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永興帝從太後那離去,一回到殿中他便喚人去給林立文送去賞賜:“賜那林大郎銀錢一千兩吧。”
永興帝到底是個皇帝,做不來與林立文細算雞蛋價值幾何的事。索性便多嘉賞些,省得那林大郎連個正廳的火地都舍不得裝修。
然侍從領命,正要下去時,他又被永興帝喚住了:“再去安排一些工匠,一同去往林大郎府上。”
永興帝覺得,若自己不派工匠前去,隻怕那林大郎即便得了這一千兩的嘉賞,怕是依舊不會舍得去好生修繕一下自己住的宅子。
畢竟林立文雖官職不高,可這些年來永興帝嘉賞給他的錢也未曾少過。即便是這次購置了許多皮蛋送了出去,也不至於連修繕房子的錢也沒有了。
說白了,他就是不舍得,也不打算花這筆錢吧!
“喏!”侍從恭順的應著下去了。
永興帝坐在那,越回想之前在林立文那發生的事情,眉頭就越深皺。過了一會,他突然輕哼一聲:“這個林大郎,怕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想留在京中。”
吳大監聽聞這話,心下卻放鬆了許多。
因為他能聽得出來,永興帝的語氣裡,其實並沒有要問責林立文的意思。
說起來,吳大監還是第一次這般不帶任何利益的關係的替一個人緊張。他雖與林立文接觸的不多,但是心中卻對他很是有好感。
甚至他心中也覺得,林立文這樣的人,若真留在京中做官才是真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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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宮中所派遣來的匠人便到了林立文府中,傳達了永興帝派他們過來幫忙林立文修繕宅子之事。
負責此事的官員還麵帶微笑的說道:“不知林大人對宅子設計上有何要求,我等必儘力完成大人所想。”
這年頭,皇帝的寵愛便是風向標。後宮如此,對朝堂百官也是如此。所以彆看林立文官職放在京中屬低微的那一撥,但是誰也不敢小瞧了他。
確實得了賞錢也沒打算修繕宅子的林立文,此刻被問得毫無頭緒:“那就先給各廂房裝上火炕,然後正廳和花廳,書房這些地方裝上火地……”
對麵官員繼續微笑詢問:“大人,其餘的呢?”
“其餘的……”林立文被問得頗為苦惱,雖說這次修繕房子不需要他花錢。可是裝修好了,卻是需要他來維護和打理的啊!再者永興帝不是已經答應讓他去西州了麼?那這宅子便是裝修的再好,他也住不了幾天的。
又何必花費這些冤枉錢呢?
但顯然,得了永興帝吩咐而來的官大人很想把此事辦好。
“不如這樣,大人幫我將府中的一些花木雜草類的都鏟除了吧。”那些樹木原本都是好的,可因為這宅子許久無人居住,便開始瘋長。
如今冬日裡還好,大雪一落,入目可見之處便是光禿禿的一片。可一旦等到夏日,草木茂盛季節,怕是很容易遭來蛇蟲。
也就是林立文一開始就沒打算長留京城,不然他也會找些人來將這些全都清理一遍。
“都,都鏟除了嗎?”完全沒預料林立文會這般說的官大人,愣住了。
林立文回以他肯定的點頭:“對,除了幾顆已經長成了的大樹,其餘的都鏟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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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工人們開始進府忙活起來,居住在林立文隔壁的幾戶人家每日裡便都能聽到牆那邊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了。
“唉,這林大郎果真深得聖寵。就連修繕個屋子,聖上都特意指派工匠們前來。”
“不過林大郎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砍起樹來?”
“何止是砍樹,據說滿府的花草都被鏟除了!”
“全都砍了嗎?”
“對,都砍了!”
“嘿,這大冬天的,都砍了的話,彆的花草樹木也栽種不活啊!這林大郎不還是個靠著善種農事才得了如今這官身和聖寵的……怎的?一時得意忘形,沒想起這事了?”
“我覺著不像……我找人去打探了,那林大郎隻說要鏟除那些樹木,但是卻並沒有讓人再去幫他買來重新栽種!”
“那他作何要全鏟除了?”
待到春日來臨之後,整個宅子裡麵光禿禿的一片,不難看嗎?
可對林立文來講,再是如何難看的也沒關係啊!反正到那時候,他估計已經不在京城了。
於是居住在這座坊內的官大人們,很快便也都知曉了林立文讓永興帝派遣來給他修繕宅子的工匠們,將滿院子的花草樹木幾乎都鏟除完了的事。
“當真是鄉下種地的,隻識地裡作物,不識珍貴花木……好好的一宅子難尋花木,竟被他給糟蹋了。”
“唉!暴殄天物啊……”
“可不是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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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文鏟除府中花木的事,永興帝在宮中也聽聞了彙報。
不知為何,永興帝很神奇的第一時間便猜到了林立文的想法,當時還失笑道:“這林大郎,怕是還嫌那些花木難打理,易遭蛇蟲鼠蟻呢!”
吳大監聽聞這話,臉上也難免帶上了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