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裳哭著從裡頭跑出來時, 青袖才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你怎麼了, 怎麼哭著從殿下寢屋裡跑出來?”青袖見狀便忍不住問道。
青裳哽咽道:“我……我得罪了殿下, 隻怕我待不下去了。”
青袖聞言旁將熱水放下,將她拉到一邊去仔細盤問,這才得知了她早上做過的事情。
“你糊塗了嗎, 佩紫姑姑早就答應了咱們, 早晚會提拔我們做殿下屋裡人的。”青袖說道。
青裳哭說:“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感受?
佩紫姑姑原先私下裡還同我說過,隻要年後殿下仍舊不肯娶納女子進門, 便先將我開臉送到殿下屋裡伺候, 我眼見著機會就來了,偏偏那邊海棠院裡就來了一個,我怎能甘心?”
她說著便甩開對方的手, 道:“現在我是倒黴了,你在殿下身邊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你該開心了才是。”
青袖抓著她隻蹙眉道:“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 你怎能這樣看我?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你去找佩紫姑姑, 她必然也會幫你的。”
青裳聞言眉頭又漸緩, 待她想清楚後, 又收斂了方才的脾氣,軟了聲音對青袖道:“我方才是有些急糊塗了, 你莫要往心裡去……”
青袖笑說:“我知道了, 你快些去吧。”
待青裳去找佩紫的時候, 隻將這事情一說, 便直接挨了對方怒氣衝衝的一個耳光。
即便如此,便如青袖說的那樣,佩紫到底沒舍得直接將她趕走。
“你九歲便入了王府裡來,在你十三歲那年,是我親自挑選了你送到殿下身邊伺候,我可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給你一次機會,但你記著,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佩紫冷聲說道。
青裳畏縮地捂住臉,忍著哭腔問道:“那王爺那邊……”
“殿下自然不會為了你一個小小婢女而費神,你暫且先在院子裡頭伺候,低調行事,待日子久了,殿下記得你的情分,便也會忘記這件事情,旁的到時候在說吧。”
佩紫說完這話便不想再理會她,連她親手敬上的茶也是碰都不碰,便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青裳慢慢滑坐在了椅子上,許久都未能回過神來。
她鋌而走險的時候就該想到事情的另一麵了,隻是沒想到君楚瑾竟會這般不顧及情麵,直接逐她離開。
如今,她隻能繼續抱著一絲希望等待著。
而這廂青袖端著熱水進屋去,見君楚瑾已經起身,自有其他兩個丫鬟伺候穿戴。
她想了想,便上前說道:“殿下。”
君楚瑾往日裡並未在意這些丫鬟,隻是有今早上那個事例在前,他看到青袖主動來與自己說話,臉上依舊是麵無表情。
“殿下,奴婢去打熱水的時候看見梅姨娘身邊的丫鬟也在那裡,想來梅姨娘這個時候也定然起了,您要不要請她一道用膳?”
這個問題實則是有些逾越的,主子想要和誰吃飯,不想和誰吃飯,至少和她們下人是完全無關的。
然而青袖的逾越與青裳的逾越卻是不同。
青袖的逾越是略帶著幾分投其所好的試探,而這樣的試探,最大的風險也不過就是被斥責兩句。
果然,君楚瑾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注意到了她。
青袖隻恭敬低下頭去,模樣恬靜且不卑不亢。
“也好。”君楚瑾定定地看著她,便答了這兩個字,隨即便接過一塊花紋繁雜的金色腰牌自己順手係上。
青袖微微吐了口氣,便悄然退出了屋去,往那海棠院去了。
然而這個時候,梅幼舒小姑娘卻還窩在溫軟的被子裡,她蜷著身子,長發便鋪滿了枕上,睡容安靜恬然。
梨雲打來了熱水,本意也是想叫小姑娘早些起來投王爺所好。
可她叫了小姑娘三回,小姑娘都翻來覆去地起不來。
最後一回,小姑娘還睜開眼睛一副已經清醒的樣子看著她說:“你先出去,我自己穿衣服能行。”
梨雲就真的相信了,結果她出去了等了很久,再進屋時,小姑娘甚至還保持著她方才離開時候的姿態,繼續呼呼大睡。
她終於發現這個小姑娘在食物與睡覺方麵的追求有多麼執著了。
然而隻知道吃和睡,這和小貓小狗有什麼區彆啊,作為一個人,還擁有了接近珩王殿下的後天優勢,一早上當然更應該有點野心和抱負才是。
梨雲和梨月每每想到這些都恨不得將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姑娘取而代之,自己擼起袖子來乾才好。
直到君楚瑾身邊的一名叫青袖的貼身丫鬟過來,將君楚瑾的話一傳,兩個丫鬟再不敢耽擱,硬是將梅幼舒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在梅幼舒意識模糊的時候她們便自發地替梅幼舒穿上了件銀紅色遍地繡雪梅織金錦襖,下麵則是配了件淺色的挑線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