來一句頗有風骨的“既然公子已經定親,以後你我便形同陌路”,便讓殷唯肝腸寸斷。

即便日後殷家找上門跟她討要說法,方知歡也能將責任全部推到殷唯的身上。

她與定親之人劃清界限,不僅顯得她有原則底線,還表明了她那句“不做姬妾”的誓言並非妓子自抬身價的笑談。

當然,方知歡也隱晦地想著如果殷唯能為了她而鬨出一些事來,讓她這個妓子踩一腳被譽為“閨秀之典範”的柳大小姐,那她可就真的進了貴人的眼了。

傍晚,望凝青坐上了馬車,在殷澤的護送下前往了南城河畔。

那個奇怪的聲音告訴了望凝青很多殷唯與方知歡的故事,雖然隻描述了其言語行為,但望凝青卻能輕而易舉地推斷出其中沒有詳寫的陰謀伎倆。

她天生就擅長這些,就連家人都不知曉。朝堂政事,策論權謀,即便沒有刻意去學,這些東西還是像本能一樣刻在她的靈魂上。

下馬車前,殷澤遞過來一件鬥笠,不是覺得她見不得人,隻是南城河這地方雖然也有文人雅士,但更多的還是流連秦樓楚館的醉鬼,他怕人冒犯了她。

“小心。”殷澤再次將她抱下了馬車,還是用那種托舉小孩一般的抱法,“一會兒跟緊我,也不要跟其他人多話。”

說著“跟”,他卻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望凝青的手,牽得緊緊的,怕小孩走丟一樣。

南城河畔這地方就是達官貴人尋歡作樂的煙花柳巷,雖然景色雅致,處處昭顯意趣與風情,但對這種本質上都是強權剝削弱者的地方,殷澤沒有半分好感。

除了青樓以外這裡也有南風館,往來的多是穿金戴銀的達官貴人與菟絲子般依附在他們身旁的俊麗男女。

相比之下,比肩同行的殷澤和望凝青就顯得十分鶴立雞群了。

殷澤容貌俊美,威儀儼然,他目光冷沉,舉止蕭肅,看著就不像是會來此地尋歡作樂的。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雖然頭戴鬥笠看不清麵目,但姿儀雅貴,行止端莊,絕非風月場中故作姿態、標榜身價的浮萍可以媲美的。

眼見著兩人相攜而去,走上了停靠在南城河畔的畫舫,不少愛看熱鬨的公子哥都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興致勃勃地尾隨在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