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偷瓜賊(1 / 2)

兔子肉的鮮美在於, 它沒有肥肉, 全是瘦肉, 但是, 肉又不像彆的動物那麼緊, 非常的細滑, 易爛。

而且, 燉它的時候不需要放太多的佐料, 加上野蘑菇,隻要把糖色翻炒好了, 糖份均勻的裹上去, 就是一層天然的紅褐色。

而兔子身上最香的,就屬四條腿了。

一人碗裡一隻大肥腿,再一隻卷著用蘋果汁醃過的,白菜絲和胡蘿卜絲的蕎麵煎餅, 好久沒吃過肉的倆孩子卻不敢動手。

“吃吧。”聶博釗說著,先拿起煎餅咬了一口。

二蛋於是立刻抓起兔子腿就咬了一口。聶衛民正在換下麵的門牙, 咬一口餅, 就要留下個兔印子。

“衛民我問你,以後有人欺負了二蛋和三蛋兒, 你是不是也是提拳就打,想都不想。”聶博釗問。

陳麗娜才盛了湯, 剛想說句行了吧, 吃飯的時候就不要再訓孩子, 聶博釗特彆嚴厲的瞪了她一眼。

好吧, 媽媽也不敢說話了。

聶衛民認真的想了想,點頭:“打,必須打。不打不是男子漢。”

“所以除了訴諸武力,你就沒有更好的,解決這些事情的法子?”

聶衛民想來想去,堅決搖頭:“沒有。”

二蛋趕緊說:“爸爸,我的拳頭好使著呢。”他本身吃得多,爆發力強,小拳頭結實的跟石頭一樣,偶爾玩的時候撞陳麗娜一下,她能半天喘不過氣來。

陳麗娜噗嗤就笑了一聲。

於是,聶衛民和二蛋也咬著唇,很不好意思的就笑了。

“你們知道的,爸爸當時在48年,解放紅岩的時候,是給你們的爺爺奶奶送人,送給了後來的爺爺奶奶的。爸爸剛到城裡的時候,隻有8歲,因為逃荒,營養不良,非常非常的瘦。而爸爸的養父母呢,因為是軍人,所以爸爸就住在當時的軍區大院裡頭。那院子裡住著的,全是各個團長,營長,參謀長家的家屬們,軍屬家的孩子們,都可熊可熊了,比你們還熊。所以爸爸剛到的時候,總是挨打。”

二蛋聽了很生氣:“爸爸這麼高,這麼大的拳頭,居然打不過幾個孩子?”

“爸爸那時候也是個小孩子。”聶博釗解釋。

但是,簡單如二蛋,他想象不到自己的爸爸還是個孩子時的樣子啊,畢竟在他生來,記得的爸爸就是這麼高,並且,無所不能。

“那時候,紅岩還沒有全麵解放,咱們邊疆更加沒有,紅岩軍區的使命,是解放紅岩,邊疆和西藏,大人們都很忙,沒時間管我們。大院裡有個叫馬小芳的小姑娘,有一天給了我一顆冬果梨,她的哥哥馬大方知道了,就不依不饒,追著爸爸打,還把爸爸埋在雪裡麵,不讓爸爸出來。”

三蛋兒都生氣了:“爸爸,跳起來打他丫的。”

聶博釗很平靜的搖頭:“爸爸那一回病了很久,然後,你們的爺爺正好當時回來休假,就教爸爸識字讀書,讓爸爸開始認字兒。”

二蛋氣的大口咬著兔子腿,恨恨說:“要是當時我在,絕對打死他。”

挑了一筷子兔子肉,又卷了一隻餅,聶博釗說:“後來爸爸就讀書了,小學隻讀了兩年,初中也是兩年,然後就上高中,考大學。而馬大方呢,因為讀不進去書,解放後隻在機關大院裡,找了一份送報紙的工作。58年□□,全國上下挨餓,爸爸因為在考大學的時候,物理和化學兩科滿分,國家特批,爸爸就去了工業大學讀書,而馬大方,則給下放到農村,大煉鋼鐵去了。”

“那他後來呢?”

“缺吃少糧,餓死了。”

“爸爸怎麼沒餓死啊?”

“因為呀,有很多爺爺,伯伯,還有相信爸爸一定會有所成就的人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給爸爸吃,讓爸爸好好讀書,爭取為國爭光,爭取把石油經濟搞上去,讓大家都不挨餓,所以爸爸就活下來了。”

聶博釗很傷感,但二蛋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麵,他很好奇的就問:“爸爸,你那時候吃的都是什麼呀,也是肥肥的大兔子和卷煎餅嗎?”

“爸爸最餓的時候吃過皮帶,一根皮帶要煮上兩天兩夜才能勉強嚼得動,還吃過蕎皮燒成的灰子,拌著高梁杆子磨成的粉蒸的窩頭,哦,還有新剝下來的樹皮,很苦很澀,但也很頂飽。”

“爸爸,聽起來真好吃啊!”二蛋刺溜一聲,口水都流下來了。

聶衛民卻說:“拳頭爭一時長短,學習才能叫我們立於不敗之地,爸,我說的對嗎?”

“你說的非常對。”聶博釗說。

聶衛民這孩子,智商高,善總結,當然,前期家庭的不和諧,大概也是促成他早熟的理由,總之,隻要不長歪,會是個很好很好的,對社會有用的人材。

今天聶博釗洗碗,挨過批的聶衛民和二蛋特彆乖,不用喊著,主動掃地拖地整理炕鋪,早早就睡下了。

陳麗娜進了書房,抱出自己農場裡的戶籍登記表來,就對著登記表發呆。

發完了,又對著桌上一隻大盒子發起了呆。

這大木盒裡,是兩隻用凝膠做的大腳印子,放在一盒土裡麵,做了個沙盤。

農場失竊,還是最新品種的倭瓜,葡萄等珍貴作物,種苗專家田晉當然也很生氣。一隊隊長隻是搜出孫多餘就完了,但是田晉覺得,孫多餘並不是真正的竊賊。

為什麼呢?

因為他比兌過當時留在現場的腳印,竊賊的腳印跟孫多餘的,完全不相符合。

畢竟他是專家嘛,為了能夠取到完整的腳印樣本,就自己動手製作了麵粉和澱粉質的凝膠,然後沉到了地裡的腳印上,做了兩隻完整的腳印模型交給陳麗娜,是準備讓她送到烏魯市公安局,讓刑偵科的同誌們幫忙破案,找出真凶。

這時候凝膠已經凝固了,嗯,其實就是兩隻鞋樣子,它們還原了當時賊的兩隻腳在土壤裡的長寬,以及踏入的深度。

陳麗娜其實挺苦惱的。

要往烏魯市公安局送樣,當然得送農場的戶籍,而要把戶籍詳表送出去,基本上農場裡的黑五類就全都暴露了。為了抓個賊,她得兩賊俱傷啊。

“想找到小偷?”聶博釗洗完手,進來了。

“嗯,可不,特彆想找到那個偷瓜賊。”

“來來來,我幫你找。”聶博釗說著,從他一直隨身帶的手提包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他的螺旋測微器,高度規,厚度儀等物。

“老聶,你這些實驗室的東西,不是絕對不能外傳的嗎?”

“給我家屬用,有什麼問題嗎?”他居然還反問。

量尺寸,列公式,這個在數學、化學和物理領域非常強悍的男人,居然準備用一套套的公式,幫她找到農場裡的賊。

不一會兒,鉛筆一調,他指著自己推出來的算式說:“這個人身高一米三五,腿短,但腳掌很大,以土壤的受力麵來推斷他有六十五斤重,他的手也應該很粗,所以,身高是個問題,這人是個侏儒。”

“老聶,我們農場沒侏儒,還有,要能抓到,我就信你是個神了。”

這工科生,簡直就跟個神似的,當然,潛心於工作的工程師,黑眶眼鏡白襯衣,兩隻眼睛深邃而又專注,帥啊,真帥啊。

老聶同誌扔了筆,把家屬往桌子上一肘,摘掉眼鏡,就很專注的望著。

陳麗娜嗅到了一絲很怪的氣味,情/欲,還不到滿月,這男人又發/情了。

好吧,他現在這樣焦燥,煩燥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不對啊老聶同誌,現在才九月中旬,咱們上一回過完沒多久。”

聶博釗痛心疾首的說:“那個小陳同誌,我得承認,一個月一次性/生活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我天天想著這種事情,完全無法高效率的工作,今天野外射擊,我把把九環,有一把甚至脫靶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