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驚喜(2 / 2)

但來的可不是送奶員,而是王紅兵。二八自行車往牆邊一靠,他就問二蛋:“你媽呢?”

陳麗娜從隔壁出來了:“咋樣,我姐今天好點兒沒,昨天不是說吐的厲害?”

“她那個不舒服,我也說不上,反正冬天農場也沒活兒乾,就躺著唄。”說著,從懷裡掏了兩隻熱乎乎的手套出來,給劉小紅兩隻手上各套了一隻,又從自己膝蓋上解下護膝來給她套上,他揮了揮手說:“行了,你們呆著,我們父女倆啊,該回農場去了。”

二蛋和三蛋一聽就急了:“大姨父,能把小紅姐姐留我家嗎?”

“為啥呀,她是我閨女,為啥要留你家?”王紅兵開玩笑說。

他是真疼閨女,把自己頭上的綿羊毛帽子都取了下來,戴到了劉小紅頭上。

二蛋說:“她烙的餅比我媽烙的還好吃。”

“二蛋同誌,這是我閨女,在家我都舍不得烙餅,憑啥給你烙餅子,啊,我問你?”王紅兵就跟二蛋犟上了。

“二蛋,正好今天家裡也沒麵了,中午沒你的飯吃了。”同時生氣的,還有他的後媽陳麗娜。

“媽媽,我突然想起來,還是你做的飯最好吃。”二蛋覺得自己大概說錯了話。

“不,我把你送給你大姨了,你也去你大姨家吧。”陳麗娜說著就推了他一把,王紅兵伸手一把,就準備把二蛋往自行車前麵那鐵框子裡裝:“行了,二蛋坐前麵吧?”

哇的一聲,說話從來不經大腦的二蛋就撇嘴哭開了。

“行啦,不哭不哭,眼淚會結冰的。”劉小紅說著,掏出小手絹兒來,就給二蛋擦著眼淚。

她個子還沒二蛋高呢,但在這群孩子中間,就數她最成熟,陳麗娜心說,這要是我肚子裡出來的該多好,我就正正當當把她留下了。

不過,劉小紅這回是真的要回家了,人家興高采烈呢。

“媽,劉小紅走了你好像不高興。”還是聶衛民最了解陳麗娜。

“倒也不是,在咱家你能輔導她,回到農場沒人輔導她,她英語就要拉下你一大截兒了。”現在是不提倡學英語的,但是,等到將來改革開放,會英語,那可了不得啊。

陳麗娜現在想的是,等這仨孩子將來長大了,比如聶衛民要讀大學的時候,正好是六四年生的,到了八四年改革開放,正好二十歲,那必須得送出國去留學啊。

錢不是難事兒,她現在可以存,改革開放了還可以想辦法掙,隻要他英語口語流利,就不怕培養不成人材?

當然了,劉小紅她也想一起送出去,但她要英語拉下來,也不行啊。

“那你把她叫回來唄,反正我爸今天就走了,她可以跟你一起睡,我是真的很歡迎她住在咱家的,真心的。”聶衛民一臉無所謂的說。

陳麗娜還是頭一回揪這家夥的耳朵,大冬天的,耳朵可脆了,揪著歘啦啦的響,要一用力,估計能給掰掉了。

“小子,你昨天晚上不過隨口一說,可你不解釋,你還是個悶葫蘆,你懂不懂她心裡會不舒服,會覺得你是討厭她,所以就算你想留她也不會住,她本來性格就有點兒自卑,而你,助長了她那種自卑?”

“我沒討厭她,她和甜甜一樣,都是我妹妹。”說著,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屁股,這還不是怪她,給她屁股上補個牛頭。

“反正,你給我記著,下回她要再來了,你再不悶不哼不說話的,走的時候也不送她,我就給你內褲上縫個鴨子。”

“牛頭,象日葵還不夠,你居然還要縫鴨子,你是得多討厭我?”聶衛民賭氣說:“我以後就是光屁股,也不穿你縫的內褲了。”

“那正好,從今往後你就掛空檔跑吧,內褲給三蛋兒穿,他想要件內褲想了很久呢。”

臨近年關,礦區卻遲遲不發福利,不說王總工一頭霧水,家屬們先就坐不住了。

這不,呂芳芳和狗蛋媽兩個夾著鞋片子,隻等陳麗娜車一停穩,就到她家來打聽情況了。

“咋回事兒,陳場長,你聽說了沒,他們今年過年前的福利全停發了,還說什麼恐怕咱們油田也要停產,下鄉勞動。”

冬天在冰上開車,饒是陳麗娜膽大心細技術好,去一趟礦區,來回也是捏著一把子的汗。

“今年估計是困難一點,但是等明年吧,明年就好了,應該不會有下去勞動那種事情發生的。”

事實上回憶上輩子,應該說從73年開始,美英首腦頻頻訪問共和國,共和國和大國之間也建立外交關係,局勢就變的很複雜了。

現在正好是那幫革命分子們反撲最厲害的時候,這個年,要有聶博釗那份高工資的話還好過,沒了他那份高工資,是真的很難過了。

於是,等聶工從北京回來,全家一起大眼瞪小眼,因為,聶工也是兩手空空。

“礦區真給咱們啥都沒發?”老聶眼睛鼓的像銅鈴一樣,進出了小庫房三遍,才敢確定,家裡真的啥也沒有。

去年還有桂圓,大橙子,水果糖呢和大肥雞呢,今年就隻有幾腔羊,還有成堆的大白菜,大土豆,除此之外,清油也隻有一桶。

“是真的什麼也沒發,阿書記自己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還送了我倆斤花生,說是給我包湯圓的。”陳麗娜說。

二蛋也說:“爸爸,彆找啦,真要有好東西,我能聞不到嗎?”

這個喜歡偷吃的,兩斤花生,等陳麗娜發現的時候,就隻剩下一斤半了,她還捉了好久的老鼠,等有一天在二蛋的褲兜裡發現花生殼子,才知道那老鼠就是二蛋。

聶博釗摸了摸身上的兜子,攤著雙手說:“壞了,到了北京之後,開會的時候倒是發了很多東西,但同屋的鄧工哭了半天自己家有多揭不開鍋,孩子們饞肉饞的夜裡直磨牙,什麼肘子八寶飯,我全給他提走了。”

二蛋和三蛋同時瞪圓了雙眼:“爸爸!”

饞了好久的肘子,他領到了,居然送給了彆人。

“聶博釗,有肘子不知道帶回來,你居然還敢送人?”陳麗娜也氣壞了,在這牛羊肉的主產區,隻要一想起大肘子,想起五花肉,那怕是一寸厚的肥膘,她頓時也能口水滿溢。

“行了,趕緊進屋吧,沒有五花肉,但我有個好東西,得給你看看。”聶博釗說著,就賣了個關子。

進了臥室,陳麗娜往縫紉機前一坐,就說:“聶工,彆忘了咱們現在可是在冷戰,不要給我玩花招,你在我麵前提孫轉男,這事兒不可能輕易過去。”

“但你要說起杏樹叉子來,一套一套的,陳麗娜,所謂女權,是男女平等,而不是你永遠淩駕於我之上。而且,我真心誠意向你道歉,送的東西也保證足夠你要的浪漫,這總該行了吧?”

原本,聶工想趁著冷戰安心搞工作的,但是一出門他就後悔了。

工作生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是目前遠在江西拖拉機修造廠的,他的鄧老師寫信時勸慰他的話。把工作搞上去不算能耐,能耐是生活也要搞好。

鄧老師和師母,可沒像他這樣鬨過矛盾。

開導完自己之後,聶工的北京之行,當然就帶著誓必要給愛人一個浪漫驚喜的大使命了。

“那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看看啊,什麼驚喜,我看看。”話沒說完,隻見聶工拉開那隻帆布提包的拉璉,取出個東西來。

陳麗娜兩隻眼睛裡頓時就閃滿了星星,嗯,那叫啥來著,初戀的感覺,她忘了冷戰,忘了他給自己的不愉快,也忘了大肘子的油香氣。

她在這一刻,熱淚盈眶。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