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那珩王會送她一本《女誡》,你們竟真的就覺得他們之間會是一點關聯都沒有的?”
鄭氏轉身緩緩坐在了羅漢床上,原先高興的心情微微沉澱,心思也沉重了幾分。
這場宴席辦的成功,她自然是高興。
但庶女竟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中有了小動作,這令她頗是煩躁。
“母親,你覺得她能同珩王殿下沾上什麼關係,且不說她有沒有這本事,就是有這本事的女子,我都想象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梅幼盈笑著說。
鄭氏見她並不當回事,隻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是個心大的,我聽聞你近來還對她多有照顧,又是何故?”
梅幼盈聽了這問話便默了幾分。
“盈兒,我是你的母親,就算你再聰慧,可卻沒有我的經驗多,你說與我聽罷,若你有道理,我自然不會駁你。”鄭氏循循誘導,知道這個女兒是個聰明且有主意的。
梅幼盈見鄭氏多半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便輕輕歎了口氣,對鄭氏道:“母親,我想帶著三妹妹一起嫁人。”
鄭氏眉頭一跳,有些驚愕。
“你這是想要她嫁過去做你家的貴妾?”
梅幼盈神情頗有些不自然,卻仍舊點了點頭。
“你……”鄭氏氣得立馬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梅幼盈。
梅幼盈忙拉住她的手,在她發火之前道:“母親先聽我說,三妹妹是個迷昧無知的,我打出生便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是隻有妻子一人的,哪怕是父親,他也是在外麵有人的,我真的不想往後為了這樣的事情而操碎了心。
若是可以,有三妹妹在,我們姐妹兩個必然能把持住一個丈夫。”
鄭氏越看梅幼盈,便越像是在看個怪物一樣。
“我的盈兒,你怎麼這般心大?你可知,她未來會瓜分去你一半的夫婿?”
“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母親,你告訴我,若是日後我嫁人了,我的夫君可會一心一意不納妾?”
“你新嫁之時絕對不會。”鄭氏說道。
“那往後呢,我懷孕生子呢,我再能生,能生幾個?若我生三個,夫君三年之內與我無緣,是否能為我守身,婆婆是否就滿足家中隻有三個孩子?連父親這樣的人,也是因為母親隻生下了一個兒子,才一直都對母親寡淡的,不是嗎?”
梅幼盈一個又一個問話拋出,砸得鄭氏頭昏腦漲。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她沒想過,自己平日裡所作所為,在梅幼盈的眼裡,那都成了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了。
“三妹妹最難得的便是她不懂,她單純,但以她的外貌,何愁不能留住這世上任何一個男兒?
而且她還是個好掌控的,哪怕日後生了兒子,我過到自己名下,帶在自己身邊,她又豈敢有二話?
就算她到了最後開了竅,生出了私心,那時候也都晚了,況且她是真正柔弱的女子,她沒有那個本事與家世與我來爭。”
與鄭氏的震驚相比較,梅幼盈是十分淡定的。
這一切早就翻來覆去在她心中推算過了。
這於她而言都是再有利不過。
鄭氏想明白她的話後,竟隱隱覺得她是對的。
“可是……可是於你而言,難道一點都不期待丈夫對你一人的寵愛麼?”鄭氏問道。
梅幼盈笑了笑,說:“如何才算寵愛,我隻要能嫁給我喜歡的人,讓我日日都能看得到他,我待他好,他又為何會厭倦我,至少他這輩子都是我的,我也不阻撓他去旁的女子那裡消遣尋樂,他便終究還是會敬我愛我,是我一個人的。”
鄭氏頓時啞然。
“我原以為隻有嵐兒那個姑娘是我讓操碎心的,可我沒想到你竟這樣懂事過了頭,還將自己未來都謀劃好了,你要我這個母親還有何用?”
梅幼盈又安撫著她坐下,道:“母親,我告訴你這些便是不想叫你再為我操心,有時候,早些明白就不會撞的頭破血流才回頭對不對?”
鄭氏抿著唇,終是搖了搖頭,“你聽著,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總之,那個庶女必是要防備著她的,往後家中府外再有什麼聚會,還是將她留於家中,哪裡都彆叫她去了,照如今看來,我寧可背著一個不善待她的名聲,也不想再給她機會去勾搭一些不該勾搭的人了。”
梅幼盈聽了這話也不置可否,但顯然也是有些認可。
與鄭氏的出發點不同,她自然更想留著梅幼舒,利用對方擅於迷惑男人的外貌以及柔弱好掌控的性子為自己所用。
母女倆交談了這些話後,都有些沉默。
然而便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刻意而明顯的咳嗽聲,母女倆抬起頭往那門口看去,卻發覺門口立著一道身影一動也不動,也不知待了多久,又聽了多少話去。
鄭氏眉心一沉,待那門推開,她便瞧見長子立在門口,而那特意咳嗽提醒她們的人正是從外麵回來的史嬤嬤。
“年錦,你站在門外做什麼?”鄭氏皺著眉道。
梅年錦不答,唇角卻噙著一抹笑意,目光沉沉地看著鄭氏與梅幼盈。
“往日在外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已經是大開眼界了,今日聽得母親和妹妹的對話,才讓我明白自己不過是個井底之蛙。
都是一個母親生的,我竟都不如妹妹這樣聰明,知道為自己謀劃,還拿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為自己鋪路做棋子。”
梅幼盈眉頭微蹙,“哥哥說的什麼話,我這也是為了三妹妹好。”
“你與他解釋做什麼,這個不孝子恐怕早就忘記了誰才是他親娘和親妹妹了。”鄭氏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