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語笑:“剛才湊巧拍下來的,要傳給你嗎?”
霍延立刻點頭。
村裡道路通了之後,由於淩呈煒提升了沈畫的權限級彆,這邊乾脆派來了一輛通訊車,增強手機信號的,不然沈畫一天那麼多的電話,打不過來,還有其他防疫人員,也都需要電話聯係。
現在不用擔心信號的問題。
霍延加了魏思語的微信,魏思語立刻就把照片發給他。
不僅是這一張,還有好多張,都是她隨手拍的沈畫治病救人的照片,也有一些是她休息的時候,獨自坐著的照片。
其中有一張,她就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裡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小木雕,在捏來捏去……
霍延看得移不開眼。
楚兆也趕緊說:“魏醫生你怎麼拍這麼多我老師的照片啊?”
魏思語笑:“你們不覺得她就像一個發光體嗎?不管在做什麼,看起來都極有魅力,治病救人的時候,甚至是隨便坐在路邊叼一根狗尾巴草……都叫人移不開眼。”
楚兆點頭:“我還是覺得老師給人行針的時候最帥。”
霍延反反複複地看那些照片,沒吭聲。
沈畫打完電話回來,就發現屋內這三人的氣氛好像有些變化,似乎……更融洽了?
霍延看向沈畫:“畫畫,我出去之後,要回京市幾天。”
沈畫一愣。
霍小延同學先前明明還很不高興,因為她叫他走,她也不敢多說什麼,不敢多解釋什麼,生怕他非想留下的時候,她又舍不得拒絕。
這會兒,怎麼就主動提起要走這事兒了?
而且還要回京市……
沈畫嘴唇輕抿,看向他:“記得下次行針的時間,在那之前必須趕回清市,到時候我這邊應該也已經結束回清市去了。”
霍延點頭。
一直到吃過飯,送霍延離開,沈畫都沒搞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更讓她心梗的是,霍延上車之後,一直沒再回頭,直到車子消失不見,她都沒等到他回頭。
有種……
說不出的感覺。
沈畫忍不住伸手拍拍自己額頭。
到底哪一步錯了?
明明之前覺得還有點兒希望的,現在又好像……漫漫長路無儘頭了。
億萬火把心目中的男神,果然不好追啊。
也沒心梗多大一會兒,就有工作了。
要跟各路專家開一個研討會。
會開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沈畫剛想給霍延發個信息,問他到鎮上沒有,做病毒檢測沒有,楚兆就氣急敗壞地跑進來:“我真是受夠這群傻X了,都跟他們說了病毒會通過禽類、家畜傳染,結果你猜我發現什麼?他們居然把之前撲殺掉埋起來的家禽家畜,又給偷偷地挖出來,說要製成熏肉留著吃,還說熏久一點,病毒肯定就死了!”
“最他媽無語的是,我告訴他們就算這次治好了,也可能再次感染病毒。老師你猜他們怎麼說?他們說,反正有人給治,免費的藥不喝白不喝。”
沈畫壓根兒連波動都沒有,跟這群人生氣,那簡直是在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她直接說:“……告訴他們,病毒會影響生育能力,第一次影響還不太大,第二次再感染,生育能力就會降低到百分之三十,第三次的話直接喪失。”
楚兆:“……我怎麼沒想到!”
對付這群人,生育能力簡直就是大殺器。
楚兆立刻跑出去。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就告訴沈畫:“老師,你這辦法真是絕了,我一說會影響生育能力,他麼的全都慌了,一個個乖得不得了,讓乾嘛乾嘛,居然還有幾家把藏起來圈在後山林地裡的家禽也給交出來了!”
沈畫沒理會楚兆,她給霍延發信息,霍延一直沒回。
楚兆感慨道:“我就不明白了,這群人對生育怎麼就看得這麼重?聽我說之後,一個個都跑來找我問,是不是會影響生兒子,有沒有什麼藥……”
楚兆無語地說:“老師你說,他們這麼執著生兒子,是要繼承他們的什麼?愚昧嗎?”
沈畫抬頭看向楚兆:“有機會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楚兆好奇地說:“誰?”
沈畫:“顧淺。”
楚兆連忙問:“是我師弟或者師妹嗎?擅長哪方麵?”
沈畫:“……”
她什麼都不想說,瞥了楚兆一眼時,看到他捂著手。
沈畫皺眉:“怎麼了?”
楚兆:“沒事,剛才不小心割到手了。”
沈畫:“我看下。”
楚兆伸手出來:“沒事,就是看著比較深,我待會兒找點藥處理一下。”
沈畫無語地摸出藥膏丟給楚兆:“抹一下,手上受傷會影響針感的,以後注意點。”
楚兆接過藥膏一看,這不是老師之前給大個子用的止癢的藥膏嗎?
能用他這割傷?
會不會是老師拿錯了?
楚兆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試一試,反正大不了就是沒用唄,總不能給抹壞了,真要給抹壞了,正好賴給老師。
楚兆抹上了藥膏。
第二天。
傷口長住了!
這麼深的傷口,在沒有縫合的情況下,一般要好幾天裡麵才能長住,這還是在沒有感染化膿的情況下。
而且還隻是初步長住,真要是伸手掰,還是能掰開的。
可此刻,這才第二天,他這傷口就長住了,掰不開的那種!
外表看起來是一層血痂,但楚兆動了一下,完全不影響手的活動。
楚兆拿出剩下的那點兒藥膏看,總覺得有點兒懵。
不是止癢膏嗎?
治療外傷效果這麼牛逼的嗎!
霍延走後的第五天,沈畫他們也從村子撤離。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救治,和對村莊的消殺,村子已經沒有H18的蹤跡,所有感染者的檢測結果全部轉為陰性。
而被及時救治的發病者中,絕大多數也都轉陰,隻有兩人還是陽性,被用專用的救護車送回清市繼續治療。
最大力度的投入,H18目前被控製在了G省,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死亡人數和感染者的驟然增加,在輿論中還是引發了不少爭議。
因為目前公布出來的H18,實在是太特殊了。
它是一個致病性很高傳染性很高的病毒,但同時它在外界也很容易被殺死,甚至在感染人之後,在潛伏期也很容易被殺死。
但若是潛伏期不管,它就會進入發病期,是突然進入的,沒有任何預兆。
一旦進入發病期,因為病程非常快,發作非常快,病人往往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遭遇急性呼吸衰竭,伴隨全身器官功能性障礙,也就是說,一旦發病,幾乎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最讓人憂心的是,目前防疫司甚至公開說,沒有辦法預料潛伏期感染者會在什麼時候發病,因為哪怕是在發病的前一刻,病人的生理檢查都還是正常的。
世衛組織的調研組對此也非常迷惑不解。
他們想要有更多的數據來對比調查,但是目前,檢測能力已經跟上,在大範圍檢測之後,感染者總共是一千多名。
這一千多人,隻有4人因為突然發病搶救不及死亡,其他人全部都在潛伏期就已經用藥,直到病毒檢測轉陰,都沒出現發病狀況。
世衛組織要求見一見提出這種治療方法的沈畫。
見到沈畫之後,首先感慨於她的年齡。
因為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有能力的醫生,歲數肯定都不會太小,二十多歲,實在是太罕見了。
“原理?”
聽到對方的問題,沈畫笑了起來。
她說,“想要知道原理,你們大概需要係統地學習中醫理論。”
調研組的一位病毒專家說:“你們這種治療很不科學,完全沒有任何數據可以量化,隻憑感覺……這怎麼能行?”
沈畫:“對你們來說是無法量化,對我們來說,過程很清晰。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一句話,隔行如隔山,我們雖然是同行,但我能理解你們的,你們卻理解不了我們的。這不是我們的錯,是你們眼光太過局限。”
這些話顯然無法說服病毒專家,也無法說服調研組的其他人。
但自從調研組到來之後,他們也親眼見證了華國這邊是怎麼給潛伏期的感染者進行治療的,就隻有中藥,沒使用任何西藥、抗生素這些……
那位病毒專家非常困惑。
他決定以身試毒。
不僅如此,他還決定不用中醫療法,完全使用西醫的技術手段。
在溝通過之後,防疫司給這位病毒專家申請到了一間生物級彆足夠的實驗室,供他進行實驗。
世衛組織也從國外調派了醫療專家小組來到華國,為病毒專家進行治療。
觀察H18進入人體後的反應,以及發病之後的情況,以及明確H18感染者發病之後,到底要怎麼治療。
沈畫對他們這種行為表示讚賞。
但懶得陪他們玩。
淩呈煒有些無奈:“那也不能叫這位病毒專家真的死亡。我們現在的一切都秉持公開的原則,他們要實驗,咱們也不能不叫他們試。雖然目前看起來病毒是控製在了G省,但我對前景預估,不樂觀。”
沈畫理解淩呈煒的意思。
H18的傳染性太高,病毒又特彆變態,能感染禽類和家畜,誰也無法確定某一隻被感染的野生鳥類,會不會把病毒帶到其他地方。
目前隻能做好完全的準備。
由於像沈畫那樣判斷感染者者發病情況,門檻實在太高,所以防疫司的專家組也在積極尋找一種可以簡單量化的方式,能通過什麼檢查,快速知道感染者即將發病,以便趕在對方發病之前,立刻用藥進行治療。
中醫這邊的效果已經明確,那麼西醫的話能不能有進展?這些都需要一步步做實驗。
沈畫跟淩呈煒說:“留楚兆即可,我有事。”
淩呈煒:“急事?對了,還有一個消息沒告訴你。針對這些藥材,國家已經開始大範圍囤積,同時嚴格把關藥材質量。隻不過,藥材總量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還不足以用於全民預防、全民防疫。”
淩呈煒歎氣:“原以為最近這些年中藥材的種植範圍已經比較廣,產量應該也可以的,可實際調查之後才發現,藥材總量並不多,合格的藥材總量就更少了。”
沈畫點頭,中藥也是製約中醫發展很重要的因素。
淩呈煒又道:“我要告訴你的消息是,目前國家有關部門和相關企業在溝通,想要摸索出一條新型的合作方式。國家一直都致力於全民脫貧,到處都針對脫貧任務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但效果也不都好。目前的這種新型合作方式,是想從中藥材的種植入手。企業方負責提供技術、種苗和收購,農民隻需要負責提供土地和勞動力即可……據我所知,這個計劃應該很快就會啟動。”
沈畫挑眉:“這是很好的脫貧合作方式啊。但一定要注意,不能太過急功近利。中藥材的種植很多都不是一年就能收獲的,如果農戶心急想要提前收獲,或者是不按照規定時節、方式進行采收,那可就是浪費了。”
淩呈煒:“這些問題企業方也都考慮到了。但我在想……除了這次H18需要的那些藥材,國家要大量儲備,短時間內肯定是供不應求的,那其他種類的藥材呢?一旦全麵種植開來,會不會出現產能過剩的情況?”
這其實和中醫的境況有關。
願意使用中醫的人越多,藥材需求量就越大,反之,藥材需求量就會越少,價格也越低,農戶掙不到錢自然也就不會再種植。
沈畫說道:“這需要規劃,不是貿然就能決定的。但我能肯定地說,日後中醫地位肯定會提高,中藥材的需求量也肯定會不斷加大。”
京市。
西郊彆墅。
萬珩一口氣灌了一大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看向坐在書桌前的某位影響力超絕的大明星。
“晉寶,你讓我收購這麼多家瀕臨倒閉的中藥企業,還找了我爸和老爺子……推動中藥材的種植,老實說,很可能會吃力不討好。”
萬珩:“有必要嗎?”
霍延:“現在不準備,等以後無藥可用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也不知道還能從什麼方麵去幫她。
思來想去,就隻有中藥材這一塊。
如果能把中藥材給規範起來,讓大家隨便去一個正規藥店,買到的藥材都是合格的藥材,那對於中醫的推廣和發展,應該也是有很大好處的吧。
而這個規範,可能要打破目前市場上的很多潛規則。
單從市場入手根本做不到。
要從源頭做起!
通過企業和農戶合作的方式做新型扶貧農業,給農戶足夠的利潤,確保藥材質量。在有了足夠話語權時,才能推動市場改革。
他沒有學醫的天賦,永遠做不到像顧深和楚兆一樣幫她。
但他想,他可以讓她不需要考慮醫術之外的東西,讓她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不需要在行醫的同時,還要考慮有沒有藥,藥是否合格……
在聯係霍延,再三確定他明天肯定能趕到清市之後,沈畫才稍微鬆了口氣。
明天就是霍延行針的時候,絕對不可以拖延。
晚上,嶽豐請沈畫吃飯。
“H18新型禽流感病毒的疫苗還在研發中,沒那麼快。”
“A豬瘟的防控,目前已經走到最後一步,等走完全部審批程序之後,就會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應用。”
“最難的還是藥材問題,大批量收購藥材時,就會發現質量參差不齊,甚至有些藥材販子,他們也壓根兒就不懂藥,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賣的是不合格的藥材。”
“目前農業部這邊的決定是,由一到兩個企業接手藥材這方麵,不對農戶公布藥方,控製一下藥材價格,直接出售成品給農戶。針灸的話,每個省份都至少要培養幾個合格的針灸團隊,對本省的養殖戶服務。”
跟嶽豐吃飯,跟工作餐就差不多,兩人一直都在討論公事。
吃過飯,兩人從餐廳出來,剛出電梯,人比較多,嶽豐稍微靠近沈畫,低聲跟她說:“明天可能要你去實驗室一趟……”
“大哥!”
一個女孩子很驚喜地跑過來。
嶽豐微微皺眉,回頭。
看到來人,他的眉頭也並未舒展,目光從女孩子臉上掠過,看向後麵的人。
“大哥,你在廣市為什麼不說一聲呀,昨天二哥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提。”
女孩撅著嘴,眨著眼睛嬌嗔道。
後麵的男人也走了上來,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叫你慢點,跑這麼快做什麼,大哥又不會跑。”
嶽豐:“你們怎麼在這兒?”
男人笑了笑:“詩懿有些無聊,我帶她來廣市玩。大哥你……不介紹一下?”
他看向嶽豐身邊的沈畫。
嶽豐微微抿唇,還是介紹道:“沈老師,這是我弟弟齊紹,和我妹妹齊詩懿。這位是沈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