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幼舒遲疑著,卻不期然看見君楚瑾那雙黑曜曜的眸子不知何時睜開來了,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原來你醒著的時候竟會有這麼多小動作……”君楚瑾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唇角噙著笑,卻在想她方才那張小臉上異常豐富的表情。
她往日裡給人的印象是隻有乖巧與柔弱,仿佛腦袋裡都是空的一般,實則她也隻是封閉得久了,見不到光,便得不到溫暖,也永遠都開不出豔麗炫目的顏色。
梅幼舒察覺他半個身子都要壓了過來,忙爬坐起,問道:“您渴嗎?”
君楚瑾望著她不答話,她便從他腳邊跨過下了榻去,她拿著桌上的茶壺,卻發現裡頭的水竟一滴不剩。
“您等我去叫人來添茶。”梅幼舒同榻上的君楚瑾道。
她說完也不理會他的反應,手才碰到了簾子,就忽然被人攬住了腰身,扣進了懷中。
那種熟悉的熱度與氣息令她忍不住麵皮發燙。
“你要穿成這個樣子出去見人,還不如叫我一頭碰死算了。”君楚瑾才睡醒,聲調裡亦摻雜著幾分慵懶沙啞,與平常是截然不同的。
“您是珩王,怎好說出一頭碰死的話來……”梅幼舒單薄的衣袖下都忍不住起了層雞皮疙瘩。
也不知怎地,她聽他這樣講話總覺得肉都有些麻麻的感覺。
君楚瑾輕笑了一聲,將她抱到梳妝台前,讓她一下子便看清楚自己的樣子。
鏡子裡的小姑娘麵頰帶粉,似清晨含羞帶露的粉色桃花般,昳麗動人,若單單如此,也不至於叫珩王殿下“一頭撞死”。
隻是她睡覺的時候不知何時衣帶解落敞了懷,連那抹水紅色繡藤花肚兜的係帶也鬆散下來,斜斜地掛在脖子上,露出半片雪色,偏她還滿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當下的模樣有多麼不堪入目。
“呀——”
君楚瑾低下頭去在她細嫩地脖子上咬了一口,令毫不設防的小姑娘便叫出了聲來。
“彆……”梅幼舒想掙開他,卻往前傾去,兩隻手隻撐住了紫檀紅漆地桌麵,反而靠那鏡子更近了一步。
因她踉蹌的動作,那脖子上的係帶反更是搖搖欲墜。
君楚瑾便在這時將她猛地抱起令她坐在了桌上。
雖叫她不必再正麵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但叫她麵對著明顯不懷好意的君楚瑾,亦是叫她惴惴不安得很。
“您……您還渴不渴了?”梅幼舒吞了口口水,試圖將他的注意力喚回。
君楚瑾卻翹起唇角,手掌滑到她的後背將她壓入自己懷中。
那兩片柔軟似雲的唇瓣便落入他口中,任由他予取予求。
後來妝台上的粉盒全都灑落,就連梅幼舒極為喜歡的一根玉簪也落在地上碎成了三段。
隻是屋內再大的聲響外頭也還是靜悄悄的,好似沒有一個人在。
實則梨雲和梨月就守在門外,聽得麵紅耳赤。
待到雲收雨歇,梅幼舒都哭成了個淚人了。
“快叫我瞧瞧,有沒有傷著……”君楚瑾耐心地哄著,卻被小姑娘拍開了手。
她望著外頭地上桌上全都不堪的情形,索性連腦袋都埋到了被子底下去,心裡卻在想等梨雲她們進來看到妝台上的一片狼藉還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君楚瑾將她從被子底下挖出來,見她哭得都打嗝了,雖有些愧疚,卻毫無悔改之意,他隻將她輕輕攬入懷中,有一拍沒一拍地安撫著她。
“你這樣傷心,可是不喜歡我這樣對你?”他安撫道。
“不喜歡……”她毫不猶豫地搖了頭,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像個奶貓似的,把眼淚都蹭在了他衣襟上,卻也叫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以後咱們不做這種事了行嗎?”梅幼舒央求著他。
君楚瑾微哂,既不想在這個時候拒絕了小姑娘,也不想斷了自己肥美的口糧,一時心生陰暗,便在她耳邊誘哄道:“你進府的時候有沒有看過一本壓箱底的書冊子?”
梅幼舒想了想,梨雲倒是曾給她看過一本,也說是壓箱底的書冊。
“我看過……”她有些羞赧道,那裡頭全都是不穿衣服的妖精打架圖畫。
君楚瑾低下頭去在她耳邊道:“咱們兩個以後想要生孩子,就得……”
梅幼舒聽罷一下子便彈了起來,小臉蒼白地瞧著他。
“全、全都要做一遍麼……”
君楚瑾收斂了笑意,反倒有了個正經樣子,叫她愈發信了幾分。
“可是要在樹上、在屋頂上、在馬背上、還要在街巷子裡很容易被人發現啊。”她認真思考後便遲疑著對他說道。
君楚瑾的表情頓時就有些繃不住了,腔調古怪道:“你是從哪裡看來的?”
內容這般豐富的春、宮圖,這哪裡會是給姑娘家壓箱底的教學書籍?!
梅幼舒羞怯地攪著手指,“您不是知道的嘛。”
君楚瑾心想,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隻知道在柴房裡,在涼亭裡,在假山裡的圖冊。
隻是這樣一來,他的紙上知識竟然都不如小姑娘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