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豐收年(2 / 2)

“知道塔裡木監獄不?”聶博釗一把扭上宋工的脖子,忽然深吸一口氣就湊近了他的耳朵:“小子,監獄長是我大學同學,你威脅我愛人的時候,就意味著,你那怕不被立刻槍決,也永遠都彆想從那裡麵走出來!”

出了治安所,聶衛民三兄弟的腳步輕盈而有力,簡直就跟走在棉花上似的。

“你怎麼知道井下作業隊透水的礦難有問題的?”聶博釗問陳麗娜:“能告訴我嗎,小陳同誌,到底有什麼事是你不懂的?”

“這個呀,天機不可泄露啊。”

一份野雞小報,一篇宕蕩起浮的報道,上輩子關於劉小紅的那篇報道裡,關於宋謹其實也就幾句話:該人在信息不發達,監管不完善的年代,曾多次私吞井下作業犧牲人員的補償款,後被下獄。

好了,陳麗娜現在能保證,他這輩子不會再性/侵任何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了。

“去了要聽我大姨的話,知道嗎?”聶衛民有點不放心,交待劉小紅說。

“我會的。”

也確實,她比陳甜甜可省心多了。

會自己撿煤球,生火做飯,還會打掃衛生,而小胖公主陳甜甜,到現在早晨起來還要媽媽洗臉,小腿腿一伸,鞋襪都是媽媽幫著穿呢。

“你今年也該上小學了吧,到時候我和甜甜,還有你,咱們一起上小學。”

“好。”劉小紅說。

就在農場的地窩子外麵,劉小紅手裡捏著一枚雞蛋糕,那是聶衛民剛才送給她的,小汽車在路邊調了個頭,隨即便駛出農場,走遠了。

劉小紅追車跑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小汽車拐過一片白楊林,她才止住了腳步。

炎熱的夏季,院子後麵的小樹林子給幾場暴雨淹了,二蛋天天光著屁股在裡麵捉小青蛙,家裡到處蹦的都是小青蛙。

葡萄架子上結滿了碩大的馬奶/子,初時酸的幾個孩子直咂舌頭,也就隻有吃嘛嘛香的二蛋和陳甜甜能吃得下去。無論怎麼嚴厲盯囑,晚上回來葡萄總要少一串兒。

而等到真正葡萄變甜的時候,好吧,陳麗娜的葡萄樹上就隻剩零零星星的幾顆小葡萄了。

想了很久,三蛋兒把幾串小葡萄全摘下來,送到了隔壁哈媽媽家用來陰乾葡萄乾的小磚房裡,還特地綁了紅繩子做記號。

等到冬天,這是他要送給媽媽的禮物。

“陳場長,你看咱們的土豆,比大海碗還大。”

“陳場長,你見過這麼粗的的茄子嗎,比我的腕子還粗。”

“陳場長,小麥全都彎腰啦,風吹麥穗動,那是在給咱們點頭,致以豐收的喜悅。”

一望無際的田野裡,果真是沉甸甸的麥穗啊,金黃色的一片麥浪,陳麗娜戴著一頂草帽,站在田野上,給風拂著,不禁就樂的笑出了聲來。

“啊,我們敬愛的陳場長,我們要給你唱首歌來讚美你。”知青們拉著手圍結在她身邊,風吹著她們青色的土布衣裳,小辮子隨風飛舞著,天是那麼的藍。

讚美吧讚美吧,陳麗娜心說,我最愛的就是讚美啊,冬麥春麥一起豐收,我們終於可以有細麵大饅頭吃了。

“小陳,小陳,你今天怎麼失睡了?”聶博釗嘴裡搗著牙刷,還在給三蛋兒提褲子,搖了陳麗娜一把,見她臉上黃蔫蔫的,連忙吐了牙膏:“你怎麼啦?”

美夢被打破了,陳麗娜頭疼的厲害:“你的小公主生病啦。”

男人給嗆的,差點把牙刷吞下去。

隻要她自稱小公主,他就要抓狂。

“沒事沒事,我得趕緊起來,秋季雨多,要防汛,我得帶著三蛋兒到農場去,督促大家搶收秋糧。”

“衛民和二蛋兩個已經去上學了,三蛋兒不行就跟著我?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聶博釗問。

陳麗娜掙紮著坐了起來,頭重腳輕:“壞了,前天我身上不好來了例假,又為了改渠半夜淋了雨,應該是感冒了。”

一直以來健康,又極富活力的陳麗娜,在到邊疆將近一年了,不說發燒感早,就連咳嗽都沒有咳嗽過。

“那今天我來做飯吧。”聶博釗說。

“吻我一下,我會好一點。”陳麗娜於是說。

“孩子在這兒呢,小陳,注意點影響吧。”聶博釗一臉刻板,嚴肅而又正經。

但是等三蛋兒轉過身,他還是湊首過來熱熱的給了她一個深吻,啞聲說:“行了,你睡一覺,我給你燒碗湯去。”

今年,從新麥下來以後,至少三個基地的白細麵就能保證了,但是,礦區的農場也眼看要繳農業稅了,所以,秋麥的產量就必須保證。

而陳麗娜一直聽礦區的人傳言,說最近估計要調任個新場長到農場來給她做副手,她不缺管理人員,而且,畢竟對外一本賬,對內一本賬,她還怕萬一來個不對付的副場長,把農場那些知識分子們的待遇給抖出去了。

但是,這時候著急可不是辦法,上輩子最困難時的經驗告訴她,身體比一切都重要。

聶博釗叫來衛生所的醫生,給她開了幾片退燒藥,吃完,再喝了一碗他燒的,能淡出鳥來的湯,陳麗娜又黑天胡地的睡了一覺。

晚上聶衛民和二蛋放學回來了,一個作業寫的又快又好,一個簡直鬼哭狼嚎,半天寫不出一個字來。

聶博釗自認小學第一年連跳三級,第二年再跳兩級,小學的時候就在讀初中的物理,自認智商還算高的,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二蛋這麼一個,一見字兒就頭暈的孩子來。

“再不寫,今天晚上就沒飯吃。”

“爸爸做的飯反正也不好吃,我要媽媽,媽媽做飯。”

本來頭就疼,一聽孩子們哭,躺在炕上的陳麗娜腦袋簡直有兩個大,恨不能一腳一個,把聶家四父子全部踹飛。

這時候還談狗屁的愛情,反正男人也不浪漫不溫柔不會說我愛你,不如直接踹進白楊河裡,讓水把他們全衝走算了。

“媽媽,媽媽,我給你藏的葡萄乾兒,哈媽媽說,吃兩顆葡萄乾兒,你的病就會好的。”三蛋兒捧了把葡萄乾兒,吞著口水在炕沿上趴著,口水快把媽媽給淹沒了:“可甜可甜了。”

上輩子她生病的時候,住在乾部病房裡,享受著最好的醫療服務,但是,護士的關懷總是帶著適可而止的冷漠,可沒這麼熱乎的小手,和這麼期盼著她的病能好的小眼神啊。

“媽媽,餓。”二蛋被打了屁股,揉著屁股熊熊的。

聶衛民站在最後麵,把倆小的一攬,很大氣的說:“好好睡吧,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好,媽媽吃,媽媽明天就能起來了,好嗎?”陳麗娜一枚枚吃完葡萄乾兒,確實甜。

等她睡著了,聶博釗輕輕噓了一聲,把孩子們全都趕了出去,坐在陳麗娜的身邊,皺著眉頭,把一管口紅放進了她的縫紉機裡。

這管口紅,可是隨著聶博釗每個月必定要讀的《時代周刊》,從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來的,el,一支多少錢他並不知道。

聶博釗隻是在時代周刊上看到它的廣告,於是逐級申報,層層審批,獲得它的理由是:為了廣泛研究,鎘在工業化普遍運用中的穩定性。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