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有男生跟女生表白。
一樓商場有布置一個表演舞台,上麵放了一架三角鋼琴,進來的顧客願意的可以過去彈鋼琴。現在這個男生,就在彈鋼琴跟女友告白。
沈畫站了一下,饒有興趣地看著。
這種告白方式,也就在這樣的世界能見到了。
在異世,那種環境之下,就連追求都直接的多,比如好些個追求者對她的追求方式,就是送給她野外找到的變異藥草。
那個讓她動過試一試念頭的追求者,曾經給她送過一株變異植物,連帶輻射土一起挖回來的,那株變異植物會發出不同的音樂聲,這已經算是很浪漫的了,畢竟這東西挖著很危險,又沒實用價值。
霍延見她停下,也朝著那個彈琴的男生看過去。
被表白的女孩,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笑得十分開心。
沈畫也就是聽了一下下,就跟霍延一起上樓去吃飯了。
她並不懂鋼琴曲,男孩彈的倒是很流暢,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快速翻飛,很厲害的樣子,至於究竟彈得好不好,她就不清楚了。
而身邊這個水平能稱為鋼琴大師的,耳朵聽不見,當然也無從評判。
“他彈錯了一段。”都到樓上了,霍延忽然開口。
沈畫:“你不是聽不見嗎?”
霍延:“看一眼就知道了。”
沈畫挑眉,“進寶同學你很厲害啊!”
霍延認真道:“這很簡單。”
沈畫忍不住笑,誇一句,進寶同學耳朵都紅了,好可愛啊。
對他來說這可能確實不算什麼,他早習慣了沒聲的世界,自己手指在桌子上都能彈琴,想必真的看一眼,就知道對方彈的是什麼,彈的是哪個音了。
上樓,霍延嘗不出味道來,吃什麼沈畫說了算。
兩人去吃椰子雞。
才剛開始吃,霍延就收到了楊千艾的微信。
他微微抿唇。
沈畫喝了口湯,椰子汁燉的雞,味道鮮甜,一點兒都不腥。
“怎麼了?”她問。
霍延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給沈畫,讓她看:“這個是我經紀人,幫我處理一些事物的。”
沈畫挑眉。
楊千艾隻是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霍延:“具體內容要去微博看。你要看嗎?”
沈畫拿出自己的手機,之前在要退圈時,她把沈戀的號直接注銷,然後微博也卸載了。
霍延:“我手機一直沒管……太久了,嗯,應該是要點一下更新。”
沈畫直接拿過他手機,放在桌上:“好好吃飯,不用管。”
“哦。”
等兩人吃過飯下樓,早就忘記先前楊千艾提過的事兒了。
走到一樓時,霍延看了一眼那架鋼琴,回頭跟沈畫說:“著急回醫院嗎?”
沈畫眨了下眼睛:“這個時間急診應該不算忙,怎麼了?”
霍延:“等我5分鐘。”
哎?
他走向鋼琴,坐下,回頭看了她一眼。
沈畫愣住。
他……要在這兒彈琴?
雖然從沒把霍延當成病人看待,但沈畫其實比誰都清楚,霍延是個病人,他的病不光是身體裡的毒素,還有心理上。甚至心理上的疾病,比毒素更難清理。
她就算沒有刻意觀察霍延,也知道霍延懼怕跟人肢體接觸,很難適應喧鬨場合,在五感,尤其是聽覺失去之後,霍延甚至連他最愛的音樂都開始害怕。
他在家中無人的時候,摸琴的次數都很少,更彆說是在公眾場合彈琴。
第一次見到霍延,霍延就抓住她手拉她起來,第二次跟孟懷一起見到霍延,霍延一個人在彈琴……
或許是因為這頭兩次的見麵,太過正常,以至於她從一開始都沒辦法把霍延當成病人。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也沒從霍延身上感到排斥,就不再刻意做什麼規避的事。
這會兒,霍延要在這兒彈琴,還是讓沈畫有些驚訝。
琴聲已經響起。
沈畫忽然就笑了。
剛才吃飯前那個男孩彈的,她覺得已經很好了,但是跟霍延比,嗯,完全沒可比性。
沈畫安靜地聽著。
忽然覺得,好像旋律有一點點耳熟?
儘管她對曲調不敏感,可是剛聽過的,好歹有點兒印象。
所以說,霍延是彈了剛才那個男孩的彈過的曲子?
說人家彈錯了,就自己彈一遍。
幼稚鬼。
沈畫忍不住笑。
等注意到的時候,周圍竟然已經圍了好多人。
霍延按下最後一個音符,停手,緩緩站起來時,一群人都在發自內心地鼓掌。
他一轉身,看到這麼多人,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哇,彈得好好聽啊,你是專業學鋼琴的嗎?”
“太好聽了吧,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沈畫看霍延嘴唇緊抿,額頭有汗沁出,她飛快上前,一把抓住霍延的手腕:“我們走吧。”
霍延的身體有些僵硬,看了她一眼,乖乖地低著頭跟她離開。
人群很是遺憾。
抓著霍延的手腕,帶他回了醫院,直接送他到保健樓那邊的休息室,沈畫才感覺他的脈搏逐漸平穩下來。
沈畫給他開了瓶水。
霍延雙手握著水瓶,水瓶都被他握得有些變形,他垂著眸緊抿著唇,不吭聲。
沈畫伸手在他的瓶子上敲了敲,示意他抬頭。
霍延卻直接把臉扭到一邊,堅決不肯看他一樣。
沈畫大概知道他在心虛和逃避什麼,想了想,在手機上打了一句話。
感受到手機震動,霍延停頓一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SH:剛才彈的很好聽,我相信賀宗野說的話了,你是真的可以成為鋼琴家呀。
緊握水瓶的手,慢慢放鬆下來。
他緩緩坐下,深呼吸,緊繃的肌肉開始放鬆。
他拿過手機,慢慢地給她回了一條:我還會小提琴、豎琴、吉他、鼓……
SH:二胡會嗎?
HY:會。古箏、琵琶也都會一點。
SH:有空教教我。
HY:好!
發完信息,霍延徹底放鬆下來,抱著手機笑了一下。
她明明看出來了,但她好像沒嫌棄。
或者,她其實早就什麼都明白,也一直沒嫌棄,甚至從沒把他當成……精神病。
沈畫已經回到急診室,發完信息,她想了一下,把HY的昵稱改成了進寶,招財進寶的進寶。
剛換完衣服,戴了口罩,牛彤就跑過來說:“沈畫,院長秘書剛才打電話過來,叫你去一趟園長辦公室。嘿嘿,肯定是有好事兒。”
沈畫笑了一下,就去了院長辦公室。
秘書看到沈畫,立刻說道:“院長在裡麵等你,快進去吧。”
沈畫敲門進了辦公室。
“院長,您找我。”沈畫微笑。
院長正戴著眼鏡看文件,聞言立刻抬頭:“小沈來了,快坐。小何,給小沈倒杯茶。”
秘書立刻倒了茶水進來。
院長笑嗬嗬地說:“小沈,這幾次手術,你的表現可是太叫人驚豔了。我聽說你是喻派的?你不是海醫大畢業的麼,什麼時候拜進喻派的?”
沈畫:“挺久了,水平不夠,一直沒出師。”
院長笑嗬嗬地說:“你這可太謙虛了,我對中醫也有所了解,你都水平不夠,哪兒還有水平夠的?小沈,這次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對以後的發展,有什麼想法。”
沈畫:“暫時沒什麼想法,我執業醫師資格都還沒考下來,下個月先考中醫的,明年考臨床的。”
院長:“你的水平考證不是問題。我是想問彆的規劃,比如說以後主要是走中醫呢,還是西醫?”
沈畫沒有吭聲。
院長說:“這個問題也不著急回答,你可以多想想。中醫上你的水平確實不俗,但說實話,中醫局限性還是太大,真正想要有所成就,被大眾認可,還是應該在西醫方向。”
院長笑了笑,又說:“我今年會帶兩個博士生,你要是願意的話,我留個名額給你。你完全可以一邊在醫院工作,一邊讀博士。博士畢業,就可以跟醫院正式簽合同,你的起點注定就要比彆人高得多。”
非常具有誘惑力的條件。
醫學博士並不稀罕,但海一院長帶的博士,可就非常值錢了。
醫學生在醫院最缺的是什麼,機會。
院長的學生,根本不必擔心機會,再加上沈畫自身的能力,沒有科室會排斥她上重大手術。
有了足夠多的手術經驗,再有院長博導幫忙把關論文,她以後的路可謂是一片坦途。
彆人或許要用20年才能爬到主任的位置,她呢,打對折甚至都不用。
換做其他任何一個醫學生,聽到院長這麼說都肯定要心花怒放。
沈畫卻笑道:“多謝院長,我暫時不考慮讀博。”
院長看了她一眼,笑容不減:“先彆急著下決定,回去好好考慮。”
沈畫從院長這邊離開。
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
她其實一直沒想好自己以後到底要怎麼樣。
她在醫院規培,可並不是為了以後在醫院當主治醫生的。
現代醫學,儘管中醫和西醫已經在不斷融合,可分歧依舊大,融合的部分還是過少。
一個想法,在沈畫心中逐漸成形。
她一直想要做的,是真正的中西醫融合,真正的現代醫學,甚至是未來醫學。
沒有哪個醫院能夠容得下她這種想法。
在公立醫院的限製會非常大。
她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自己開醫院。
想歸想,目前也隻能是想想了。
錢就是一大難題。
這個醫院想要達到她要的效果,她必須擁有絕對話語權,那麼大量找投資也是不現實的,最好是自己絕對控股。
無論怎樣,都需要很多很多很多錢。
沈畫深吸口氣,錢麼,掙就是了。
有了目標,心情倒是輕鬆很多。
晚上沈畫值班,霍延自己待在休息室那邊,無聊的時候就給她發微信。
大部分都是語音微信。
一條微信十幾秒,是一句或者兩句歌。
沈畫大多都不熟悉,可能是沒聽過,也可能是聽了記不住。
反正對她來說,旋律不重要,歌聲最重要。
他唱的,不管是什麼都特彆好聽,字麵意義的好聽。
非休息日,急診晚上不算太忙。
這些年嚴查酒駕,嚴查後排安全帶,以及掃黑除惡,種種舉措還是很有用的。
酒駕事故少了很多,街頭鬥毆也少了很多。
至少給急診減輕了五分之一的負擔。
但是吧,腦殘總是無處不在。
今晚九點多送來的這幾個,是一對男女在吃火鍋的時候,互相親親密密的,正巧被老婆看見,老婆大怒,端起滾燙的火鍋潑向小三。
燙傷最嚴重的是小三,被波及到的渣男和鄰桌的一個小孩,燙傷麵積也不小,周圍其他人倒是隻有零星飛濺燙傷,不太嚴重,抹燙傷膏就能治好。
送來醫院的時候,受傷最嚴重的小三已經疼暈過去。
渣男疼得不停哀嚎。
小孩燙到的是後背,脫了衣服,後背全是泡,有些還破皮了,疼得哭嚎到幾乎喘不過氣。
急診這邊早在病人到來之前就做好準備,全員出動。
按照燙傷麵積和燙傷程度,唐慧處理小孩,一個主治帶徐沛和護士處理渣男,鄧主任帶另一個主治和沈畫一起,處理受傷最嚴重的小三。
小孩和渣男的傷都不致命,小三這邊情況就比較危重了。
滾燙的牛油火鍋劈頭蓋臉澆下來,臉部、頸部、軀乾……慘不忍睹。
急救人員把小三推到設備最全的第一診室,鄧薪海和另外一位主治,大批的護士,已經飛快地趕過去。
另外也通知了燒傷科的值班醫生,在緊急處理之後,還是要送去燒傷科病房的。
“主任,你們先處理,等我一分鐘。”
沈畫飛快地到第二診室找唐慧。
小孩子根本忍不了疼,燙傷的疼比其他疼痛更甚,小孩不斷地哭鬨掙紮,就算有家長和護士在一邊上幫著按住孩子,可七八歲的孩子,力氣也不小,疼得劇烈掙紮的時候很難被按住。
看到沈畫拿著金針進來,唐慧瞬間明白,大喜:“小畫兒,快快!孩子疼的不行!”
家長心疼得直哭,忙問:“醫生,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要不要打麻醉,孩子疼成這樣。”
唐慧趕緊說:“你們先抓住孩子,這是我同事,她用金針可以快速給孩子止疼,不必上麻醉。”
家長一臉驚訝,但還是很快點頭,這會兒隻要能讓孩子少受罪,叫他們做什麼都成。
至於說金針能不能止疼,怎麼止疼,他們根本顧不上想。
沈畫的動作很快,三針下去,孩子就不掙紮了。
“乖乖,彆哭彆哭,還疼不疼?”家長急切地問。
小孩哭狠了,一時停不下來,這會兒還在一抽一抽的,但他迷蒙了一下,抽泣著說:“不疼了。醫生阿姨,我好了沒有?”
沈畫笑:“真棒,乖乖讓這位阿姨給你處理,很快就能長好的。”
沈畫說完,就拿著針快步離開。
小三那邊,這會兒人又疼醒了,正在哀嚎。
麻醉師沒來,還在做檢查,一時半會兒上不了麻醉,得有罪受了。
她還不如暈著。
燙傷真的太疼了,痛不欲生,且好像根本無止境的那種疼。
沈畫飛快地給金針消毒,在所有醫護人員都被折騰了一身汗時,沈畫成功地讓病人再次昏睡過去。
徐沛彎著腰,雙手支在膝蓋上,喘了好幾口氣。
他胳膊上被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其他醫護人員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抓傷。
眾人也就隻是喘口氣,立刻就開始緊急處理。
這會兒的處理不是什麼技術活,而是體力活,待會兒重要的步驟要交給燒傷科那邊。
沈畫也沒上手,而是在監控病人的情況,在病人即將醒來時,再準確地給上一針。
初步處理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病人轉去燒傷科那邊,急診的工作就算做完。
而病人的檢查結果也出來,麻醉師給上了麻醉機,就不需要沈畫再行針。
這種程度的燙傷,無論是治療過程,還是後續恢複,都非常可怕,絕對是一輩子的噩夢!
警方也已經趕到,在對渣男詢問。
醫護人員忙了半天,這會兒都累得不行。
牛彤有氣無力地說:“我點外賣,你們想吃什麼或者喝點什麼嗎?”
晚上6點鐘左右吃的晚飯,這會兒已經11點多了,又狠狠地忙過一場,大家都是又累又渴又餓。
鄧薪海從走廊上過來,衝牛彤喊了一句:“記得要□□,交給護士長。”
科室裡的人頓時歡呼起來,這意味著科室報銷。
急診相對於其他科室,因為太累太忙,科室補貼稍微多那麼一點點,就連規培生的補貼,都比其他科室的補貼要高些。
當然了,整形外科和牙科除外,這倆是暴利。
牛彤正在一個個詢問要什麼,她好一起點的時候,外麵進來了三個外賣小哥,每個人都是雙手一個大大的外賣袋。
大家都忍不住看過去。
“急診沈醫生?”外賣小哥問。
沈畫挑了挑眉。
東西接下來一看,二十多杯各種口味的飲品,還有一盒盒點心、蛋糕。
“飲品都是輕茶的,蛋糕點心是……打的私廚標簽?好像看不出來什麼牌子,沈醫生,你早點好了啊?”
牛彤興奮地說。
沈畫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霍延點的。
輕茶價格倒是不貴,也是醫護人員們經常點的。看樣子上次說的他記住了,不點那麼貴的了。
沈畫點點頭:“大家歇會兒吧,你們誰給主任送一份過去。”
唐慧看著沈畫,意味深長地說:“沈醫生剛忙完出來,哪有空點東西。”
牛彤頓時哦了一聲,瞬間明白過來:“家屬點的啊,這也太有心了!剛請我們喝過雲頂呢,這怎麼好意思。”
唐慧:“人家是心疼沈醫生大半夜的又累又餓,咱們就是沈醫生的腿部掛件兒,捎帶的。”
牛彤:“這種掛件,我願意當一輩子!”
“出息。”
一群人笑瘋了,開開心心地分了東西吃。
“哇,這蛋糕,也太好吃了吧,比卡西港的還好吃!這個肉鬆卷,絕了!”
“這個紅絲絨蛋糕,一點兒都不膩,特彆特彆好吃。”
“上回我一個姐妹過生日,有人送了個五星級酒店西餐大廚做的,3999的蛋糕,很小,我就吃了一口,當時覺得特彆好吃,但跟這個草莓慕斯比起來,好像也差遠了。”
“哎沈醫生,麻煩問下你家的那位,他在哪兒訂的啊,也太好吃了吧!貴不貴呀?”
“看著包裝,沒有標簽哎,但吃起來就覺得很貴的樣子。”
唐慧吃了一個馬卡龍,忍不住湊過來問沈畫:“這該不會是……十味私房點心吧。我吃著怎麼那麼像呢?你老實交代!”
沈畫:“你吃過?”
這等於承認了。
唐慧目光幽幽:“你哪兒找來的大寶貝啊,這大方得,我咬一口蛋糕心都在滴血。十味多貴啊!而且,十味的點心從來不外送,用餐後的也隻能打包一份,你老實交代,你家那位什麼來頭,是不是十味的小老板!”
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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