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冬天(1 / 2)

白河縣是京郊的主要水稻和漁業產區。

北方就種一季水稻, 還有兩個月才收割呢。地勢低水還多的地方也不需要抗旱。社員同誌們編葦、打漁、田間管理什麼的當然很忙, 但是人家忙的都是技術活, 大學生們想幫忙社員同誌也不敢同意啊。

白河縣的葦席、葦簾、葦箔行銷整個北方。縣裡和社員家庭都是比較富裕的。所以在白河縣的調研就沒那麼艱苦了, 趙曼他們這一行大學生都被分組安置住進社員家裡。

然而,即使是北方相對富裕的地方, 離李惜文覺得已經很落後的向陽公社都還有一點距離, 和齊市郊區的富裕農村更不能比。

白河縣實際距離平京不到兩百公裡,縣內道路基本上都是大車道, 通往平京的那條公路在白河縣境內都是坑坑窪窪的石子路, 客車一天隻有早晨有一班,交通真不怎麼方便。

白河縣境內多湖泊, 縣內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船。

但是,吳省靠新陽江的每個公社都有好幾艘裝柴油發動機的漁船和運輸船,白河縣這種漁業大縣總共都沒有十艘裝柴油發動機的船。

在李惜文看來,白河縣的落後交通嚴重阻礙了整個縣的經濟發展,也嚴重阻礙到普通平京市民比如她家的生活水平提高。

把趙曼老師布置的調查任務完成之後,李惜文用李大海給她看過的調查材料做模板, 拉著邢蘭州把白河縣的每個公社都跑了一遍,倆人合寫了一份白河縣手工編織和漁業生產情況的調查報告。李惜文還大膽的預測:改善交通情況之後,白河縣的葦編生產規模還可以擴大一倍, 平京的市民家庭每周都能吃到一次魚蝦。

按照李惜文的想法, 這個調查報告需要給她爸看過再決定要不要交給學校。所以他倆在調研結束回京之後就繼續寫學校的調查報告去了。

但是邢部長來京開會, 在邢蘭州那兒看到初稿非常得意兩個孩子會思考, 去探望老領導的時候沒忍住炫耀了幾句, 於是邢蘭州李惜文和初稿就被老領導派來的人接去了福山。

李惜文開始還有一點激動,以為她能見到名字不一樣的曆史名人。

然而邢部長的老領導不隻名字陌生,長相也是陌生的。李惜文不敢在完全陌生的領導身上押寶,不管老領導問她什麼,她都隻笑不說話。她真實年齡十六歲還不到,老領導也隻當她是年紀小膽子小,關懷了兩句學習生活情況就放過了她,專心詢問邢蘭州去了。

這個調查方向其實是李惜文的主意,但是李惜文的年紀太小了,邢蘭州擔心說出來彆人不相信。就是領導伯伯相信了,有功勞擺幾年也未必能落到李惜文身上,所以他就把這個功勞轉移給了他爸和李大海。這個問題是他們兩家一起吃飯時,他爸和李叔叔聊天怎麼怎麼樣,那個想法是他去李家吃飯的時候李叔叔說的,他就睜著眼睛用力的胡吹。

李大海也被緊急喊來了福山。

本來老領導還要留邢蘭州和李惜文吃午飯的,但是邢部長不同意,用“他們學校那麼近,叫他們回學校吃食堂去!”的理由把他倆踹出來了。

來的時候還有個吉普車坐,走的時候就隻能靠雙腿下山!過河拆橋也迅速了吧!

李惜文特彆想抱怨兩句,想想力學教授還在家裡養花種草呢,她又不敢了。

邢蘭州在山上也不敢亂講話,走到山腳才說:“我們不走,我爸和你爸怎麼好意思吹牛啊。”

李惜文覺得誰在場她爸爸都是那種想吹彩虹屁就會奔放吹的人,但是邢伯伯估計臉皮要薄點,那他們還真的早點走比較好,影響到邢伯伯發揮就不好了。

山上明麵上的建築物不多,山腳下卻有幾個大院子,有一個大院門口還豎著公交站牌。

天氣這樣熱,走回去要死人的。他倆都沒有商量,很有默契的在公交站牌那兒等著。

董新蘭和李惜珍,還有一個長得很像李惜珍的四十多歲女人從大院裡出來,也在等公交車。

李惜文看見這三位麵部表情很平靜。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李惜珍確定不會認親戚可以無視掉。至於認姑姑,對李惜文這種有上輩子記憶的人來說,血緣關係就不是個事,她更看重相處出來的感情。生下來就被抱走的親戚又沒有相處過,她根本沒有認親戚的想法。

董新蘭看看李惜珍,對李惜文笑笑,沒有說話。

李惜珍有多看李惜文一眼,但是黑皮的美少女還不如旁邊的英俊青年更吸引她,她就沒有給李惜文留注意力。

李惜文也隻是看李惜珍一眼,看到堂姐穿的很好,氣色也很好,她非常欣慰,都懶的再看第二眼。

這天氣人在太陽底下站一會就曬的發暈,都沒人願意講話。公交車很久才來。李惜文和邢蘭州坐幾站下來換乘公交車去興華鎮,就這樣和李惜珍擦肩而過了。

坐到鎮上的國營飯店裡,喝下去一碗兩分錢的大碗涼茶,李惜文活回來了。她問邢蘭州,“我們那個調查報告有好多數據都是估計的,你覺得有說服力嗎?”

邢蘭州搖搖頭,“我不知道有沒有說服力。不過見領導伯伯的機會很寶貴啊。”

沒有邢伯伯和邢蘭州,調查報告寫的再好也沒有通天捷徑。

李惜文點點頭,笑著說:“多謝邢伯伯和你呀。”

“謝什麼,我覺得是我爸和我沾李叔叔和你的光。”邢蘭州挺開心的,“說不定我爸爸能調到平京來呢,他在齊市不太開心。”

“我看你們家的親戚挺好的呀。”李惜文有點想不通,邢家親戚真的不錯的,不可能拖邢伯伯後腿,邢伯伯怎麼會不開心呢?

李家從今天開始就要和邢家站一條船了,有的事也應該和小妹說一說,讓李小妹轉達李叔叔。

邢蘭州想了想,說:“我爸爸媽媽是南下乾部,南下乾部和本地乾部這個那個你懂的。但是南下乾部又覺得我爸爸和本地人關係太親近了。再加上我媽媽級彆要高一點,雖然現在不管事,彆人卻不這樣想……反正不開心就是了。”

李惜文是真的聽懂了的,齊省做為華國建設最好的省份,領導們肯定都是有想法也很有能力的人。地方和中央利益有衝突還沒有那麼好協調才會有南下乾部。地方乾部和南下乾部之間不可能有中間地帶。偏偏邢伯伯做為南下乾部又是本地人他就是個中間地帶,所以他就兩麵不討好了。

這種情況確實是調離比較合適。李惜文開心的說,“那樣你們家是不是就要搬過來?”

“是呀。到時候我媽媽和你媽媽又要一起去逛百貨大樓,給兒子們存結婚的東東西西了。”邢蘭州好開心,“我大哥恐怕會和春來哥天天被媽媽們拉著去相親!”

“春來哥在家,我媽一天能催八回,我爸爸還能催兩回!以後我們兩家一起吃飯……”李惜文想想他倆被催婚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就覺得好玩,“哈哈哈哈,我覺得你大哥和我大哥哥恐怕要天天加班。”

李大海從福山下來,和邢部長一起去了趟華大,叮囑兩個孩子不要再把調查報告交給學校,彆的話一點沒透露。

調查活動完全結束離正式開學還有將近二十天,邢蘭州很樂觀的回齊省準備搬家去了。李惜文回到家和媽媽說邢家估計會調到平京來。

曹月英很淡定的告訴女兒:“你邢伯伯已經調到平京市農業局當局長了。”

這個效率好像有點高,李惜文愣了一下,問:“那我爸爸呢?”

“你爸爸還是你爸爸。”曹月英搖頭笑,“工作沒有做出實實在在的成績,升官哪有那麼容易。”

“爸爸又要天天加班了。”李惜文心疼她爸爸要加班,但還是很開心的,她爸爸在平京那是單打獨鬥呀,有了邢伯伯做領導,以後做工作肯定要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