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我當時就炸了,怒氣衝衝地去了餐廳,果然見到他在跟一個漂亮女孩子相親,我還看到他們擁抱……”
秋橙咬著唇,不敢吭聲。
林知:“我衝過去扇了他一巴掌,扭頭就跑了。”
“碰巧就是那個時候,田思蘭給我打電話,我當時腦子根本不清楚,也失去了判斷力,接了電話就坐飛機過來……”
“我到省城,又到市裡,再輾轉到縣城,打田思蘭的電話打不通,等我一住到旅館,就被綁了。”
林知抬頭:“再然後就到了村子裡。田思蘭她從小就怕疼,膽小,她屈服了我能理解,可我們兩個曾經那麼好,無話不談,她為什麼要把我也拉進這個泥潭呢。”
“就算她拉我進來了,我怪她,也能理解她,可有一次,我明明可以帶她逃跑,她卻不跑,還把我要逃跑的秘密捅出去……我搞不懂為什麼,她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林知看向沈畫和秋橙:“這三年來,你們知道我最痛苦的是什麼嗎?”
秋橙:“閨蜜變仇人?”
林知搖頭:“我總是會一遍遍回想從前,我父母那麼愛我,從小到大對我要求嚴格,儘全力培養我,他們給我準備了幾百萬的教育基金,供我出國留學。我自己也做好了出國的準備,可因為認識了我男朋友,我們感情火速升溫,我就放棄了出國留學的計劃。”
“我後來想了無數遍才想明白,他們也不是非要拆散我和我男朋友,他們隻是恨鐵不成鋼,怕我上當受騙。”
“我家在一線城市有兩套房,其中一套還是學區房,家裡存款也不少,他們就我一個獨生女,全家的保險都買了很多,就算老了他們也不需要我養。”
“而我男朋友,我對他了解也真不夠多,他說他家是外地的,家裡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他自己就是普通白領,沒車沒房。工資不到一萬。以這點工資,根本彆想在大城市買房。可我那個時候陷入愛情裡麵,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秋橙小聲嘀咕了什麼。
林知的眼淚忽然掉下來。
這是見麵之後她第一次哭。
“我後來才想明白,如果是我,我也不想把自己精心養大的女兒,隨隨便便交給一個看起來並不靠譜的男人。”
林知哭著說:“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我脾氣急,跟他們吵架的時候甚至說了特彆難聽的話……”
做筆錄的警察也是於心不忍,拿了紙巾給她:“既然這樣,你更應該聯係他們。”
林知吸了下鼻子,擦掉眼淚,堅定地說:“不,我現在這種鬼樣子……我不能叫他們知道。我寧願讓他們以為,我就是任性胡鬨跑了,不要他們了,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不孝女。也好過……叫他們把我的痛再痛一遍。”
秋橙也紅了眼眶,可憐巴巴地看著沈畫。
沈畫沒吭聲。
林知平複了一下情緒,深吸口氣,又說道:“其實也是我活該。我的脾氣一直都急,衝動任性,怎麼都改不掉。在我爸媽那衝動,在我男朋友那也衝動。”
“我之所以愛上我男朋友,一個是因為他長得特彆好看,還有則是因為我們的性格很合拍。”
“我急,但他總有辦法三言兩語叫我平靜下來,也不會像我父母那樣說教,讓我煩……”
“他工資是不多,可他每次送禮物總能貼合我心。”
“他很紳士,很有教養,也很尊重女性……”
林知捂著臉,眼淚再一次失控。
“這些年,我除了反複想我父母,就是在反複想最後一次見他的畫麵。”
“我想起了很多細節。”
“在我脾氣炸的時候,我根本沒注意過的細節。”
“他是在跟一個女生吃飯,女生很漂亮,但我路過櫥窗的時候,兩人的距離很客套。”
“而我衝進去的時候,他跟那個女生擁抱,我回想了無數次,是那個女生抱的他,他則在推開那個女生……”
“可在那個時候,我腦子根本冷靜不下來,扇了他一巴掌就走了。”
林知哭著說:“我覺得我誤會了他。”
秋橙眼睛通紅。
林知蹲下來哭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站起來:“我仗著父母的疼愛,卻狠狠地傷他們;又仗著他的包容,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不曾。”
“來到這個鬼地方,沒有了他們,我就再沒任性的資格。我的急脾氣,終於治好了。”
秋橙咬著唇,眼淚也掉了下來。
她抓住沈畫的袖子晃了晃。
沈畫也有些無奈,這會兒的秋橙,哪兒還有半點兒大殺四方的威風。
林知的身份信息搞清楚了。
係統裡顯示,林知的父母在六年前就已經報警說女兒失蹤。
這些年,他們每年都會到派出所詢問消息。
可不管警方怎麼說,林知都不同意告知父母她的消息,並且威脅警方,告知的話她就要自殺!
在場的其實都能理解林知。
她本就對父母極其愧疚。
而她現在這個樣子,讓父母知道,那簡直是叫了父母的命,也會叫父母背上沉重的愧疚。
還不如讓父母以為,她就是任性躲起來了,她就是個不孝女。
林知這邊剛記錄完,田思蘭就開始叫肚子疼。
跟著警方來的醫護人員也沒檢查出來田思蘭哪兒不對。
田思蘭隻吵著要見林知。
警方索性就先給田思蘭做筆錄。
又問了一遍關於林知。
田思蘭瑟縮著,哭著說道:“我也是被逼的,他們欺負我打我,逼著我再叫一個人來……我也沒想到林知真的會來……”
林知看她:“那次我要帶你逃跑,你為什麼不跑,為什麼還要舉報!”
田思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能跑,根本跑不掉的。知知我比你來得早,我親眼看到過逃跑的人是什麼下場……對不起知知,對不起……”
林知抿唇,不言語。
田思蘭哭了一會兒,又問道:“知知,你真的在牛肉中下藥了?”
林知點頭:“我沒讓你吃的。”
即便心中怨恨田思蘭,她也沒分牛肉給田思蘭,是田思蘭自己搶著吃的。
田思蘭臉色慘白:“吃了真會得怪病?”
林知搖頭:“我也不知道。”
沈畫開口:“會。這種病叫克雅氏病,發病之後死亡率百分之百。你們食用的部分是感染性最強的,吃的越多,發病越快。”
田思蘭懵了。
她忽然衝向林知,卻被秋橙伸手攔了下來。
田思蘭開始瘋狂臭罵:“林知你就是故意的!你在報複我!你告訴她們兩個沒叫她們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告訴我,我肯定不會搶著吃!你就是要毒死我,你怎麼這麼歹毒!”
林知不吭聲。
秋橙忍不住說:“論歹毒也比不過你吧,你們是閨蜜,是最好的朋友,可你卻把她騙來這裡,毀了她的人生。”
“我毀了她的人生,那我的人生呢?我也被毀了!”
田思蘭哭著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怎麼知道,我從來都不想要這個所謂的好朋友!”
“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可是我爸媽各自出軌,整天爭吵;她爸媽一直都和和美美,對她萬分疼愛。”
“她想學鋼琴,她爸媽給她買十幾萬的琴,我爸媽卻連學費都不肯給我出,還整天叫我多跟她學學,看看人家林知長得漂亮學習也好性格也好。”
“在學校也是,我永遠是她的對照組。”
“她為什麼跟我是閨蜜,不就是圖我們兩個站在一起,彆人永遠都隻能看到她有多優秀嗎?”
“她考上985,還要出國留學。我連大專都沒讀完,我媽就給我介紹一個二婚老男人,要我結婚,說人家有錢。”
田思蘭神經兮兮地笑了一下:“我說林知都還沒結婚,我媽問我拿什麼跟林知比?”
“對啊知知,我拿什麼跟你比?”
“所以現在,不用比了,也再也不會有人拿我跟你比了!”
“你跟我一樣,都變成臭水溝的爛泥了……”
林知已經麻木。
她大概早就已經知道田思蘭的心思,隻不過現在,田思蘭自己揭穿出來而已。
這無恥的嘴臉,看得叫人作嘔。
田思蘭的身份登記做完,警察就把她帶走了。
田思蘭還一個勁兒地衝著林知笑。
……
警方還在進行部署,準備抓阿貴他們的上線下線。
沈畫他們,還有村裡的女人們,都要轉移去市裡。
這個案子很大,省裡直接下人來指導辦案。
沈畫讓警方的人通知了賀宗野,詢問阿貴有關他賣掉的藥丸的事兒,警察來做就行了。
她和秋橙,又旁聽了梅姐對梅姐的審訊。
背包已經拿回,東西都沒少,金針也完好無損。
梅姐在審訊中嘴硬的很,拒不交代她拐賣人口的事情,哪怕警方這邊證據確鑿,她也堅決不認,不配合。
“錢呢,錢去哪兒了?”審訊的警察問道。
梅姐:“給我女兒買藥了。”
警察沉著臉。
梅姐冷笑:“我能怎麼辦?我不掙錢我女兒就得死。國家醫保說的好聽,可那些錢寧肯給那些貪官揮霍,也不肯拿出來救救我女兒這樣的孩子。”
“一年一百多萬的藥費,你們讓我怎麼辦?就是把我揉碎了,我也掙不了那麼多錢。”
做筆錄的警察一臉不可思議:“吃什麼藥一年要一百多萬?”
“諾西那生鈉注射液。”梅姐輕嗤一聲,“人家國外賣兩三百塊錢一支,我們國內賣70萬一支!一年花費就得一百多萬,誰能掙到?你們能嗎?”
“……”
梅姐:“一年一百多萬啊,但凡是能少點,一年三萬五萬甚至是十萬,我都能想辦法掙來。可一年一百多萬……”
“醫院醫生沒有醫德,國家又不管,我們隻能自己想辦法。誰走到這一步,都是被逼!”
秋橙忍不住說:“醫生沒有醫德,那你還跟你女兒說,要去海市找沈醫生?”
梅姐看向她:“因為我認識有人在沈醫生那看過病,那人在省城醫院,醫生說必須做手術,但是在沈醫生那,紮了幾針吃幾服藥就好了!花的醫藥費,還比不上路費!”
“況且我也在網上查過沈醫生,她還是喻老的徒弟。我小的時候我們縣裡爆發流行病,吃藥打針輸液都不管用,醫生們也管不了,隻能把我們的病的村子給封鎖起來,不讓進出。”
“是喻老,他來給我們檢查,開藥,在村裡熬大鍋的藥,救了我們幾個村的人。”
“那才是真的懸壺濟世,那才叫醫德!”
“喻老的徒弟沈醫生顯然也是一樣的人。關鍵是她治了很多疑難雜症。”
“如果說國內能還有一個醫生能治好我女兒,那一定是沈醫生。”
秋橙再度看向沈畫。
沈畫:“先糾正你一點,你說的那種藥,國外兩三百一支,國內70萬一支,是錯誤的。那個兩三百,是他們公費報銷之後的價格,隻有未成年人能享受,但也隻能享受三次,三次之後,就必須自費,自費的價格也差不多是六七十萬人民幣。”
“而他們的成年人,沒有報銷隻能全部自費。”
“在世界上很多國家,這種藥都是極其昂貴的。”
“至於說為什麼不納入醫保,原因更多。你以為醫保就是國家的錢,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嗎?”
“醫保資金就那麼多,報銷了這種天價藥的話,就會擠占掉其他常見費用的份額。”
“我們國家的醫保,是為了給絕大多數人提供最基本的醫療保障。”
“一支諾西那生鈉注射液的費用,可能等於幾十個上百個糖尿病、高血壓等患者用藥的費用。況且這種昂貴的藥物還需要終身使用,並不是一針就能好。”
“此消彼長,幫1個人,還是100個甚至是一萬個人的區彆。”
梅姐冷笑:“所以我女兒得了罕見病就活該死?誰讓她沒得糖尿病高血壓這些常見病呢,對不對?”
沈畫搖頭:“當然不是。是需要在醫保之外,建立新的機製,通過多方經濟努力,來保證這些罕見病的用藥,減輕患病家庭的負擔。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況且現在已經有不少罕見病基金會在為此努力。”
“當然,如果能找出這種藥物之外的其他治療方法,更便宜的治療方法,也是解決辦法之一。”
梅姐沉默幾秒,她盯著沈畫:“你說得再好聽,事情沒落在你身上。我隻知道,我不掙錢,我女兒就得死。一天都活不下去。我們也等不到你說的建立什麼機製的那天。”
沈畫看著梅姐:“你為了你女兒不顧一切,那彆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
梅姐搖頭:“我管不了,我管不了……”
秋橙忍不住咬牙:“你就不為你女兒積德嗎?現在好了,你以為你還能出去?你女兒怎麼辦?”
梅姐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秋橙冷哼一聲,說道:“警察找不到你把錢弄哪兒了,你是把你女兒和錢一起,托付給你信任的人了吧。你打算怎麼辦?叫你托付的人,帶著你女兒和錢,去海市找沈醫生?”
梅姐麵無表情:“不用套我的話,我是不會承認錢在哪兒的。這筆錢,你們追不回來。”
梅姐冷冷地說:“這是我女兒唯一的機會,去找沈醫生,看病。如果沈醫生能治她的病,那些錢應該夠用。如果沈醫生也治不了……那這就是命。正好我們母女倆一同上路,死也死在一起。”
秋橙被氣笑了,她轉頭看向沈畫:“沈醫生,她女兒那什麼病,你能治嗎?”
沈畫點頭:“可以試試。”
梅姐愣住。
秋橙又盯著梅姐:“聽見了嗎,沈醫生說她能治。可是沈醫生都被你賣到鬼窩子裡了,你去找鬼給你女兒治病吧!”
“我告訴你,你女兒若是出事,全都是你害的,是你親手葬送了給她救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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