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陳小姐(1 / 2)

經曲的WB華納標誌,黑白老片子, 音樂已經響起來了。

“老聶同誌, 你怎麼搞來的,幕布, 還有放映機。你知不知道外麵那些孩子們等電影都等到望眼欲穿了。”

“我科研工作中要用到它, 就給提上來了。”聶博釗蠻不在乎:“大冷天的,小廣場那麼冷, 孩子們明天全得凍感冒,不如回家睡覺。”

“你這是以權謀私啊。”

“喜歡嗎?”他忽而聲音一啞。

生的又帥,文質彬彬,陳麗娜一顆按捺不住的小花/心, 快要躍出來了。

“但這可是資本主義的腐朽墮落, 反四舊的時候,這種片子不是都給燒掉了嗎?”

她其實很擔心,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給人抓到他們在看這種愛情電影,估計明天就得下牛棚。

“我母親特彆喜歡這部電影, 這卷膠帶, 是她自己珍藏的。她雖然也是革命工作者, 但是,解放前可是北京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六六年清四舊, 她彆的都交, 就是不肯交這卷膠帶。”於是, 戰爭沒有打垮她,建設共和國也沒有累垮她,為了保護兩盤電影膠帶,她給打垮了。

“我見過我婆婆的照片,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女性,有那麼優秀的婆婆,我陳麗娜不能比她差……”所以才要當場長。

“上輩子的杏樹叉子給你看的?”

……

“我反對,他不是我,我隻信馬列,不相信重生。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是帶著批判的眼光看的,我不否認愛情的偉大,但是,我覺得愛國在任何意義上,都比愛情更重要。”

“所以你不如他,他曾跟我說,我是一生的快樂所在,在遇到我之前,他的人生隻有失去,而我,是他一生唯一的獲得。”

“小陳同誌,我請求你不要再說下去,嫉妒使人瘋狂,而我還打不到他。”

“不過,他可沒給我看過這卷帶子,也沒有說過自己還有這樣兩盤珍貴的電影膠帶。”

老聶同誌的虛榮心頓時得到了撫慰,順勢握過小陳同誌的手,同樣的解放裝,同樣正襟危坐,帶著批判的眼光,一起看著這驚世駭俗的電影。

電影裡,裡克和伊爾莎相約在火車站碰頭,第二天要離開卡薩布蘭卡。

伊爾莎在懇求裡克:“吻我,就像是最後一次那樣的吻我。”

陳麗娜看過很多遍,也知道伊爾莎這時候要求裡克吻她,是因為她絕不會赴約,也不會跟裡克走,經典的電影似乎就是這樣,無論看多少遍,人的情緒,依舊會叫它帶著走。就比如此刻,她一顆心都要碎了。

忽而脖子一暖,男人側首吻了過來,攫上她的雙唇,撬開唇縫侵了進來,長久而纏綿的吻著,熾烈,深沉,雖說並不激烈,但格外的有力。

好吧,他的吻技,兩輩子都爐火純青。

熒幕上的光影不停變幻,電影裡正在唱:In Casabnca,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As time goes by……

陳麗娜給吻了個七葷八素。

浪漫,比上輩子還浪漫。

忽而捉到他一隻溫暖粗厚的手,陳麗娜一把就給捉住了:“老聶同誌,我可沒想過在這兒交待我的初夜,上輩子已經夠草率的了,這輩子不行。”

聶博釗抬起頭,正好跟電影上的男女主一樣,麵麵相對的樣子。

大姑娘豐潤的唇,清澈的眼眸,蓬鬆的卷發,比電影裡的英格麗褒曼更加美麗動人。

“這是我的實驗室,怎麼可能,你想都不要想?”他義正嚴辭的來了一句,當然,在他心目中,實驗室的神聖,無可比擬。

仨孩子還在陳甜甜家等著呢,一張大炕,幾個孩子全玩累了,還眼巴巴的等著爸爸媽媽來接。

不一會兒,聶衛民忽然悄悄溜下炕,穿上自己的小皮鞋就要溜。

“大蛋兒,乾啥去?”陳自立問。

“我去看看,我爸回來了沒。”

“你爸跟我打過招呼的,今晚他去的遠,不回來。”

“不可能 ,他都沒出基地,小汽車都沒開。”

“說了不回來就是不回來,你們趕緊睡,今晚得在我家過夜。”

“小陳來也有好幾個月了吧,不會今夜他們才?”甜甜媽披著股子寒霜走了進來,手伸到了炕上暖著。

陳自立心照不宣的一笑,把妻子的手往裡拉了拉。

孩子多的人家,夫妻要辦個事兒,簡直跟打間諜戰似的。

這邊,看完電影的陳麗娜臉熱的紅彤彤的,心還在怦怦亂跳,披著聶博釗的呢子大衣,倆人也才看完電影,剛回來。

沿途狗在叫,戶戶還有打呼嚕的聲音,空氣中一股煤煙子的味兒。

“你乾啥去?”見陳麗娜要敲隔壁的門,聶博釗問。

“接孩子呀,他們肯定也想回家了。”

“都這夜了,抱出來不得感冒,我都打好招呼了,今晚他們就在隔壁蹭一夜,明天你送小王點兒饊子,鄰裡之間,這不算啥。”

“老聶同誌,我咋覺得你思想不對勁,我該不會是想睡我吧?”

“沒有,我還要再浪漫一百回合,直到獲得小陳同誌的芳心為止。”

牙疼,牙酸,牙都要倒光了,但看起來她很受用。這叫啥毛病,甜言蜜語能吃嗎?

“這還差不多,得,大過年的,今晚我也睡個不用伺候孩子的好覺吧。”

進門就添煤,一會兒屋子就熱和起來了。

要說活過一輩子,陳麗娜能看不出來男人的小心思嗎,當然可以。

洗臉刷牙洗腳,小庫房裡進出了三趟,最後一回,叫陳麗娜給抓住他正在吹氣球,吹鼓了之後,屏氣凝神,站在那兒認真的聽著,大概是在確認有沒有漏氣。

他穿著藏青色的解放服,特土的衣服,但因為相貌足夠英俊,居然一點也看不出土來。

可是,應該就是他這樣不停的吹氣球,才惹得孩子們把避孕套當氣球的。

這簡直,太太太煞風景了。

陳麗娜氣的心在嚎叫:就這態度,你再浪漫一百回,我都不答應,饞死你。

聶博釗還把結婚證從小臥室拿了出來,放到了縫紉機上,這要萬一有人闖進來,持證上崗,合法駕車,就不怕了。他辦事兒,可謂小心謹慎,滴水不漏了。

不過,現在已經不算荒唐了。

最荒唐的是上輩子,陳麗娜和聶國柱入洞房的時候,鄉親們都來鬨洞房,倆人一起宣誓。

當然,夜裡還會有聽房的人,所以一句話都不能說錯。

男人說:人民翻身作主人,我要上去了。

女人說:提高警惕勿忘革命,動吧。

這儀式完了,才能開乾,就那,還不算呢,有人聽房,陳麗娜和聶國柱沒注意,聶國柱悄悄說了一句:我看林飆那貨是個奸臣,一笑賊賊的。

第二天,就為這句話叫人檢舉揭發,一個紅五類居然給抓進牛棚關了半年。

想想上輩子,這輩子簡直是掉福窩兒裡了。

一人一床被子,他是小的,陳麗娜是大的,大炕上一人占了一邊兒,也不知道為啥,今兒這火炕一點也不暖和。

“老聶,你給咱們下去看看,是不是放進去死煤了還是煙道堵了,我怎麼這麼冷?”

“我也冷,要看你自己去看。”

陳麗娜翻身起來,透了半天,火也燃的很旺啊,真是奇了怪了,平常一家人擠在一起,半夜總要熱的混身冒汗,今天咋就這麼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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