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妮, 她大大方方的拿起一個空盤子, 自己動手盛了一大盤,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她像是好幾天沒吃了, 狼吞虎咽,吃的頭都抬不起來。
大家一頭黑線, 她又來了!
媽蛋, 又不好將她吃過的蛋炒飯要回來。
這人怎麼就這麼不見外呢?
安妮一個人乾掉了一大盤炒飯,然後一直盯著許嘉善看, 許嘉善被她看的心裡發毛, 忍不住向連翹求助。
連翹剛想開口,安妮忽然來了一句, “以後你就跟著我。”
她說的是中文, 字正腔圓, 卻讓眾人不約而同的哆嗦, 掉筷子的,掉刀叉的, 被嗆到的, 一片忙亂。
許嘉善麵紅耳赤, “這位小姐, 請你離開, 我們不歡迎你。”
安妮直勾勾的看著許嘉善,從LV的包包裡掏出一把美金,放在許嘉善麵前,“跟著我, 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大把的美金賺。”
許嘉善的臉色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讓他跟著她?這把他當成什麼了?
連翹也很不高興,當著她的麵挖她的牆角,怎麼就這麼能呢?“他不會跟著你的,彆再糾纏他。”
安妮聽而不聞,又拿出一疊美金,“夠了嗎?”
我卻,這是拿錢砸啊。
沈京墨嘴角直抽,這架式跟她媽一模一樣,果然,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許嘉善氣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是吃軟飯的人,這位小姐,請你尊重我。”
安妮奇怪極了,什麼吃軟飯?“我拿錢給你,還不夠尊重?你說吧,要多少錢?”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許嘉善怒了,感受到羞辱,他到底做錯什麼了?“我不賣身。”
安妮抿了抿嘴唇,“給你一幢房子。”
許嘉善徹底被激怒了,眼睛通紅,“我不要,我再說一遍,再窮也不會出賣自己。”
沈京墨一把按住他,“彆衝動。”
安妮困惑極了,這些人都好奇怪,“我家的廚師要是看到我肯多吃一口,不知道有多開心,你為什麼不肯給我做飯?是不是嫌錢太少了?你開個價吧。”
全場一片寂靜,眾人麵麵相視,連翹撫了撫眉心,“等一下,你讓他跟著你,是讓他當廚師?”
安妮睜著一雙藍色的眼睛,一臉的莫名其妙,“還能是什麼?”
我卻,許嘉善哭笑不得,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這才發現嚇出了一身冷汗。
說話都不能說清楚些嗎?
連翹抿了抿嘴,“哦,我以為你又要向他求婚呢。”
“不夠好看,不是我的標準。”安妮嫌棄的撇嘴,她喜歡特彆好看的,個子高高的,帶出去不丟人。她直勾勾的看著許嘉善,“你想要多少錢?”
她高傲極了,看誰都一副你們這些下等人,該好好聽話的樣子。
許嘉善就不懂了,他隻是做了一鍋蛋炒飯,至於這樣嗎?他的廚藝隻比連翹好點。
“我不可能留在這裡,這不是我的祖國,所以,很抱歉。”
安妮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擔心不能拿到綠卡?放心,我可以想辦法讓你留下。”
這對她來說,並不難。
許嘉善發現跟她說不通,她的腦子跟彆人不一樣。“不。”
安妮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忽然手指向連翹,“是因為她?”
許嘉善鬱悶的不行,“她是我的老板,我們一起來的,當然也一起回去。”
他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業,做的很開心,未來很美好,京城也有自己的房子了,為什麼要孤身留在這裡?
是,她給的錢確實很多,但哪裡比得上家人的陪伴。
安妮看著連翹的目光充滿了不喜,好像在說,又壞我的好事。
“你說,怎麼才肯將他轉給我?”
連翹嗬嗬一笑,轉?虧她想的出來,這是人,不是物品。
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這麼不可一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他的蛋炒飯雖好,但還不足以驚豔,我有理由懷疑你居心不良,想留下他虐待。”
安妮特彆不喜歡這個女孩子,她身上有著自己沒有的東西。
“我喜歡吃,很暖和,不會虐待。”
詞不達意,但大家都聽懂了。
連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不僅僅是我的員工,還是我的親人,我一定要帶他回家的。”
一直居高臨下的安妮呆了呆,神色奇怪極了,“家?”
連翹淡淡的道,“我們的家在華國,沒有人能讓我們拋棄自己的家,我們深愛著那片土地,深愛著那裡的家人。你也不會拋下自己的家呀。”
安妮眼神一冷,“我沒有家。”
眾人愣了一下,是孤兒?不像吧?孤兒能穿這麼好?戴得起昂貴的首飾?
安妮盯著許嘉善,她很想知道,錢為什麼不能買到他?“什麼是家?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許嘉善不假思索的開口,“家是讓人全身心放鬆,是讓我感到安全,讓我覺得幸福的地方,對我來說,有連翹和小嘉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說著說著,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
那麼暖,那麼快樂。
過去,他親生父親許文的那個家,沒有一點溫暖,冰冷的可怕,隻有饑餓,隻有打罵,毫無希望,每天都是灰暗的,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帶著弟弟逃離。
但現在不一樣,每一天都是充實的,一顆心是安穩的,溫暖的。
安妮愣愣的看著他的笑臉,忽然移向沈京墨,喃喃自語,“結婚了,就有家了。”
沈京墨的眉頭一皺,斷然拒絕,“彆看我,我這輩子隻會娶心愛的女人,隻會守著她一個人,跟她白頭到老,死後也要葬在一起。”
在安妮的認知裡,男人都是花心的,有無數個外室,還有無數私生子女。
隻守著一個,怎麼可能?騙人的!
“你心愛的女人是她?”
沈京墨大大方方的點頭,“對,她叫連翹,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安妮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嘲諷,“你還年輕,怎麼能肯定一輩子不會變?說不定明天就移情彆戀,看上彆的女孩子。”
沈京墨不屑跟她爭辯,“那就讓時間來證明。”
安妮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手指向許嘉善,“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很愛連翹?”
看的出來,這些人都很重視連翹。
許嘉善呆了呆,“呃?當然,她是我的小表妹,她是光,是火焰,讓我感覺很溫暖。”
他的臉有些紅,不怎麼習慣說這些的話。
連翹抿嘴偷笑,有一點可愛啊,表哥。
是光?是火焰?那是什麼鬼?安妮完全不能理解。
她活到現在,看誰都不順眼,有時候很想狠狠找人打一架。
她看向風度翩翩的連杜仲,“你呢?你有愛的女人嗎?”
連杜仲一陣緊張,不會是挑選下手目標吧?
他本能的拒絕,“有。”
所以,千萬不要找上他,謝謝。
安妮的表現非常奇怪,一點都不像正常人,“她是什麼樣的人?不許騙我。”
連杜仲特彆無奈,真的有病。
紀悅然緊張的看著他,神色隱隱有一絲緊張。
連杜仲略一沉吟,“聰明善良,活潑可愛,長的漂亮極了,眼睛又黑又亮,笑起來很甜,嘴角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連翹露出淺淺的笑容,眉眼彎彎,眼中的笑意燦若星空。
安妮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視,最後落在連翹臉上,“是她。”
她有小酒窩!不仔細看的話,不會發現。
連杜仲大大方方的點頭,“對,是連翹。”
這是他最愛的女孩子,沒有之一。
自家的妹妹怎麼看都是最好的。
安妮驚奇的發現其他人都平靜無波,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這不對!
“連翹,大家為什麼都愛你?”
連翹的心情特彆好,她收獲了好多好多愛,“我甜,我可愛,不會歇斯底裡的胡鬨。”
安妮一直盯著她看,像是看著一個世紀大謎團,“可我不喜歡你。”
連翹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一樣,我也不喜歡你啊。”
安妮看了她好久好久,看的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她發作。
誰知,她忽然站起來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人。
大家麵麵相視,連杜仲微微蹙眉,“看來她的病挺嚴重,她的家人怎麼不送她去醫院?”
沈京墨的心落回原處,開始吃吃喝喝,“她家人不覺得她有病,還認為彆人在詛咒她的女兒。”
“不是吧?”大家都驚呆了。
這年頭真的什麼人都有。
連翹心裡一動,忽然想起沈空青的那句話,“你見過她家人了?”
沈京墨很坦然,“對,讓我娶她,還說要給我兩百萬美金兩套房子,嗬嗬,一家子都不正常。”
他冷笑一聲,拽不拉嘰的說道,“我是缺兩百萬美金的人嗎?”
眾人默默翻白眼,有錢了不起啊。
連翹陷入沉思中,將所有的線串起來,隱隱猜到一些,“她跟你小叔認識,而且關係挺密切。”
沈京墨的臉色一變,“什麼?你怎麼知道?”
難道這一切全是小叔設計的?他想乾什麼?
連翹腦子轉的飛快,“猜的,你小叔跟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聯係這一出,就得出了這個結論,你小叔想推你跳火坑啊,真狠,他自己怎麼不跳?”
沈京墨嘴唇緊抿,似乎有些惱怒,“我跟他本來就是塑料叔侄,不過,該查查安妮一家人的底,以防萬一。”
連杜仲敲敲桌子,“同意,你去查。”
沈京墨不樂意了,“為什麼是我查?”
連杜仲微微一笑,“你最有空,還能使美男計。”
沈京墨立馬拉著女友的小手,委屈的告狀,“連翹,他欺負我!對我進行人格侮辱!”
我卻,太賤了,連杜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連翹摸摸男友的腦袋,替他順毛,“我們要多體諒他。”
一句我們,頓時讓沈京墨喜笑顏開,“好的,聽我家翹翹的,我們要對不懂愛的單身狗寬容些。”
連杜仲的心好累,妹妹的心偏了!
“沈京墨,你想娶連翹,還得過我這一關。”
沈京墨的笑臉一僵,倒了一杯水雙手送到連杜仲麵前,恭謹極了,“連大少,請喝茶。”
“嗬嗬。”晚了!
……
月下,沈空青呆呆的看著窗外,眼神迷離,仿佛置身在遠去的時光中。
往事如煙雲,他以為都忘光了,放下了,可現在發現,並沒有。
那些記憶留在心底最深處,被他全鎖了起來。
想說愛,他這種人沒有資格,不愛嗎?那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他像石雕般站了很久,門鈴聲響起,他終於動了。
門開了,是沈京墨,“小叔。”
沈空青有些意外,但很熱情,“京墨,快進來。”
剛才的傷感一閃而過,好像從未發生過,依舊是那個不動聲色,喜怒不形於色的沈家家主。
沈京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嚴肅,“不了,我就說一句話。”
沈空青莫名的升起一絲不安,“你說。”
“不要再算計我和連翹。”沈京墨沒有繞圈子,直接了當的把話說清楚,“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