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路:“……”
霍延把沈畫抱到遠離人群的地方。
“特彆難受?”他問。
沈畫頭疼的很,她閉著眼睛點頭。
霍延不再多說什麼,立刻湊在她耳邊輕聲唱歌……
救全叔,這次的消耗堪比當初救賀宗野。
雖然她現在的異能比那個時候已經提升很多,可還是不夠,消耗太快恢複太慢,自身恢複的遠遠趕不上消耗的。
精神力的消耗比異能消耗還要快得多。
雙管齊下,她感覺自己簡直要被掏空了。
在異界的時候,隨時隨地出於危險之中,她時刻都在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異能。
回到這個世界,她以為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正常的異能增長就完全夠用。
可現實是,不夠,差太遠。
這會兒還隻有全叔一個病人,如果有更多病人,她就算是掏空自己,也處理不來。
果然,人得居安思危。
沈畫再次被叫醒的時候,已經又5個小時過去。
此刻已經天光大亮。
現場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賀宗野救出來了?”沈畫立刻問。
霍延說:“找到人了,但救援難度很大,地下室坍塌,無法使用大型器械,依舊是靠人工清理。現在的問題是,賀宗野大腿上壓了一塊水泥柱子,暫時無法搬動。好在賀宗野意識清楚,還能說笑,醫生在給他補充□□。目前還在商量救援方案。”
“那個言放呢?”
“言放被賀宗野用手銬跟他拷在一起,所以兩人一同被壓,不過言放被壓的是胸口,目前還有生命體征,但……醫生說,挪開水泥柱子之後,言放可能會迅速死亡,賀宗野也會因為擠壓綜合征出現危險。”
擠壓綜合征其實很常見,比如在地震中很多人被重物長時間壓著身體,被壓的部位就會產生毒素,通俗來說是毒素,其實是肌肉被擠壓細胞壞死產生的一係列病理改變。
這些“毒素”在被擠壓部位大量產生,解除擠壓之後,這些毒素就會隨著血液循環進入心臟,還會導致急性腎衰竭等等,從而導致病人死亡。
很多災害中的傷者,並不是被砸死的,而是死於擠壓綜合征。在被救出來之前,他們意識清楚能說能笑,重物搬開後不久,解除擠壓了,他們的情況反倒急速惡化。
如果情況嚴重,搶救成功率也不高的。
沈畫卻鬆了口氣:“擠壓綜合征,這個對我來說問題不大,金針封穴正好用得上。”
兩人一起過去看看。
壓住賀宗野和言放的水泥柱子,是支撐地下室的一根主梁,在爆炸中坍塌,砸在兩人身上,將兩人壓住。
賀宗野被壓的是腿,而言放被壓的是胸口。
賀宗野意識完全清醒,能說話交流,但是言放的情況非常差。
“沈醫生。”
見到沈畫過來,劉路趕緊說:“賀隊不肯叫我們立刻實施救援,非得叫你來。”
沈畫看向賀宗野:“不用擔心,我先給你行針,保證擠壓綜合征不會要你的命。”
賀宗野深吸口氣:“不是,是言放,你先救他。”
沈畫:“……”
她簡直被氣笑了。
“撇開你倆身份不談,在救援中,救援力量有限時,優先救援有可能被救回來的傷者。這點你自己清楚的吧。”
“你們兩個的傷都很重,但相對於他而言,你更有可能被救回來。所以優先救你,並非是因為你的身份。”
“如果他是普通人,或許還能要求你這個警察給他讓位,畢竟你是保護者的身份,他是被保護者的身份。可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沒立場要求你放棄機會先救他。”
賀宗野咬牙說道:“我知道,救他是因為我發現……他就是我一直追查的連環殺手!8年前的海大高速校花分屍案,還有另外好幾起案子,我現在能確定,這些案子的嫌疑人就是他!”
賀宗野深吸口氣:“這些案子全都沒破,家屬還沒等到一個結果。其中有兩位死者的肢體,隻找到了一部分,缺失了最重要的頭顱,家屬年年到局裡問情況,肢體不全,尤其是缺了頭顱,他們就認為自家孩子不可能入土為安,也沒辦法轉世輪回。”
“沈醫生,如果他死了,那些案子永遠都沒辦法真正結案,那幾位受害者的肢體,也永遠沒辦法找到,他們的家人一輩子都不得心安。”
賀宗野疼得直抽氣,他衝沈畫討好地笑笑:“沈醫生,你那麼厲害,肯定能保住他的命對不對?把我交給其他醫生負責就行,我命大,死不了。”
沈畫被氣笑了。
她看著賀宗野:“也不是不行,我能把你倆的命都給保住。我會先給你行針,封堵你的經絡血脈,隔離毒素,他不行,他必須得等到解除壓迫之後,我會立刻對他搶救。”
賀宗野大喜:“我就知道沈醫生你最厲害。”
沈畫嗬嗬一笑,“彆著急謝,我話沒說完呢。言放的情況非常危險,解除壓迫的第一時間我就得給他救援,短時間內還結束不了。所以抽不出來時間給你解封經絡,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封堵時間超過1小時,你的腿就不用要了,得截肢。”
賀宗野:“……”
“你……逗我的吧。”
沈畫麵色冷肅,“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賀宗野臉色變了。
劉路快要被急死,趕緊在邊上說:“沈醫生你彆聽賀隊的,必須先救賀隊!按照救援的優先原則,賀隊更容易被救回來,就應該先救賀隊!”
在場的誰都這麼說。
警方礙於身份不好直說。
但對於消防員和在場幫忙的物業安保人員來說,那個言放就是個殺人犯,連環殺手,殺了那麼多人,乾嘛要救他啊!
沒有必要啊!
知道他是凶手不就行了,那些案子不就算結了嗎?為什麼非得救他?
至於說有些受害者的遺體找不到,可受害者已經死了,現在還要為了尋找他們的遺體,搭上一個年輕刑警的雙腿嗎?
不值得!
相信受害者家屬也能理解的。
畢竟,凶手已經找到了,也算能夠告慰受害者在天之靈,真的沒有必要再搭上一個刑警的腿,那是一個刑警的後半生啊!
賀宗野抿唇,緩緩說道:“我是通過來到地下室裡發現的蛛絲馬跡,還有爆炸被困的時候跟他的交流,判斷出他是那一係列案件的凶手,他對我也承認了。可他對我承認不算!那些案子缺乏關鍵性證據,並不是說他對我承認,就可以把那些案子的凶手定為他而結案的!”
“甚至完全可以說,是他在臨死的時候,故意承認所有案子都是他做的……找不到證據,那些案子就永無結案之日。”
“受害者和家屬已經等了這麼多年,案子一天不結,他們就永遠無法放下,不是誰都能立刻開始新生活的。”
“但案子結了,或許他們的生活就能翻過這一頁。”
“那不是一個案子,也不是一個受害人。”
賀宗野忽然笑了一下:“沒了腿,我就不當警察了唄。當警察這麼疼這麼累,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我早不想乾了,不是一直沒機會麼,被他們給架太高,忽然說走顯得跟逃兵一樣。這下正好有機會,我就回家當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每天打打遊戲唱唱歌,睡覺睡到自然醒,花錢花到手抽筋不好嗎?”
*
賀宗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病房。
他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的腿。
腿還在?
他驚喜無比。
可緊接著,他臉色就變了。
因為不管他怎麼動,他的腿都沒有知覺。
他忍不住伸手去敲敲打打,毫無知覺。
更彆說是想要抬腿或者下床走路……
完全做不到!
賀宗野臉色頓時灰敗。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真的失去時,他也……
會後悔。
那些案子結不結關他什麼事?
那些受害者和家屬跟他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為此失去一雙腿,他是不是太蠢了。
當時為什麼就那麼衝動?
賀宗野閉上眼睛,心裡亂七八糟的。
病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他父親。
賀宗野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以後沒勞動能力了,咱家錢夠我花嗎?我要是花太厲害了,你供不起,會不會貪汙受賄啊?”
“啪。”
賀父直接一巴掌排在他手臂上,冷淡地說:“殘疾的人那麼多,人家都怎麼活的?沒了腿又不是全身癱瘓,為什麼不能工作?你還沒18歲就叫囂著自力更生,我們都隨你,所以現在繼續自力更生去吧,實在不想乾活,去申領個殘疾證,到街道辦看看能不能辦下來五保戶,每月民政有幾百塊錢補助,有多少你花多少。咱家沒錢給你啃老。”
賀宗野放下手臂,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您是我親爸!”
賀父冷笑:“怎麼,要不要去驗個DNA。我也在懷疑,當初我跟你媽是不是在醫院裡抱錯了?”
賀宗野:“……”
他咬牙:“爸,我也是為了案子……從領導的角度講,你應該誇我的吧。”
賀父:“可我首先是你爸!”
“你考慮案子考慮受害人,那你考慮過你爸你媽,你爺爺你奶奶嗎?”
賀父摔門離開。
賀宗野:“……”
自家老爸的形象一向都非常儒雅,極少發脾氣,這次看來是真的,氣狠了。
他也有點兒委屈。
沒腿的是他,就算要訓……好歹等他出院了再訓吧。
萬一他想不開了咋辦?
不過……
是啊,爺爺奶奶知道了怎麼辦?
賀父摔門離開,見到走過來的沈畫時,臉上的怒容立刻收起,換成了笑容,伸出手來要跟沈畫握手。
沈畫伸手出去,卻發現賀父竟然是躬著背,雙手握住她的手的。
她微微挑眉。
賀父連忙說道:“沈大夫,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好。”
沈畫:“太客氣了。我跟賀隊也是朋友,況且,這次也是為了救我弟弟。”
賀父立刻說:“那不一樣,我心裡清楚。小野他這麼大人了,性子上還是毛毛躁躁,但凡他能有沈醫生一半兒的成熟……不過小野倒是有幸運,有沈醫生這樣的朋友。”
沈畫笑:“世界就是因為賀隊這樣的人存在,才更有希望。”
賀父歎氣,“驕傲是驕傲,心疼也是心疼。”
沈畫笑。
賀父說:“小野的腿,真的沒事?”
沈畫點頭:“沒事,隻是現在會很疼,我封閉他腿部的知覺,更有利於恢複,也不至於那麼疼。順便……”
賀父哼了一聲:“順便也給他個教訓,叫他好好感受一下,失去腿是什麼滋味。說不要就不要,可真是大方!”
言放的命也救回來了,這會兒就在加護病房。
不過,賀宗野的腿是假癱瘓,言放的腿就是真癱瘓。
言放被壓的部位是胸口,但他被壓住的時候,正巧身下有水泥塊,墊在他腰椎的位置,被砸之後,除了他胸骨骨折之外……他的腰椎也骨折了,並且神經受損。
沈畫能保住他的命,已經是耗空自己的異能,多餘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做。
沈直醒來之後,確實很驚恐。
但沈畫明確告訴他,他的手腳都沒事,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完全康複,隻能看見一點兒疤痕,不會對他的運動產生任何影響。
沈直信了,但相信卻並不代表就能完全祛除心理陰影。
他醒來之後,要見程浙。
沈畫沒有太過乾涉弟弟的行動。
不過在見程浙之前,警方要先詢問弟弟事情經過。
沈直是未成年人,沈畫這個姐姐兼醫生自然要全程陪同。
“吃火鍋的時候,我也知道很奇怪,可Zing說聞到生肉、牛油的味道會惡心,我無所謂的,吃什麼都行,就隨便他點了。”
“正吃著,Zing神色變了,說有事,我見他神態異常,怕他出事就跟他一起。”
“那個穿紅色籃球服的是Zing男朋友?他跟我說過他的性向,我一開始也覺得怪怪的,但跟他相處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對我有……那種心理,我覺得都很正常,我們足校的時候跟朋友也都打打鬨鬨的……真的沒什麼,現在同性戀也挺正常啊。”
“後來,我們追著那個人下去,好像聽到他打電話說什麼孩子。Zing就臉色大變。我問他怎麼了,Zing一開始不願意說,後來才告訴我,他男朋友可能要傷害他弟弟妹妹。”
劉路抬頭看過來:“為什麼Zing覺得言放要傷害他弟弟妹妹?”
沈直微微抿唇:“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但Zing說是,那應該是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劉路又問:“好,先不說這個,後來你們是怎麼去的彆墅?”
沈直:“我跟Zing躲在那個男人車子的後備箱裡。那人回了一趟他市區的家,從家裡抱出來兩個昏睡的孩子,放在車子後排。而後就一路開車去了彆墅。”
劉路:“到了彆墅之後呢?”
沈直:“那個男人,就是言放,把兩個昏睡的孩子抱進彆墅,我們兩個才從後備箱出來,Zing的臉色很難看,我還不明白怎麼回事,Zing的神色非常著急,好像很痛苦一樣,我當時也被嚇到了。後來Zing跟我說,說……說他男朋友,其實精神上有些變態,他殺過人!”
“我當時就想報警,Zing不讓,說他很痛苦,不想讓人知道,因為那個言放殺的人,是Zing的初戀男友。而且Zing被逼看著言放殺人,Zing怕自己解釋不清楚,也成為殺人犯。”
沈直說:“我還是想報警,不過那時候言放忽然出來了,說叫我們兩個進去!原來他早就發現我們了。他說如果我們不進去,他會立刻殺了那兩個小孩。”
“Zing悄悄告訴我,那個言放非常變態,他可能還有特彆惡心的癖好!還說他初戀男友也許就被言放給吃掉了!”
“我……我真被嚇到了。我們進入地下室之後,就看到一個很像是大飯店的廚房流理台一樣的台麵,上麵什麼刀具都有,那兩個小孩子就被放在上麵。”
“我下意識地找那個言放在哪兒。”
“還沒等我看見,我後腦勺就猛地一疼,昏睡過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是被潑醒的。”
“流理台上到處都是血,那兩個小孩一動不動被扔在角落裡,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顧不上那麼多,因為我四肢都被綁著,而且我手上腳上都是傷,很疼很疼,我想試著活動一下,可是根本活動不了……”
“Zing也被綁著,他衝言放大喊,讓言放不要殺我,說隻要言放彆殺我,他願意永遠屈服言放,跟他一起,做什麼都行。”
沈直抿唇:“言放問Zing,是不是真的做什麼都行?那給他吃行不行……Zing也答應了……”
“我後來疼暈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Zing現在怎麼樣了?那個言放,抓到了吧。他就是個變態殺人犯,絕對不能放跑他!”
沈直的情緒非常激動。
劉路趕緊說:“言放已經被抓,你冷靜一點,深呼吸。”
沈畫也連忙按著沈直的穴位,給他順氣。
沈直的情緒一點點平複下來,眼中卻還帶著驚恐,他說:“如果Zing真的被逼看著言放殺人,他沒有報警……會不會坐牢?”
劉路:“這要看具體情況。”
沈直說:“他是被迫的呀!我記得有一條什麼法律,是說被脅迫殺人,應該無罪的對不對?Zing他就是運氣不好,交的男朋友都是人渣!他這人很好很講義氣的!”
劉路點點頭:“好了,情況我們知道了,你如果再想起來什麼,讓你姐姐隨時聯係我們。”
沈直還心有餘悸,點點頭。
送走劉路,沈畫回來跟沈直說:“現在是不是還很害怕?”
沈直點頭:“也還好,就是……擔心我以後踢不了球。那人原本是要殺我的,是Zing以死相逼,我才能活下來,Zing救了我一命。姐,你說Zing的運氣怎麼這麼不好呢。他的每個男朋友都是人渣。他之前跟我說夠,他在國外交的那個男朋友,總是虐待他,後來有一次還差點兒殺了他,被鄰居報警後,警方趕來那人還要對他動手,警方就把那人給擊斃了,Zing這才回國的。”
“姐,Zing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他。”
沈畫:“他的筆錄早就做好了,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一麵。不過,見完之後你就得好好休息好好養傷,這件事給我徹底忘了。我沒告訴爸媽,你也彆說漏嘴了。”
沈直連忙點頭:“彆說,千萬彆說!”
兩人從病房出來,就去見了程浙。
程浙身上都是紗布,沈直咬牙:“姐,Zing身上的傷,全都是那個混蛋乾的……怎麼有這麼變態的人!虧他還口口聲聲說愛Zing,這就是愛嗎?這種愛,誰攤上誰倒黴吧。”
程浙看向沈直:“對不起小直,是我連累你。以後……你彆再來了,我可能也不當主播了,我想換一個地方生活……”
沈直麵色一變,但最終還是點頭:“也好。彆想那麼多,不是你的錯。”
程浙苦笑。
他又看向沈畫:“沈老師,又要跟你說對不起了。”
賀宗野醒來之後,隻因為跟父親見麵焦慮了一個多小時,待劉路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打起精神來,召集手下專案小組的人開始辦案。
原本他追查海大高速校花分屍案的時候,就已經組建了一個小組,現在小組正式擴大,由局裡按時間命名,重點偵查。
他們之前所調查的一切線索,全部共享討論。
“賀隊,按照目前的線索,還有從彆墅裡搜集到的證據,是不足以指證言放就是以上這些舊案的凶手,證據不足。”
“必須要言放配合供述。”
“言放說,要見程浙一麵,才肯回答。”
賀宗野眯起眼睛:“讓他先回答第一個案子的細節,能對的上,能確定凶手是他,我們才會跟他談條件,否則,萬一他是糊弄人的呢?讓他見完程浙,他心願也滿足了,更不願意回答了,怎麼辦?”
原以為還會非常難啃。
但沒想到,言放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並且真的說了兩起案件的細節。
真正讓他們完全確定的是,根據言放的供述,他們找到了海大高速分屍案裡,那個受害者女生的半邊頭顱!
這個變態,竟然藏起那女生的半邊頭顱,就埋在女生小區樓下的綠化帶裡,埋的很深,女生公寓窗口,正對著就是那個綠化帶!
將挖出來的頭顱送去鑒定,已經確定就是那位受害者缺失的部分。
“不僅是這個案子,另外一個案子,也確定了。”
劉路說:“目前已經對上兩個案子,他不肯再說,要見程浙。”
賀宗野深吸口氣:“讓他們見,監控調好,而且必須有人陪同程浙過去,不得離開,他若不願意接受,那就不用見了!”
沈畫過來找賀宗野的時候,賀宗野正在反複觀看言放見程浙的監控畫麵。
高清畫質,所有聲音一同錄入。
見沈畫過來,賀宗野抬頭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又繼續看。
沈畫說:“言放不是都交代了嗎?”
賀宗野嗯了一聲。
沈畫問:“所有案件全部都交代了?那些受害者的遺體也全都找到了嗎?”
賀宗野:“年代久遠,有些地點比較偏僻,言放自己也記不太清楚,還在核對,不過已經找得差不多了,正在彙總梳理所有證據,還有言放的口供。上法庭,他一定會被所有受害者家屬親眼看著,被判死刑!”
沈畫:“沈良秋找到了嗎?”
沈良秋,就是程浙的初戀男友,被沈畫給拆散的那個。
半年前沈良秋失蹤。
口供中說,沈良秋就是被言放給殺了,因為要為程浙報仇。
沈良秋的屍體沒找到。
言放說沈良秋被他切碎之後,丟海裡喂魚了,去海邊,或許能找到一點兒骨骼碎片。
由於言放說的那個海岸比較偏僻,不屬於景區海港之類的,警方的偵查人員還真的在灘塗草叢裡找到了一小塊人體骨骼,經過化驗,就是沈良秋的!
案情已經清楚明朗。
剩下的就是偵查,補充證據,把這一係列持續了這麼多年的案件,全部了結!
“那你還盯著視頻看什麼?”沈畫問。
賀宗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言放他為什麼……忽然就放棄了?這麼多年了,他隱藏的很好,一直都沒被抓到……”
沈畫搖搖頭。
正常人哪兒能能猜到變態罪犯在想什麼。
賀宗野:“程浙的父親以為言放是程浙的歸宿,言放自己恐怕也是這麼因為的。或許,是因為程浙讓言放感覺到了不安……之前的那麼多案件,我們調查過其中一些,也詢問過言放,尤其是那個海大校花案的受害人,受害人的同學朋友說,受害人有個神秘男友,沒人見過,或許就是言放,他從女人身上遭受了背叛,就開始殺人,後來他殺人更加隨意,其中有一個女人,就因為跟他要過電話號碼,就被他給殺了。”
“言放在冷靜期時,遇到程浙,跟程浙戀愛,一開始兩人相處挺好,言放甚至變得跟正常人一樣。可是在知道程浙的過往時,言放的那顆殺心又起……這或許也跟程浙是知名主播,深受歡迎有關,太多人喜歡程浙,一定程度上也讓言放受了刺激。”
“程浙和沈直聯係過多,言放本能地開始不安……”
賀宗野搖搖頭:“我還是覺得有些地方邏輯不太對,可如果言放不是凶手,他不可能知道每一個受害者的具體遇害細節,不可能知道受害者屍體埋藏地點。”
賀宗野歎氣:“其實也是我強求了,很多凶手,尤其是這樣的變態連環殺手,他們的邏輯本來就跟常人不同。言放還有精神疾病,長期服用一些藥物,也影響了他的記憶力和思維能力……”
沈畫聽著他自言自語,忽然說道:“你現在試著下來走兩步。”
“哦好。”
賀宗野剛一挪動腿,忽然衝著沈畫說,“你傻了吧,我怎麼走兩步……啊?啊?我腿……我腿怎麼動了?不是說神經壞死,要要要準備截肢手術了嗎?”
沈畫哼了一聲,雙臂抱胸,看他。
賀宗野瞬間明白過來,巨大的狂喜襲上心頭:“我腿保住了?我腿沒事?好啊,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故意嚇唬我的!我……我特麼……我……我智能輪椅都訂了!我……”
“賀隊,Surprise!”
病房門被推開,一群同事湧進來,劉路懷裡還抱了一束花,“今兒全叔也醒了,全叔手術很成功,我們剛去看過全叔!這是給你的!”
賀宗野一邊接過花一邊笑罵:“滾滾滾,合著你們都知道,就騙我一個呢,整天看我笑話是不是很好玩?”
劉路:“那還行,也就一般好玩吧。”
賀宗野直接抬腿就踹,可剛開始活動,哪兒能那麼靈活,他差點兒給摔了,還是劉路攙扶住他的。
沈畫看著他們這一群人笑鬨,無奈搖頭,轉身出了病房。
程浙坐著輪椅,在走廊上,在往外看。
沈畫走過去,看他。
程浙看到是她,笑了笑:“沈醫生,你說人一生,能有幾次機會?”
沈畫挑眉。
程浙:“如果走錯了路,還能有改正的機會嗎?”
沈畫:“不一定都有。”
程浙:“但或許有。所以如果有機會改正的話,一定要抓住機會,對嗎?”
沈畫點頭:“或許吧。”
“畫畫。”
霍延從另一側走過來,直接抓住沈畫的手。
程浙看了看兩人,笑了一下:“沈老師,你們很配。”
作話有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