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均卓目光更加柔和:“沒騙你,等我出去就帶你去,那是我的島,更是你的島。”
沈畫看著他,微微側身看了一眼攝像頭,故意背對著攝像頭,壓低聲音跟曹均卓說:“長話短說,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待會兒我會借口給你檢查,給你針灸,我隻是隨便紮一下讓他們看的,到時候你立刻催發心梗,我會說情況特彆嚴重,必須立刻送醫,到醫院後再傳達消息就方便了!”
飛快地說完這些話,她甚至不給曹均卓反應的時間,就後退一步。
她冷冷地看著他:“你以為你說這些我會相信?反正我不是你的沈戀,我隻是給你做檢查的醫生。你根本沒有心梗,完全就是裝的,但你頭痛頭暈的症狀,我可以通過針灸醫治!你敢讓我給你針灸嗎?”
沈畫已經取出了針灸包。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曹均卓的胳膊。
曹均卓剛想說什麼,卻沒有反抗。
當沈畫在他頭上紮下第一針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是律師找的她,叫她進來傳話的?
但是律師為什麼會找到她?
她說所有事情都知道了,她知道什麼了?
曹均卓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沈畫第二針就已經紮下來了。
門外,正時刻盯著監控的邢聿,在看到沈畫忽然動手時,臉色大變,立刻就要衝進來,卻被賀宗野攔住了。
邢聿臉色陰沉:“如果曹均卓在這兒出了什麼事,你知道後果!”
賀宗野說:“她不會讓他這麼容易死。”
邢聿:“為什麼?”
賀宗野沒說話。
當初產科的郭主任,被五胞胎孕婦的丈夫砍殺,歹徒近距離中槍,原本應該手術台都下不來的,可沈畫卻愣是把歹徒的命給救了回來,隻是“沒能”治好他脊椎神經的傷,那個歹徒已被確定,將終身癱瘓。
那個案子現在還沒開庭,流產後的五胞胎孕婦就要鬨離婚,她婆婆當然不肯,五胞胎孕婦也不肯伺候歹徒丈夫,任由他大小便糊一身……一家子現在雞飛狗跳,一天安生日子都甭想過。
邢聿深吸口氣,又看向監控:“她到底想乾什麼?”
賀宗野:“你不都看出來了嗎?她剛才一直在博取他信任,讓他放鬆警惕,這會兒行針……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大概是在給他治心梗吧。”
邢聿無語。
他媽的心梗有這麼治的嗎?
不過……
沈畫動作飛快,壓根兒就不等曹均卓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行針完成。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向邢聿和賀宗野。
“曹先生這些天壓力比較大,頭暈頭痛,我用針灸給他神經放鬆一下,讓他可以不用那麼焦慮。”
沈畫淡淡地說,“目前曹先生的心梗應該沒有發作的危險,你們可以對他進行訊問了,我守在這裡,如果曹先生的健康出現問題,可以馬上叫我。”
邢聿和賀宗野麵麵相覷。
什麼情況?
現在?訊問?
賀宗野跟沈畫對視一眼,胳膊撞了邢聿一下,嚴肅地說:“邢組長,既然沈醫生能確保嫌疑人的安全問題,那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再次對嫌疑人進行訊問吧,案情重大,市裡還有部裡都在關注著!”
邢聿眯了眯眼睛,點頭。
立刻帶人,開始對邢聿的又一輪審問。
審問內容當然是機密,需要嚴格保密,沈畫是沒有資格聽的。
她就坐在外麵另外意見休息室,如果曹均卓身體出現什麼狀況,她能第一時間趕到進行救治。
有人給她倒了茶水,拿了點心。
沈畫慢悠悠地喝著茶吃著點心,拿手機給弟弟發信息:“明天到?”
沈直很快回答:“明天我先過去,照星哥相看好了,要訂婚,爸媽要留下幫忙,等我出發前他們再上來送我。”
沈畫回個知道了,就沒再多說。
霍延剛給她發了張照片,她沒回呢。
他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配的圖片是,片得非常薄的火腿片。
還有一句話:特彆好吃。
沈畫笑,立刻回了一句:你又嘗不到怎麼知道好吃……
她還沒發出去,忽然想起什麼,一點點刪除,重新發了一句。
SH:進寶同學,你味覺恢複了?
2小時後,關押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賀宗野高聲喊道:“沈醫生,病人心梗發作,請立刻救治!”
沈畫收起手機,快步跑過去。
曹均卓突發心梗,麵色蒼白渾身冷汗,呼吸困難,還伴有粉紅色泡沫樣痰。
此時已經有急救人員也在候著,如果情況危急他們就會先動手。
沈畫飛快抓住曹均卓的手腕,搭脈,很快她就抬頭對邢聿和賀宗野說:“脈細而快,再加上這些表征,的確是突發急性心梗。讓開一點,把他平放在地上。”
沈畫飛快取下曹均卓頭上的針,又一次給他行針。
這次,一部分針是在頭上,一部分針是在胸口心臟的位置。
她一邊行針一邊問:“你們問完了嗎?”
邢聿微微眯眼。
賀宗野顯然明白了什麼話的意思,立刻說道:“問完了!”
沈畫點頭:“曹先生的心梗,不是正常病理現象,而是人為。給他行針用藥的人,是通過控製他大腦神經反應,控製心臟血管脈絡,誘發心梗。但這種手段對人體傷害非常大。”
沈畫一邊行針一邊說道:“在曹先生這種人為心梗發作之前,他的任何檢查都沒有異狀,就連脈搏都沒有異狀。隻有在發病時,他的脈搏才會表現清晰,我才能對症下針。”
“但由於曹先生使用這種故意誘發心梗的手段,對神經和心臟傷害都非常大,現在已經是第三次,如果到第五次時,曹先生極有可能會出現心臟動脈血管破裂、腦神經過度損傷壞死等等致命危險!”
賀宗野一愣,連忙問道:“那還有救嗎?”
沈畫:“有救。但是因為曹先生的腦神經損傷是不可逆的,在使用金針治療之後也一定會留下後遺症。我建議立刻把曹先生送往醫院,通知家屬,由曹先生自己或者家屬,決定是否接受治療。”
賀宗野連忙問:“那現在呢?”
沈畫:“人為誘發的心梗,這是第三次,他的大腦和心臟尚且能夠承受,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了。但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發作,就會危及生命!一旦腦神經過度損傷壞死,就算他心血管沒事,也會成為植物人。同樣的,腦神經勉強撐住,心血管撐不住也一樣必死。”
邢聿:“誰能做到,給他人為誘發心梗?”
沈畫說:“是在他進來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的。而他需要誘發心梗時,隻需要閉氣,連續閉氣達到1分鐘以上,即可誘發。”
邢聿跟賀宗野對視一眼,說道:“立刻把嫌疑人送往軍區醫院,沈醫生,可能還需要你協助。”
沈畫:“沒有問題。”
曹均卓被送往醫院。
這一次的檢查,終於有了結果。
“腦神經損傷,和心血管損傷都能查出來了。”
“這種人為誘發心梗的手段,給病人行醫的人,也了不得啊。”
“沈醫生說的沒錯,若再繼續誘發,腦神經損傷和心血管損傷過重,非常可能會導致病人死亡!”
醫生們在交流。
“如果病人一直不曾誘發心梗,或者僅僅隻誘發一次,最多兩次,那麼腦神經的損傷和心血管的損傷都比較小,也不會察覺到太過異常,更不會將兩者聯係起來。到了第三次,損傷一下子就明顯起來了。”
“那個給病人使用這種手段的人,醫術高明,卻不用在正道上。這種人有點危險啊。”
“可惜了。”
病房內。
曹均卓已經醒來,看著醫院的環境,他大腦一片空白。
漸漸的,記憶逐漸回籠……
當沈畫跟著賀宗野、邢聿一同進入病房見到曹均卓時,曹均卓看向沈畫的眼神,宛如要將她淩遲!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對她放鬆警惕,被她紮針,而後他就好像陷入一種非常非常放鬆的狀態,賀宗野和邢聿問他什麼問題,他就回答什麼問題。
他似乎意識到不對,意識在反抗,可根本反抗不了,一字一句地如實回答問題。
這種感覺像……
就像是被打了吐真劑!
不對。
隻是像吐真劑,卻比吐真劑更加厲害。
吐真劑其實是鎮靜類的化學藥劑,使用後人會進入鎮靜催眠的狀態,會無意識地回答所有問題。
但這種無意識,隻是人的主觀意識被壓抑到極限,此刻主導反應的是人的潛意識,而潛意識是會出現幻覺,出現誇張或者省略等等情況,因此答案並不一定都是真話。
可在沈畫給他行針之後,他的主觀意識竟然還有所保留,在這種情況下,他屬於主觀意識和潛意識並存的特殊情況。
所以……
麵對賀宗野和邢聿的訊問,他的回答,都是真的!
他的意識有所保留,可是又出於一種失控狀態,讓他無法停止回答問題。
逼不得已,他又開始閉氣。
閉氣超過1分鐘,再次誘發心梗,打斷詢問。
曹均卓死死地盯著沈畫。
“你怎麼做到的?”曹均卓咬牙切齒。
沈畫:“什麼?”
曹均卓:“你從進門開始,就在引誘我上鉤,讓我放鬆,相信你……最後……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沈畫麵色平靜:“你的心梗是人為誘發的,你頭暈頭痛的症狀全都跟此有關,我一開始隻是懷疑,必須要取得你的信任才能給你探查。”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曹均卓衝著沈畫低吼,“你給我紮針之後,讓我像被用了吐真劑一樣,他們問什麼就答什麼!你們這是違規刑訊!”
沈畫眨眼:“曹先生,這可不能胡說。我給你行針是為了探查你的具體情況,人為誘發心梗這種做法,完全違背醫學倫理,希望曹先生能說出那個人是誰,警方會追究他非法行醫導致人身傷害的責任!”
“至於你在問詢中如實向警方回答問題,可能跟你腦神經損傷有關。而你腦神經的損傷,又是來自於故意誘發心梗導致的。”
“相信彆的醫生已經給你解釋過了,你已經人為誘發心梗三次,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你腦神經的損傷就會達到最高限度,還有心血管的傷害……你要麼當場死亡,要麼成為植物人。”
沈畫看著曹均卓,“另外還有一點要注意,原本你誘發心梗,需要連續閉氣一分鐘,但是從第三次之後,你的心梗已經不需要誘發,隨時都會自動發生!也就是說,曹先生,從現在開始,你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我覺得比起說沒說真話,你更應該關心自己隨時隨地麵臨的危險。”
曹均卓臉色大變:“你……你說的是真的?”
沈畫:“是不是真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給你非法行醫的那人,應該已經把注意事項跟你說清楚了吧。”
曹均卓嘴唇緊抿。
是,是說清楚了。
那人說,兩次,對身體無礙。
再多……
最多可以再多一次,就是三次。
超過三次,神仙難救。
原本想著兩次就足夠用了。
誰曾想,沈戀竟然忽然出現,還……
逼他用了第三次。
那人說,超過三次,神仙難救,就連他都沒有辦法。
曹均卓當時隻想著趕緊誘發心梗,打斷詢問。
此刻才想起來,他這次誘發心梗,完全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曹均卓臉上再沒一點血色。
他的情緒一下被抽空,盯著賀宗野和邢聿:“你們,該問的都問完了。這份口供我不簽字,你們也休想使用!”
邢聿:“你知道我們在乎的不是這份口供。”
曹均卓臉色再度變幻。
是了,他們真正在意的壓根兒不是這份口供能否呈上法庭,警方目前手中掌握的東西已經很多,還要他的口供,無非是想把背後一切都連根拔起……
所以,警方要這份口供,隻是為了不放走一個漏網之魚!
曹均卓的手微微顫抖。
他沉默許久,冷聲說道:“我要求見檢察官,我要做汙點證人。你們詢問到的東西,還隻是一小部分,我背後有你們遠遠想象不到的參天大樹!”
“我有三個要求,第一,有期徒刑;第二,指定監獄單獨關押;第三,請喻老給我治病!”
不愧是曹均卓。
在這般經曆之後,腦子能清醒得這麼快。
邢聿:“我就是最高檢的人,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做汙點證人,檢舉揭發之後,法官會按照你的貢獻,酌情減輕刑罰。但具體刑罰會由法官量刑後決定。這裡不是A國,不存在檢控交易。至於請喻老給你治病?你怎麼知道喻老能治你的病?”
曹均卓知道自己第一個要求沒那麼容易被滿足。
很正常,在A國,一些檢察官會通過律師和嫌疑人做交易,讓嫌疑人主動認罪簽協議,約定隻判處多少年等等,這在那裡是一種合法的認罪態度,也叫檢控交易。
一般確實犯罪,又沒辦法能逃脫指控的罪犯,就會簽這種認罪協議,能少判。
可在華國,當然不存在這種情況。
汙點證人戴罪立功,也就隻是在量刑上稍微有所減輕。
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這個,而是讓喻老給他治病。
那人說過,三次發作之後,神仙難救,他也無能為力,如果非要說唯一的希望,就是喻派的喻老,喻派金針。
曹均卓還不想死!
賀宗野看了一眼沈畫,跟曹均卓說:“以你所作所為,多少個死刑都不夠!但你隻要戴罪立功,視情況而定,或許你死刑可免,這一點具體由法官根據案情裁定。這個案子綜合審理起來,兩三年都不一定能結束,這中間什麼變故都可能發生。”
“讓喻老給你看病,不可能,喻老如今身體已經完全無法行針。”
曹均卓臉色一變。
喻老已經無法行針?
那……
他豈不是必死無疑?
賀宗野又說道:“你被抓這段時間,和外界消息隔絕,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喻老的關門弟子,已經接掌喻派,她完全繼承了喻派金針。我們可以請到她,給你治療。”
曹均卓:“他真能有喻老的本事?”
賀宗野:“有。你也隻能相信,不是嗎?”
曹均卓咬牙:“好,我答應。但我隻會說一半,你們得讓她給我治療之後,我才會繼續說。”
賀宗野:“沒有問題。”
曹均卓連夜交代的東西,讓賀宗野和邢聿觸目驚心。
邢聿見過辦過那麼多大案,可在此刻,依舊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
“賀隊,案情牽涉太大,我得立刻上報。”邢聿眼中帶著紅血絲,語氣冷肅。
賀宗野點頭:“我讓沈醫生開始給他治療。”
當曹均卓再度見到沈畫是,他的眼中是瘋狂的恨:“戀戀,我們,來日方長。”
沈畫挑眉:“曹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喻老弟子,喻派傳人。根據公安機關的要求,我將對你進行診治。你的病情十分特殊,也極其凶險,而且錯過了最佳治療期。”
“如果在你第一次或者第二次發病之後,立刻診治,你能完全恢複到正常狀態。但你已經第三次發病。你心血管損傷還是其次,不可逆的是腦神經的損傷。”
“治療之後,你不用再隨時擔心心梗死亡的問題。但是因為腦神經不可逆的損傷,以及治療過程必須要再次刺激腦神經,你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比如口歪眼斜、口涎失控、不自覺全身顫抖、大小便失禁等等。”
“當然,也有一個好消息,你的陽痿會因為神經刺激,變成陽亢。”
沈畫笑笑:“你以後不需要再通過向比你健康的男人施暴尋求刺激,就能時時刻刻出於亢奮狀態!”
“曹先生是深受大眾喜愛的影帝,坐牢之後,肯定會有影帝待遇。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