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不活貌似看出他想法,也明了他情狀。
嘿嘿一笑。
手掌一伸,拍在他後背。
頓時一股浩瀚洶湧的大力順著高洋手腕,急速流向浮空亂舞的往生槍裡。
天人元力極為了得。
往生槍原本宗師罡氣已可馭使,高洋能在先天境勉強使用,是因為真陽之力的特殊。
大量元力灌入。
往生槍猶如後半程甩手甩腳的馬拉鬆選手,突然吃了興奮劑。
黑白色善惡麵孔再非虛影,而是凝如實質。
槍身化作鎖鏈,嘩嘩作響,牢牢纏住鐵砧偉軀,越勒越緊。
惡臉撲去,張嘴吞噬。善臉則不斷誦經,隻說得天花亂墜。
一輪圓盤分呈六角狀,在鐵砧頭頂緩緩轉動。
乍一看,宛似宇宙中的銀河星宿,似緩實疾。浩浩蕩蕩,非人力可阻。
反觀鐵砧,起初還有掙紮,善臉誦經之際,徹底陷入迷惘。
先是滿臉痛苦,咬牙切齒,繼而激昂振奮,狀甚慷慨,仿佛甘願無私的大無畏,至死不休,無怨無悔。
幾息後,鐵砧血肉儘失,露出通體骨骼。骨骼密布黑色符文,符文間閃電浮掠。
然而很快有萬千惡臉撲噬吞咬。頃刻,符文碎裂,骨骼成粉,在萬象轉輪下,團團旋旋。
鐵砧的臉上直到最終消失在輪盤裡,自始至終殊無不願與憤怒,完全是心甘情願與得償所願的欣慰和死心塌地。
雲霧外,姬不活與殷獨城看不見內裡情狀。而高洋因與往生槍魂靈相係,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他本人都覺心怵難當。
往生槍太也恐怖。魔族天人,一旦束縛,非但殊無還手之力,還能操馭敵人靈智。
要說是寶器,誰會相信?
如此威力,神器怕都不能。錯非與靈乙一樣,也是先天至寶。
當然,現在靈乙本體傷勢未複,隻能用些以往底蘊。
“咻……”
往生槍飛回,很快閃入高洋肉身。
雲霧散去。
空中現出一團紛紛揚揚的飛灰,飄飄灑灑,往地上降落。
姬不活收回手掌。
“小子,魔將呢?”
他還不知道鐵砧已死,隻道是逃了。
“死了。”
“死了?在哪?”
“那……”
姬不活目瞪口呆地望著空中的飛灰。一位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天人階魔將化作了齏粉了?
疑惑地瞧著高洋。
有心想問,小子,沒吹牛?
往旁乜視。
殷獨城手挽大劍,不動聲色地懸佇半空。
一時倒有些佩服。
不愧是劍修,遇到這樣的咄咄怪事,也能熟視無睹。
他壓根沒看出來,殷獨城這會麵色固然不變,眼神卻恍惚得很。
握劍的手指也略略顫抖。
記憶裡,此次兩界大戰,第一個隕落的天人階強者,就是眼前這團飛灰。
天人固然有五衰之劫。然每一劫之間,最短也要相隔五百年,長的甚至千年。
除非天人故意引劫,不過這樣的蠢事,上古還有,當世決計沒人會這樣去做。
不做足充分準備,任何一劫都足以讓天人魂飛魄散。
所以,在許多天人看來,世上能讓天人隕落,隻有五衰之劫。一般,隻能逼退或威懾。想打殺一位天人,簡直癡人囈語。
可是,最恐怖,最不能發生的現實,今日堂而皇之出現眼前。
即便前一刻,殷獨城與姬不活還試著能不能消滅一個魔將。但當真正實現,卻不免陷入沉思與害怕之中。
所謂欣然,半點也沒有,竟是無儘的恐怖。
與此同時,高洋耳邊傳來靈乙聲音:“宿主,時光值加兩百萬點……”
兩百萬?
高洋愕然。時光值增加的聲音好久沒來了。怎麼今日像是趕了趟一樣。
繼而又覺奇怪。魔族魔將可不像人族天人,他們一般都沒有五衰之劫,所以非但活得比人族天人瀟灑自在,本身壽元也嚇人得緊。
譬如剛剛被消滅的鐵砧,聞說業已活了數萬年。
怎麼殺死後,隻有兩百萬時光值。
太少了!
兩百萬時光值換算年數,僅五千多年。與魔族壽元相比,差不多零頭。
正要詢問靈乙是不是又手滑?
靈乙忙道:“宿主,千萬不要誤會。自從你警告過我後,我就再也沒貪汙過。”
“那怎麼隻有這點,這可是魔族的魔將強者。乾京城上次一個殘魂,都有一百萬。”
靈乙委屈地道:“宿主,是那杆槍……那杆槍也是吸收生機的大戶。我去得慢了一些,幸喜還算手快,否則,兩百萬都保不住。”
說到最後,靈乙又有些表功意味。
高洋笑笑。
明白了。
往生槍在高氏寶庫裡時,仍屬寶器,可自從跟了自己後,大概偷偷摸摸吸收過不少時光值,所以威力漸漸變大,原本破損的品階,也在慢慢恢複。
難怪這麼厲害的神槍,被高祖扔在寶庫。不知該不該說高祖他老人家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呢?還是運氣不夠,卻便宜了我。
想到這裡,不免喜滋滋。自己本就可以跨階應敵,有了往生槍後,底牌更厚,後手更多……
算了,偷吃就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