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給你機會送人頭(2 / 2)

羅瑞光有什麼說什麼,“你不走你大哥也一樣是他們的目標,不過你走了更方便我們集中保護他。”

李惜文就算並不願意去幫忙找石油,內心也不抵觸羅瑞光的安排,她想想還是點頭同意了。不過就這麼走未免有點對不起昨晚田誠的女兒來送水果,她必須給機會讓人家再來送一次人頭,所以她說:“下午的工作時間都讓我浪費了,晚上我得加個班。羅顧問,麻煩你晚上也來辦公室看報紙吧。”

羅瑞光也想近距離觀察一下李惜文身邊的同事,點點頭。

托黃乾事的福,傍晚不隻二分廠,連總廠的人都聽說了昨天沿江大街發生的大事。不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婆婆的褲子一共掉下去幾次”這種有顏色的細節吸引住了,就是有幾個人嚼李惜文在老家有丈夫有孩子,也隻有便衣會注意到他們。

晚上李惜文在辦公室排開工具和資料,很有儀式感的畫草圖。李振華和新來的羅顧問都在她的辦公桌待著,一個看資料,一個看報紙。

夏天天氣熱,大門敞開是個人都看得見也進得來。陸陸續續就有人進來,有的人比較會做人,坐一坐閒聊幾句安慰李惜文不要在意流言蜚語再看看圖紙,有的人比較直接,乾脆就問李惜文是不是有新設計。

羅顧問舉著報紙觀察這些人來來去去亂哄共,眼睛和耳朵都有點忙不過來了。

李振華看著妹妹長大的,估計他妹妹畫草圖給彆人看是在使壞。他心裡也窩著一團火呢,所以他非但不阻止妹妹,有時候還會抽空插兩句話,坐實李惜文就是在琢磨新設計。

田誠的女兒田向榮抱著一個西瓜進來的時候,辦公室裡一共有五六個人,都圍著李惜文的繪圖桌,邊看李惜文畫圖邊聊天。

“李總工,我們家親戚在自留地裡種西瓜了,昨天給我們家送來幾個,我昨晚就想給你送過去的……”田向榮特彆熱情又欲言又止,“李總工嘗嘗,特彆甜。”

這人是故意提醒大家她昨晚不在宿舍來了?還要拿個大西瓜真是很舍得下本錢的。

李惜文索性挑開明說:“今天中午我被黃乾事問候莫須有的婆婆和孩子,一肚子火就想吃點去火的東西。真是太謝謝田姐了。”

“不用這麼客氣。”田向榮也是滿麵堆笑,說:“我覺得我父親對李總工有一點誤會,我特彆想排解你們之間的誤會。”

“哎喲,田姐你坐這裡。”李惜文把自己的椅子拖過去讓給田向榮坐,“我年紀小心裡藏不住話,有什麼就說什麼。當時說那話也沒想那麼多,其實過後我就挺後悔的,但是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去找田工解釋一下。我看田工用的遊標卡尺挺舊的,請我同學去滬城幫我帶了一把新卡尺。我昨天特地去同學家拿來了。”李惜文轉身開文件櫃的門,把好大一個木盒子拿出來,“正好田姐你來了,你給田工帶回去吧。”

曹明駿知道他頭回貪便宜買的遊標卡尺不能用,第二回去工廠批發十隻遊標卡尺又給李家寄過去了。新尺質量沒有問題,就是個頭有點大,卡尺總長四十一厘米,再加上裝卡尺的木頭盒子就有半米長。十隻卡尺家裡留用一個,除了李振國不需要,兄妹三個一人一個。剩下的六個都被李惜文用“帶到學校賣掉”的理由收藏在空間裡了。

李惜文到二分廠來就用的就是這個大家夥,現在正好拿出來表達一下她對老同誌的“誠意”。

和借花獻佛的西瓜比,“特地”托同學去滬城帶回來一個工程師必備的遊標卡尺送田誠真是很有誠意的和解行為了。

“這怎麼好意思!”田向榮完全不想要,還要點一下李惜文在打腫臉充胖子,“你家是農村的,才參加工作條件艱苦,我們哪能要你的東西。”

“我們家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搬進城了,我爸媽都拿工資的。去年我爸媽響應國家號召去農村鍛煉。他們生活的那個村子裡的水井不出水,我和大哥覺得社員打井太辛苦,才會去琢磨尋找地下水和設計打井機。我找的三四百個打井點都出水了。”李惜文快活的眨巴眼,不放過任何一個吹噓她自己的機會,“都不用我爸媽給我錢花呀,水利學校因為我總結的找地下水方法好請我去上課,有給我生活費,我還寫了一本小冊子寄給出版社。出版社也先給我發了點稿費。買個遊標卡尺小意思啦。”

田向榮沒想到李惜文居然會大大方方把父母下放的事情說出來,還說成是響應國家號召!更沒想到李惜文還這麼沒皮沒臉抓住機會就往自己臉上貼金,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李惜文演不好意思已經很拿手了,羞答答說:“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毛病不好,有事從來都不喜歡藏著掖著,我取得過什麼成績我就喜歡跟大家說!我也不是吹牛啦,就是希望大家能多了解我一點。”

不隻一個人在心裡想:難怪你小小年紀就能當總工程師,論吹牛是沒人吹得過你!

不過大家都滿麵堆笑嘴上附和:“李總工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李振華看大家那個“內心拚命說不,還是要帶笑讚同”的樣子,從心裡笑出來,他現在覺得小妹把王顯勝那一套都學會了也不是壞事,他打算以後要多跟小妹學學這一套,以後也拿來膈應劍人。

田向榮內心鬱悶還要臉上帶笑,不願意留下來再看李惜文拿她當藥引子吹牛,不等西瓜切開就拿著沉重的可以當凶器的“心意”走了。

她一走就有一位老同誌說田誠在家裡怎麼罵李惜文,田向榮怎麼勸她父親,姑娘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之類的話。

這位到底是在挑撥離間還是在替田向榮說好話天知道。

李惜文笑眯眯的聽著啃西瓜,一句話也不接。

九點鐘李惜文把草圖都收起來揣進挎包。李振華還故意問妹妹:“小妹,草圖很重要嗎?”

“上午我畫了十幾張草圖,我怕人家亂動故意揉成團擺在辦公桌上,可是還是不見了。我好不容易重畫出來,還是帶回宿舍鎖起來吧。”李惜文怪不高興的,“大哥你也要注意,平時有點小想法小計劃什麼的,記錄下來不要隨手亂丟。叫彆人撿去改頭換麵拿出來,還要踩你說你不如他,太氣人了。”

這話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說的是田誠大家都聽出來了。正因為沒有指名道姓,所以也沒人願意冒得罪人的風險去問李惜文到底是誰。

第二天食堂裡和各辦公室的聊天小話題就換成了李惜文的設計草圖被偷。

李惜文上午被省裡點名去外地參加會議。

總廠的張總工特地過來問李振華圖紙的事,李振華解釋說:“草圖是丟了,不過我妹妹又重畫了一份。她腦子活喜歡瞎琢磨,不是確定有用的設計她都不會拿給我看的。等她開會回來我問問她吧,要是確實有用,她肯定會拿出來給大家討論的。”

張總工非常惋惜李惜文被叫去參加莫名其妙的會議耽誤工作,但是上級指派下來的任務就是他自己也不能拒絕,他和李振華聊了個把鐘頭,走的時候還連連歎息。

因為本廠的保衛科全體成員臨時被拉去參加培訓學習。友誼機械廠向彆的工廠借來兩個巡邏隊保護工廠。有一個巡邏隊半夜發現一個翻牆的半大小子,跟著這個半大小子摸到一個招待所裡。巡邏隊員不隻抓住從孩子手裡接皺巴巴圖紙的招待所服務員,還在招待所的鍋爐房裡把陳偉揪出來了。

這個孩子的親爹據說解放前就病死了,親媽是廠圖書室的圖書管理員,和田誠的愛人還有田向榮關係都很好。

所以這個孩子一口咬定是向榮姐叫他幫忙送情書給對象,田家全家都說田向榮並沒有對象也沒有用,兩家人天不亮一起被帶走了。

這次陪李惜文“去開會”的人隻有竇爾敦一個人。

竇爾敦開著一輛吉普車,車後座堆著一袋糧食和一筐蔬菜。他黑著一張臉,和李惜文說:“今天遇到人不用像上回那樣演。”

李惜文笑著點頭,“同誌你不拽我的頭發我肯定不會演。不過咱們就兩個人出門安全嗎?”

“我老叔在勘探隊工作,我帶你去看看他們勘探隊的鑽井,沒有什麼危險。”竇爾敦想了想,說:“就是不好和我老叔交待我倆是什麼關係。除了是我對象之外,你隨便編個什麼理由?”

“我宿舍的對麵幾個女生都是石油工程係今年的畢業生,我就說誰的親戚把東西送到學校,我過來工作順便給帶過來,我想趁調休給誰送東西去,然後我迷路了,你順便帶我一程?”李惜文建議。

竇爾敦覺得這個理由很好,一口答應:“行。”

可能是因為不用再演綠雲罩頂的丈夫讓竇爾敦很開心。李惜文給他提要求從哪裡走方便她觀測地形,甚至有時候還要下車看一看,他都很配合。

李惜文的精神力在水裡最好用,積累的使用技巧也很有用處。但是她往地下“看”最多也隻能“看見”兩百多米。要讓她用精神力看地下的超過千米甚至幾千米才能“看見”的含油層太為難她了。她努力又努力,除了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儘沒有彆的收獲。試了兩三次她還是無奈地放棄了,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之前走走停停耽誤的時間多,後麵竇爾敦圖近圖快不走平坦路,一路上把吉普車開得蹦蹦跳跳的。李惜文本來就腦子發木,又被顛一個多小時,到了竇老叔的營地下車,走路都發飄。

竇老叔知道李惜文是來給校友送東西的,很熱心的問李惜文知不知道校友的具體地址。

李惜文報了個信箱的編號。

“閨女你來晚了。那邊的勘探隊上個月才換地方。”老叔惋惜的歎氣,“他們去哪兒我們現在也不知道。要不然你給我留個地址,我下次去指揮中心打聽到了給你寫信?”

李惜文就把她的單位地址寫給熱情的竇老叔。老叔一看這個漂亮大閨女是打井機廠的技術員,比剛才更熱心了,扯著李惜文去參觀鑽機,跟李惜文吹牛他們自己改進的取芯筒有多好用。

李惜文這還是兩輩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上手摸鑽機,看見什麼都很感興趣,她自己就有設計過打井機的鑽頭,和竇老叔聊鑽頭也很有話說。

李惜文在真正乾實事的人麵前根本沒有吹牛的意識,虛心的特彆可愛。竇老叔喜歡的都開始打主意要把李惜文調到他們勘探隊來工作了。

趁著李惜文照竇老叔的想法繪鑽頭的時間,竇爾敦把他老叔拉到一邊,問:“這個女同誌業務水平怎麼樣?”

“很不錯呀。我就沒帶過這麼順心意的徒弟!”竇老叔高興的搓手,“你回去幫老叔打聽打聽,打井機廠多一個少一個技術員也不要緊,我想把她調到我們這裡來。”

“他們廠生產的小型打井機就是這個女同誌的哥哥和她一起設計的。”竇爾敦抹了一把臉,現在打聽李惜文的人都當潛在敵特處理,他還真不敢叫他老叔淌混水,“老叔你彆打她主意,人家在機械廠都當工程師了。”

“你怎麼知道?”竇老叔翻著白眼看大侄兒,“你問人家的?”

“沒有,這個女同誌是我們師長表弟的對象。師長說她有多厲害多厲害,以前遠遠看見過就記住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帶上她。”竇爾敦嗬嗬笑,“我就覺得一個女同誌,年紀還特彆小,哪有那麼厲害?她取得的成績要不是吹牛就是占了人家的功勞,我看不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