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到北京(1 / 2)

饒是陳麗娜一直要走要走, 但是廠裡太忙, 愣是起不了身。

等到去北京的時候,已經過完元旦了。

妹妹都半歲啦, 而聶衛民兄弟呢,要說放老家,不是不行, 比如聶衛民就很想呆在老家, 不願意跟大人一起出去。

但是用聶工的話說, 隻要不是早接晚送緊盯著,給他半個小時, 他都能出去跟人打一架。

礦區現在流氓小混混多得是, 各個廠裡不學無術的二代們,還有從各地趕來騙他們錢的混子們,聚到一起賭博、抽煙喝酒, 還有就是, 專找些學生悄悄索要保護費, 挑恤鬨事。

而聶衛民呢,因為一磚頭把東哥給拍到住院, 最後東哥在於東海的推動下還給勞改了,不正是這些混混們的眼中釘嘛。

為防安全起見,他必然得帶著啊。

陳麗娜是想坐飛機來著,但是看看一人一百多塊的飛機票, 生生的就給嚇住了。而且吧, 飛機票那是很難弄到的呢。

臥鋪車廂, 整個六張臥鋪下來也才二百塊,橫豎一家人在一起,晃晃悠悠,就當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了唄。

妹妹雖然還小,但去過的地方可不少。

陳麗娜要出差,隻要距離短一點的,都會把她給抱上。她帶著焦來娣,賀敏,仨人一起出差,總有個人照顧孩子,也造成了這孩子見誰都親,不認生的性格。

這不上了火車也是,見人就笑。

“這孩子生的真跟個洋娃娃似的。”檢票員瞧見了,還逗了逗她呢。

陳麗娜說:“喊阿姨好。”

妹妹不會喊,但人會招手呀,洋娃娃咧開嘴就笑啦。

這下可好,列車員直接把妹妹接過來,大聲兒的就說:“借過借過,都躲一躲啊,老弱病殘孕優先,讓這個婦女先上車。”

好嘛,抱著妹妹的一大好處,那就是,她一笑,陳麗娜連隊都不用排了。

煮了一大兜的茶葉蛋,又有炸好的油餅子,一路上吃的也不用愁。

蛋蛋照例是照顧小妹妹的一個,聶衛民躺最上麵看書呢,二蛋最是坐不住,不知道跑那個車廂竄去了。

“郭濱說,像我這樣的事情,現在整個共和國多得很。咱們有領養時的證據,以及我父母的遺囑,這事兒應該不算難辦,到時候我到法院,陳述了下事實,再跟二姨打場官司,房子肯定就能要來,不過就是花的時間多一點,你怎麼還在發愁?”聶工抱著妹妹,正在看窗外的風景了,就問陳麗娜。

陳麗娜躺在下鋪,給自己磕了個雞蛋,說:“你說的那都是公事公辦,但以我所知,很多官司呀,裁決起來容易,執行起來困難,你要到房子容易,但想把你二姨一家從那房子裡趕出去,難呢。反正,去了再看吧。”

聶工養母喬淑的二妹喬慧,陳麗娜上輩子見過她的。

她自己是個地主出身,嫁的男人姓仇,是個貧農出身。

喬慧在陳麗娜見的時候,已經癱瘓了,起不來,靠個輪椅推著呢,而她有倆兒子,大的一個現在不知道在乾啥,將來會出國,去非洲,小的一個是個軍人,目前應該還在,但到79年的時候,應該會犧牲在越南。

老太太吵架功力一流,將來靠著豐厚的房產,以及租金,在北京日子過的滋潤的不得了。

甭看天天隻能坐輪椅,但手握大把房產,兩個兒媳婦都把她當老祖宗,慈禧太後捧著。

要知道,喬淑好幾個妹妹呢,但是吧,彆人也就拿到自己那點兒就完了,而喬慧占到的,位於大柵欄的那個院子,十二間大平房,地段好,租金高,真等到將來拆遷,一夜之間,老太太全家都能雞犬升天的。

總之,身在皇城根下,隻要霸住了聶工那兩處院子,喬慧一家從此之後,吃喝都不用再愁了。

陳麗娜仔細琢磨著,就是要一招致敵,把這老太太,從自己家的房子裡給趕出去,還不傷自己的和氣呢。

坐在火車上嘛,難免搖搖晃晃。

頭一天妹妹還挺高興的,但等到了晚上,燈一關,就哭開了。

孩子哭,自己家的人無所謂,畢竟是親生的嘛,但彆人要休息啊。

聶工這不爬起來,把妹妹抱著,就慢悠悠兒的走去了嘛。隻要慢慢走著,她就會乖乖兒的睡覺,不會再哭啦。

不過,等聶工再回來,跟抱著□□包似的,剛要往床上坐,屁股就叫個人給抬住了:“有人!”而且,這人的味道,是二蛋都沒法比擬的臭。

聶工心說,我買了六個位置,就是為了全家住一起,沒有臭腳熏沒有那種邊摸著腳邊啃燒雞的人來壞胃口,咋才出去轉一圈兒的功夫,床就給人占啦。

“同誌,這臥鋪有人了吧?”

“是啊,你沒看我躺著呢嗎?”躺著的那人不但腳臭,脾氣也挺臭:“不要吵著大家休息,你看上麵那不還有一個空鋪?”

聶工好容易把妹妹給哄睡了,很不想叫這個臭腳大漢再給熏醒,就好心的勸他:“同誌,我確定這床我買了票了,你趕緊起來吧,不然一會兒鬨到趁務員那兒,多不好啊?”

來人猛的一個紮子翻起來了:“爺是軍人,知道啥叫軍人優先不,你往上鋪睡去,這鋪我占了。”

聶工心說,我黨應該培養不出這個素質的軍人來呀,就把手電筒給打著了:“軍人有通行證的,拿來我看看,那個軍區,那個營那個團的呀?”

要真是個軍人,畢竟辛苦嘛,也許還是在執行任務,這臭腳,聶工也就準備忍了。

對方呼的下,伸了一隻手出來,遞給聶工:“趕緊看,看完還我。”

聶工抱著孩子嘛,沒法看。而且,燈黑火黯的,隻有綠油油的安全通道指示燈亮著呢,他正準備拿牙叨呢,聶衛民從上鋪一翻身,把這人的軍人通行證給拿上來了。

他自己隨身帶著小手電呢,吧噠一聲打開一看:“仇天亮,一九四五年生……不對,伯伯,您這通行證上的通行日期是73年的,現在都77年了呀,您這一趟火車,走了四年啦?”

這人猛的一下翻起身來,魚泡惺鬆的大眼睛,叫光給刺的有些睜不開來,揉了半天,居然來了一句:“博釗?”

陳麗娜本來給吵醒了,那不懶得應聲兒嘛,一聽噗嗤一聲:“聶工,不會又是紅燈記吧?”走哪都能碰上親人。

“天海,怎麼是你,而且,我要記得沒錯,你不是軍人啊,你哪來的軍人通行證。”聶工聲音略一大,懷裡的妹妹開始哼唧了。

“博釗啊,怎麼就把你給碰上了呢。我跟你說是這樣的,我不最近準備倒騰點布嘛,聽說烏瑪依礦區有好布,就趕著去了一趟,嗨,甭提了,那兒布多,質量也好,我一人背不動,這不趕忙兒的,要回北京找幫手嘛,這一趟,我跟你說,我少說賺五千塊。”

陳麗娜於是也坐起來了,捏著鼻子就問聶工:“這誰呀?”

“我二姨喬慧的大兒子,仇天海。”聶工給陳麗娜遞了個眼神,準備把妹妹給她呢,小聶跑下來了:“爸,你們要聊天,下麵肯定吵,把妹妹給我吧,我抱著睡。”

小妹妹暖暖的,當然不像兔子不能上炕,放在旁邊睡,可好玩了。

三兄弟天天都搶,今天歸小聶啦。

仇天海久不見故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熱絡,還是假熱情,總之聲音那叫一個大:“你是不知道,自從咱們領袖去世,誒,全國人民的生產熱情都降了不少,我們北京呀,各大百貨商店,一聽說有的確涼,那搶的就跟瘋子似的。我在烏瑪依找到便宜又好用的的確涼了,彆人都還不知道,你說,這錢不該我賺嗎?”

他眼睛一轉,看到陳麗娜了:“喲,轉男在邊疆幾年,又年青又漂亮了啊。”

這不罵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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