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 147 章(2 / 2)

她想了想,還是過去找了蘇聞州,到了蘇聞州辦公室,蘇聞州去開會了,她等了一會,蘇聞州才過來。

蘇聞州看到她,也有些意外,笑著說:“怎麼突然有時間過來我這裡?”

蘇聞州對於這個表妹倒是頗為疼愛,他自己三十多歲了不打算結婚,也沒小孩,家裡沒小孩的人,對冬麥生的兩個孩子就頗為親近喜歡,偶爾會過去看看孩子,出手大方,時常給孩子買這個那個的。

冬麥便把自己看中一處店麵的事說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土地證的事有沒有影響,說是工商局的大證,我怕將來萬一有啥事不方便。”

冬麥從小在農村長大,對土地有著天然的情感,而自己的父親江樹理以前曾經擁有過一些房產,雖然後來那些都上繳了,但是她下意識裡,對於擁有自己的土地或者房產還是有一種渴望,沒有單獨的土地證,寫在工商局大證上,這讓人沒安全感。

蘇聞州聽了後,開始認真給她分析,分析當下國家的土地政策,以及將來的形勢,最後總結說:“將來國家怎麼改革,走什麼方向,我們普通人沒辦法預測,但是從目前來看,即使沒有土地使用證,隻要政府那裡有台賬記載或者交過稅,那就被國家認可,將來有什麼事,就可以去國土資源局申請確權,這個按理說和自己的土地證是一樣的。”

冬麥聽了,又詳細地問了具體情況,知道這種轉讓雖然沒肉眼可以看到的土地證讓人踏實,但是到時候會去工商局的土地總證那裡去更改台賬記錄,這樣的話,也不怕對方反悔起什麼壞心。

蘇聞州這麼一分析,冬麥心裡也就踏實了,打算乾脆把那塊店麵給買下來,蘇聞州見此,自然是支持:“雖然沈烈現在事業做得挺好,但是你既然喜歡,有自己的愛好和事業,這個比在家照顧孩子強,女性還是應該獨立。”

說話間,提起來那個香港客商徐先生的事,蘇聞州有些無奈:“進出口代理並不好弄,其實今天我也聽說這個事了,問了問,不是說政府不幫著想辦法,實在是難,羊絨出口代理現在大多都把控在那三家手裡,咱們根本沒那個能量拿到人家的代理權。”

冬麥:“那就有些懸了,不知道我媽那裡能不能想到辦法。”

蘇聞州搖頭:“姑姑也許能拿到,但指標總額肯定也是有限的,你要知道,首都多少家公司,都在盯著這個指標,僧多肉少啊!”

每年國家會編製當年度的對外貿易計劃,會詳細地規定該年度離開中國口岸某種出口商品的具體數量和金額,其中涉及到各省份自治區的出口額、中央部委的進出口公司的出口額,還有就是外貿進出口公司的出口額。所有單位的出口額都是被事先規定好的,想拿到這個指標無異於從彆人口中搶食。

而具體到他們的羊絨行業,目前就三家有羊絨進出口名額,因為羊絨行業的特殊性,以及各區域發展的不均衡,這些名額未必被全額占用,但是把在人家手裡的名額,那就是資源,關係沒到那份上,很難拿到,更不要說動輒大幾噸的羊絨出口指標了。

冬麥聽得絕望了,心想就算拿到了一些指標,出口一噸半噸的,也無濟於事啊。

當晚回去,到了吃飯時候,沈烈還沒回來,她估計他忙著,也就先照顧兩個孩子吃飯,吃過飯,陪著孩子玩了一會,讓孩子先睡了。

沈烈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神色並不好看。

冬麥看他這樣就知道了:“是不順利?”

沈烈:“孟雷東也和徐先生搭上話了,徐先生對他的羊絨也有興趣。”

冬麥:“這倒是也沒什麼,反正人家要的量多,再說咱的質量比他的隻有好,不會差,現在關鍵是出口指標的問題。”

提起這個,沈烈緊挨著冬麥躺了,枕著自己的兩隻手,望著屋頂,歎道:“今天商業局組織陵城十幾個做羊絨生意的一起開會了,提起來現在羊絨行業遇到的困境,現在不少羊絨散戶囤貨積壓賣不出去,商業局的意思是他們會儘量協調來解決這個問題,也希望我們積極自救,團結起來,幫著大家夥一起找個銷路。我私底下打探了下,說是縣裡也在想辦法爭取名額,不過估計難。”

冬麥:“今天我給我媽打電話了,她在首都人脈廣,興許有辦法。”

沈烈抬起胳膊來,將冬麥攬住:“這一次麻煩你媽了。不過我琢磨著,就算阿姨那裡能拿到名額,也不會多,杯水車薪,頂不了大用。”

如果蘇彥均要拿指標,從地緣和人脈輻射上來說,應該是在天津土畜產進出口公司來做文章了,但是天津自己本身就是經營分梳過的無毛絨,且出貨量還可以,想從他們手中分一杯羹,並不容易。

那麼金貴的指標,哪那麼容易拿到。

冬麥犯愁了:“那怎麼辦?”

沈烈沉默了一會,道:“明天我過去工廠,把事情給哥交待交待,然後我馬上去一趟新疆。”

冬麥:“現在?”

沈烈點頭:“對。”

他道:“最近我讓人拍了一些我們工廠的照片,也把工廠裡的情況寫了報告,我帶著這些材料,馬上跑新疆,再試試,如果我們能拿到新疆進出口公司的合作機會,那指標的問題就不攻自破了。”

冬麥:“可是我看人家徐先生那裡的意思,也就是這麼幾天,新疆進出口公司就算同意和我們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走下流程的啊,根本來不及。”

窗外,秋月懸空,銀白的光照進來,落在沈烈眼睛裡,他笑了下,道:“我想過,我先用徐先生這邊的采購情況和新疆那裡談,可以讓利一部分給他們,這就是現成掙大錢的買賣,他們很難不心動,一旦他們同意合作,我就馬上回來,拿著新疆達成的合作意向和徐先生談,徐先生的意思是,需要儘快找到渠道,可沒說馬上就得供貨,所以如果能順利和兩邊談妥,一邊走著流程想辦法拿進出口指標,一邊談價格簽合同準備供貨,隻要時間拿捏得準,事情就可以成。”

冬麥聽著,蹙眉:“這樣風險有點大。”

幾乎等於是踩著鋼絲繩過河了,如果兩邊有一個毀約的,那就把自家給晾那裡了。

沈烈:“現在陵城的羊絨業陷入了困境,再這麼下去,這個行業就完了,我們自己也不可能獨活,必須想辦法找到一個突破口,關鍵時候,兵行險著,未必不成,況且,這件事成功的把握還挺大,我明天再和徐先生談談,希望他能多等兩天,給我們一個機會。新疆進出口那一塊,我以前和他們談過,了解他們的打算,現在以讓利給他們,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很大,這點我把握很大。”

冬麥聽他這麼說,終於道:“那也行,明天你趕緊趕過去吧。”

沈烈默了一會,微抬首,緊挨著冬麥,輕輕親了下她的臉頰。

“你不要太擔心,談的時候我會注意,萬一不成,也不至於讓我們有太大的損失。”

“也沒什麼,做生意哪有百分之百的穩妥,我覺得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隻要行得正坐得端,哪怕遇到什麼事,賠了,也就賠了。”

沈烈一時倒是笑了,他聲音清沉溫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至於走到路哥那個地步。”

“最近我沒事就看書,看國家改革開放的相關文件學習,也看一些經濟金融方麵的書,慢慢地領悟,路哥最初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是這個領域本身就不該做,性質模糊,根本不應該是個人操作的領域,而且在操作過程中,他大撒手,放任奎豪經營,管理散漫,奎豪那人,讀書少,風險意識淡薄,耳根子也軟,彆人小恩小惠就心動了,最後把路越走越歪,自然釀成了大錯。”

冬麥輕歎一聲,微靠著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怕那個做什麼,你想乾什麼儘管乾就是了。”

本來她是想著和他商量下那門麵房的事,不過看他明天又要操心著去新疆,想著還是得早點睡,也就沒說。

到了第二天,沈烈很早就過去火車站,先買了前往首都的火車票,到時候從首都轉車前往新疆。

買了票後,他去工廠找江春耕談,再和徐先生談,談完就得再回去趕火車。

馬不停蹄的,一直到快晌午時候,冬麥給他公文包裡塞了兩張烙餅並一塊醃牛肉,就這麼送他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沈烈走了後,冬麥回家先吃了飯,陪著兩個玩了一會,將孩子哄睡了,便想著那門麵房的事,她想既然決定要,還是趁早定下來,當然了,價格最好是再談談。

雖然說依自家現在的情況,買那麼一套門麵房不算什麼,但到底是一筆錢,能節省一些是一些。

誰知道冬麥過去找人家主家的時候,卻恰好看到陸靖安和孟雪柔也在,正站在窗戶前,和主家不知道聊著什麼。

冬麥一見這個,想起來那天自己過來,好像恰好看到過這位,便心生不妙。

當下徑自過去,和那主家打了個招呼。

那主家乍看到冬麥,也是有些尷尬,連忙笑了聲:“江同誌,你過來了啊。”

冬麥便笑了:“是,李同誌,我考慮了下,正想和你談談房子的事情。”

那主家很不好意思:“這房子,已經有人要了。”

冬麥一聽,便明白了,看向旁邊的陸靖安和孟雪柔。

陸靖安輕笑了下,道:“好巧,我們也看中了這房子,昨天過來一見就覺得不錯,便想著今天定下來,剛才已經談好了定金。”

孟雪柔見了,也跟著道:“原來冬麥你也想要這處房子啊,早知道你要,我就不考慮了,可惜了,現在都談了定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冬麥抿唇,沒說話。

孟雪柔笑著道:“我哥打算給我們開一家服裝店,賣港版的衣服,這幾天我一直在看,看來看去,這家門麵確實不錯,如果開服裝店,客流好,估計生意應該挺好。”

陸靖安點頭:“對,我已經考察過了,附近就這個位置人最多,平時下班的,接孩子放學的,都得經過這裡。”

冬麥看這兩個人裝腔作勢的,倒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當下淡聲道:“那真是不錯。”

說著,望向那房主:“也隻能說我們沒這緣分了,祝李同誌你賣個好價錢。”

那房主見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既然和陸靖安兩個人談了,也就不想說啥,便道:“江同誌,對不住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這當然是沒用的客套話,冬麥騎著車子離開,離開後,越想越有些悶悶的,本來已經看中了,誰知道就那麼猶豫一下,竟然被這兩個給搶先了。

其實就是猶豫了那麼幾個小時而已,對於購置一套門麵房來說,自己也算是痛快了,哪想到那兩位手腳這麼快呢。

如果之前沒決定買也就罷了,頂多是遺憾,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打算買這個,興衝衝去談,結果是這結局,怎麼都掃興。

天冷了,她也有些蔫蔫的,心裡不好受,想回家,但是沈烈不在,家裡隻有兩個需要照顧的孩子,有什麼情緒也沒人來安慰,她想給蘇彥均打個電話,可是才給蘇彥均打過電話,且估計她正幫著自己想辦法羊絨出口指標的事,這麼盤算了一周,竟然不知道去找誰說。

當下鼻子就有些發酸,差點想哭。

不過很快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至於嗎,就這點事,又不是說全陵城就那處店麵好,她完全可以再找彆的,怎麼著也得找一個比那家更好的。

她有錢,就算她沒錢,沈烈有錢,既然有錢,怎麼都好辦,還怕買不到好東西?

這麼一想,她乾脆一個拐彎,想著再回去看看彆家,就不信隻有這麼一家門麵正在出售!

誰知道也是不巧了,她這麼一轉彎,沒來得及看,後麵一輛自行車恰好騎過來,正好和人家撞了,“砰”的一聲,兩輛車子都倒下了。

倒下後,冬麥胳膊肘那裡摔疼了,估計破了,但應該沒什麼大要緊,她連忙起來,看向那輛自行車,是一個姑娘家,圍著薄圍巾,穿著的確良長袖襯衫和咖色長褲,倒是一個整齊利索的姑娘。

那姑娘也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冬麥愧疚:“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突然一轉彎,害你摔倒了?你沒事吧?如果有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確實是自己分心了,沒往後看,就這麼突然一個轉彎。

那姑娘爬起來後,笑著下:“沒啥,其實我也沒注意,我如果專心點,注意到,就能躲開你了。”

這麼一說話,冬麥才發現對方口音和自己略有些相似。

雖然都是陵城的,但是陵城下麵沒處口音都有些微差彆,對方和自己就很像,一聽就親切。

那姑娘也發現了,笑打量著冬麥,突然,她驚喜地道:“哎呀,你是不是油坊公社的,不對,現在應該叫油坊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