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捆了徐尹,稍是歇息,恢複體力之後,便帶上徐尹往碧遊觀趕。
為了避免被蕭恨春的人尋到,三人特地繞了遠路,避開蕭恨春手下可能出現的地段。
如此原本隻需半日就能到達的路程,硬生生拉長為一日半。
期間陸修緣曾經口出惡言,意圖驅走蕭鈿兒。
可惜小姑娘抱著兩隻胖兔子,眼含淚花,就是不肯走。
橫機見此不免歎氣道:“師弟,你這又是怎麼了。她一個小姑娘家,又懷著身孕,你現在把人丟下,萬一她孤身一人,遇上歹人,又或者是遇到什麼病痛,你叫她要怎麼辦?”
陸修緣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蕭鈿兒隆起的小腹,轉頭走進臨街的店家,買了一張可以背著走的藤椅。
他背著那張藤椅蹲下身,冷冷道:“上來。”
蕭鈿兒受了一驚,有些遲疑:“可是你的腿……”
“隻是皮肉傷,又不是瘸了斷了,有什麼要緊?”
“上來,彆叫我說第三遍。”
蕭鈿兒被他這冷硬的語調嚇了一跳,隻好抱著兩隻胖兔子坐進那張藤椅中。
下一瞬,藤椅輕輕晃動了一下,接著穩穩離地升起。
蕭鈿兒雙手緊緊抓住兩邊扶手,麵色有些緊張。
這藤椅底下還墊了一張一寸厚的棉布坐墊,想來應當是比走路舒服。陸修緣背著蕭鈿兒走了一會,蕭鈿兒雙眉漸漸舒展,小腦袋一點一點,居然在藤椅裡犯起困來。
橫機生怕她從藤椅裡栽下來,一路都小心看護。
趁著蕭鈿兒犯困的機會,橫機便向陸修緣詢問起蕭鈿兒的來曆。
誰知陸修緣隻說了一句“師兄你不要問了”,就抿緊雙唇,閉口不答,再也不肯多說半句。
此行加上徐尹,一共四人兩隻兔子,連續趕了一天路,終於進入碧遊觀地界,幾座巍峨青山遙遙可望。
師兄弟二人見了,愈發加緊速度,埋頭趕路。
三個時辰後,終於到達碧遊觀周邊的一座小鎮上,穿過這座小鎮繼續向北,就是碧遊觀在山下的道觀。
到了這裡,師兄弟二人終於鬆了口氣。
橫機看了眼蕭鈿兒的臉色,提醒道:“師弟,咱們這樣不吃不喝趕路還能受得住,但你
這位小妻子可未必受得了。我看她臉色已經不大好了。”
蕭鈿兒趕緊道:“沒有沒有,我很好。隻是有點渴,我能喝點水嗎?”
陸修緣說:“你坐穩,我放你下來,去吃點東西。”
蕭鈿兒聞言趕緊抓住藤椅扶手坐穩。
陸修緣慢慢蹲下身,待得藤椅降低到臨近地麵的高度,橫機走過來,小心扶著蕭鈿兒下來。
蕭鈿兒的肚子已經很顯懷了,橫機曾經見識過婦人流產的痛苦,每次看這小姑娘動作大點,就有些心驚膽戰。
他思慮再三,終是忍不住出言勸說道:“懷孕的婦人跟咱們平常人比不得,稍微碰著磕著,都有可能出差池,你要多照顧她一些。”
陸修緣聽完後雖然沒有回應,過了會,忽然夾了塊肉放到蕭鈿兒碗中。
蕭鈿兒:“?”
“你太瘦了,就那幾斤肉,風吹一陣都能跑,多吃點。”
蕭鈿兒雙頰微鼓,沒敢笑得太明顯,夾起那塊肉,正準備咬一口,忽然覺得胸口直泛惡心,連連乾嘔起來。
陸修緣見狀微微變色道:“怎麼?又犯惡心了?吃不下?”
橫機倒了杯水給蕭鈿兒,她喝了幾口,抬手在胸口處壓了幾下,搖頭道:“覺得惡心,我想吃梅脯。”
陸修緣立刻站起身:“你等著,我去買。”
說完,出了店門,轉身朝長街儘頭一處門店跑去。
見師弟離開,橫機終於尋到機會打聽蕭鈿兒的身世來曆。
他作出一副閒聊的樣子問道:“姑娘既已與我師弟結下秦晉之好,往後我也要稱你一聲弟妹。隻是在下還不知姑娘姓名?”
蕭鈿兒對這個幾番維護自己的師兄很有好感,正準備開口回答,一直默不作聲的懷慈忽然喝止道:“姑娘!”
橫機見此,心中更是存疑,直接一個閉言咒過去,封了懷慈口舌。
蕭鈿兒認真道:“我叫蕭鈿兒,蕭是‘落木蕭蕭’的‘蕭’,‘鈿’是‘花鈿’的‘鈿’。喏,這樣寫。”
說著,手指從杯中沾了點水,在桌麵上書寫起來。
橫機看到蕭姓,又想到師弟反常的反應和小姑娘多次提及的大哥,心中漸漸醞釀出一個很壞的聯想。
他駭然問:“不知姑娘的大哥是誰,可否告知姓名?”
蕭鈿兒點頭道:“我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他叫蕭恨春。”
蕭、恨、春!
如春雷炸響,這三個字驚得橫機神思恍然,半天回不過神來,甚至連店裡何時進來好幾個碧遊觀的弟子也沒有覺察。
“橫機。”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溫和的呼喊,橫機才乍然回神。
橫機驟然轉身,就看到師父玉衡道君從店門外跨步而入。
“師父!”
“為師在山上參坐時感應到你的劍氣,就立刻下山來接應你了。”
玉衡道君問過橫機身上傷勢,得知橫機這一身傷皆是受蕭魔頭手下迫害,不由憤然,而後又得知疼愛的小徒弟“死而複生”,不由又是大喜。
及至得知蕭鈿兒和小徒弟之間的關係,還有橫機對蕭鈿兒身世的猜測,手掌一翻,出手快如閃電,打出一張黃符貼在少女眉心。
大喝:“妖孽,還不現形?!”
“啊——”
蕭鈿兒淒聲長喚,口中獠牙漸長,鬢發間冒出兩隻黑色的尖耳,臉頰兩邊甚至有細小的絨毛半隱半現,一雙清透的棕色瞳眸倏然轉為幽幽的琥珀綠。
玉衡道君護著眾弟子後退:“諸弟子小心,這是天狐!”
“天狐?就是那支傳說中妖力強大無匹的妖類嗎?”
“天狐?那蕭魔頭也是天狐半妖?這妖女是蕭氏一黨,絕不能留!”
玉衡道君用符籙定住蕭鈿兒,召出飛劍,正要一劍將這妖物擊斃,忽有一道身影破窗而入,白衣少年手持長劍,拚著這副金丹已廢的軀體,硬接下玉衡道君殺機沛然的一劍。
少年一擊得手,立刻回身避退,一手提著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梅脯,一手橫劍擋在少女身前,沉聲道:“師父,這是徒兒的妻子。”
接了那一劍,少年身上氣脈大亂,剛開口,就嘔出一口血來,又被他咽了回去。
橫機急道:“師弟,你不要犯傻。這小姑娘是蕭恨春的妹妹,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陸修緣擦掉嘴角的血跡,淡淡道:“師兄,我之前便已說過,我和她道不同,不相為謀。是,沒有錯。但我是個男人,有人要殺我的妻兒,我如果坐視不管,豈非同畜生無異?”
玉衡道君聽完氣得渾身發抖。
“修緣,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