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工騎胯在枝丫間。
青鬆未動,針葉不落。
瞧出內裡之人,人人色變。
駭然望向擲臂的高洋。
把人扔出百丈,這裡的妖族自問都能勉強辦到。
但出手如此快疾,擲人如此迅猛,離鬆樹枝丫徑寸之間,數百斤重的遏工,宛若鴻毛,殊無重量,毫無影響落在青鬆之上。
這裡麵所用的力量與計算距離的精準感,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大夥都是識貨之輩。高洋這一擲,立威不小。一時無人再敢忽視。
被高洋這麼一扔,遏工狼狽萬分。
漫說他姓遏,就算他是天妖皇六道瞽叟的子裔,也要被人譏笑良久。
妖族之內強存弱汰。打不過人家,家世再好,也自枉然。
就如莽天嶺外事堂裡的獅族遏隆,因為數度洗煉,狻猊血脈始終隱而不顯,最終落了駐外任務。
等如被獅族高層打發在這養老了。
扔完遏工,高洋拍拍手。
那家夥身上臟得很。其實他抓取遏工衣襟時,手掌外罩罡氣,不曾感覺油膩。
拍拍旁邊鵬無雲的肩膀,順手擦了兩下。
鵬無雲愕然。
當我是抹布?
不敢說,又不敢讓,高洋大顯威風,他也嚇壞了。
“我先上去了,那家夥不肯下來,讓他在樹上吹吹風,好生冷靜一下。”
“是,烏兄請。”
鵬無雲姿態恭敬,比前時尤甚。
他終於恍然大悟,這位烏兄厲害的不可名狀。
自己幾度糾纏,若非烏兄氣度恢弘,自己多半比那獅族人還要悲慘許多。
他這時既僥幸,又分外感謝鵬介錯。經過調和,自己與烏兄已經算是普通朋友了。
按理,不會暗算我了吧?而且,我剛剛的坑,他貌似也沒看出來吧?
高洋一笑,又向通道外的諸多妖族,抱拳:“各位,不好意思,在下先行一步。在上麵等候各位。”
通道外。
妖族佩服萬分。眼看他能耐極高,又屈高就下,禮謙人雅,當下愈加敬佩。
妖族內部瞧不起卑躬屈膝之輩。但你如果強的讓人佩服,再平易近人的讓大夥如沐春風。
這個就不叫低聲下氣,而是禮賢下士,氣度不凡。
好比街上吃東西,地位高之人屬於不拘小節,尋常之人則叫不知禮義。
所以同樣一句話,同樣一個動作,不同地位之人做出來的結局或對人的觀感,當真大相徑庭。
高洋的道彆語,換在沒教訓遏工之前說出來,決計有妖族會說,你他麼走好了,在這裡說個屁話?
此刻十之**妖族,紛紛彎腰躬身,“烏兄大駕先請,吾等隨後即來。”
高洋點點頭,看著鵬無雲笑笑:“無雲老弟,以後做事呢,最好光明磊落些……
常言道,赤子之心方可華麗耀眼,一旦被汙染,容易被人棄之敝履,丟入自己挖的坑。懂了嗎?”
鵬無雲聞言,心頭驚駭。
他看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臉上張皇失措,心裡六神無主。
隻知道愣愣地看著高洋,嘴裡說不出半個字。
高洋手負後,揮揮手:“下不為例,僅此一次……記住沒?”
乜了一眼邊上準備引路的鵬族。
“咱們上去……”
話罷,施施然登上望天崖的台階。
心裡不由自主暗道。
妖族?
嗬嗬……
此刻碧空如洗,大日高懸。
作為金烏,太陽光輝喜歡往其身上靠攏。
眾人仰視,隻見那高大身影,渾身金燦,如光似芒,好似神子在朝天闕,或者根本就是一位神子。
心下是又敬又惕。
“這人好生厲害!怎麼妖族十傑裡麵從沒聽過他的名字?”
“這個你就不懂了。妖族十傑,每部基本隻有一人登臨。今屆,海部有兩人。一個是龍族龍九,一個是鯨族恒天。”
“哦?那天部的鵬介錯占了一個位置。想必這人不是鵬介錯的對手。”
前一人恍然大悟道。
“屁話!你知道遏工是誰嗎?”
前一人搖搖頭。
後者繼續解釋:“遏工是獅部首領赤焰獅王的長子。一身本領儘得獅王所長。
若非上麵有狻猊血脈濃厚的畢迡鞎壓著,興許便入了妖族十傑。
你說,能輕易製服遏工之人,會不是其餘十傑的對手?
嘿嘿,我說,或許這是天部藏拙之計。就跟人族一樣,什麼時候,都留著一張底牌。”
前一人道:“我懂了。鵬介錯是天部推出的明牌,實質更大的底牌,就是剛才上山的那人。對不對?”
後者笑道:“你也不笨嘛!”
前者氣瘋了。
“你他麼才笨呢!”
兩個妖族前一刻尚好好說話,後一刻竟推搡起來。顯然要辯駁一下,到底誰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