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而見她有所意動, 願意隨他離開,青鳳頓時激動不已道:“教主此刻不在教中,由我代為掌管留守教中的暗衛……”

宋簡頓時沒忍住的意想不到道:“你……在暗衛之中的地位這麼高?”

——怪不得, 剛才他能把南宮靖帶過來。

可是, 地位這麼高的人, 為什麼會決定幫她逃跑?

難道是良心發現,覺得南宮淳太過分, 他們又過的太慘了嗎?

而聽見她這聲驚呼, 青鳳心中一突, 生怕她會因此對自己又起疑心。他頓時停住話頭,細細觀察她的神色, 見她眉眼之間,的確多了幾分忐忑,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卻也沒有辦法。

他繼續道:“……我可以調開沿途的暗衛, 帶夫人您離開。”

“那……”宋簡遲疑問道:“月兒和阿靖, 也可以一起嗎?”

青鳳猶豫了一下, 搖了搖頭:“四個人的目標太大了, 尤其是小姐身邊。小姐的暗衛,是由教主直接任命的,便是我也調動不了。若是被發現, 帶著兩個孩子也難以走遠,很快就會被追上。”

他勸道:“夫人,小姐備受教主寵愛, 即便留在教中,也不會吃苦受累的。”

宋簡卻沒有說話。

她在細細考量這個方案可不可行,最終,她略帶歉意的輕聲道:“若不能帶著月兒和阿靖一起,我不能走。”

……

青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南宮月和南宮靖,都是一群多餘的累贅。

可是,他卻不得不按照宋簡“多照顧照顧阿靖”的意思,給他送去上好的傷藥,安排醫生。

但正經開醫館的醫生,不會跟魔教扯上什麼關聯,能在魔教裡長駐的醫生,大多也不是什麼懸壺濟世之輩,更多的是用毒用多了,順手會點藥——而且,這些人欺軟怕硬,見風使舵慣了,聽說南宮靖是被教主所罰,知道他不為教主所喜,就更是百般推辭,擔心不小心觸怒教主。

就連教南宮靖習武的房子晉,這幾天就更是認定南宮靖已被南宮淳所棄,連探望都不曾來過一次。

最後,反而是南宮靖的另一位老師,上官合說,他可以試試。

讀書人,似乎也會讀醫書,儘管不夠精通,卻好歹足夠細心。

南宮靖被打斷了手,暫時自然不能再提筆寫字,可上官合卻依然每天都來,為他讀書講解,雖然不再強製性的要求他完成作業,卻也會說若是精神好轉,不妨背誦一二。

讀書人很難得,青鳳知道這位上官合參加過科舉,是有功名在身的。

雖說未能進入殿試,但在平民百姓之中,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因此即便在魔教之中,也頗有幾分傲氣。

青鳳受宋簡催促來看望南宮靖的時候,偶爾會瞧見他盯著南宮靖,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樣搖頭歎氣。

“你是有讀書天分的,可惜啊……卻是教主的兒子。”

南宮靖以前幾乎不敢在老師麵前開口說話,可現在,他卻像是頂撞般的直接開口道:“那又怎樣?”

他的性格從靦腆內斂,變得如此直言不諱,一時之間,似乎讓上官合有些適應不了。

可想到他身上最近遭逢的諸多大變,這位看似不近人情的中年人沒有嗬斥什麼:“你是教主唯一的兒子,將來說不準便要繼承他的產業,便是不能,也會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幫他處理教中事務。一輩子,說不定就這麼定了。”

南宮靖皺了皺眉頭道:“不會的。”

“為什麼?”

他平靜道:“南宮淳覺得他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

聞言,上官合雖然對於南宮淳的行事作風難以認同,卻依然教訓道:“……縱然心中有怨,你也不可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既無禮,又不孝。”

南宮靖沒有回答這句話,他轉頭看向了窗外,像是默默記住了,又像是置若罔聞的道:“夫人也不會喜歡我這麼做的。”

他記得,夫人說過,他不能長大變成和南宮淳一樣的人。

提起宋簡,上官合的腦海中也霎時掠過一張顏如舜華的麵容。

想起她命途多舛的遭遇,上官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自古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喪從子,她又如何能違抗教主的決定?”

南宮靖微微一愣,他對自己的這位老師,還是頗為尊重,也將他的言語教導看的頗為重要的。聽見這話,他不禁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問道:“為什麼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倫常如此。”

“若是父親不好,丈夫也不好呢?”

“縱然不好,那也是命。”

南宮靖不說話了,過了半晌,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命?”

那聲冷笑,同時聽得屋外的青鳳與屋內的上官合心頭一跳——因為那神態,語氣,實在是太像南宮淳了!

南宮靖卻好像沒有自覺的又問道:“夫喪從子……為什麼不是夫喪子從呢?”

上官合掩飾著方才那股尚未散去的心驚肉跳,麵上露出不悅的神色,不欲與他繼續說下去道:“你最近的胡話是越來越多了。”

“為什麼是胡話呢?”南宮靖問完,見上官合轉頭搗磨要給他換藥的藥物,不再理他後,不由得又喃喃道:“為什麼是胡話呢……?”

他想,要是夫人的話,一定會回答他,不會斥責他說胡話的。

他想夫人了。

想到這裡,南宮靖立刻直起身來,有些艱難的咬住了放在筆架上的一隻毛筆,笨拙的在硯台裡戳了戳後,在宣紙上,寫了一個扭曲歪斜的“晝”字。

寫完後,他想把筆放回筆架上,可沒對準好,掉在了桌子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劃出了一長道墨痕。

上官師父看到又要生氣了。

南宮靖心想,但是管他呢。

他咬住紙張一角,跳下椅子,跑了出去,然後在門口的空地上,張開嘴,仔細盯著,讓那張紙飄落在地上,連忙一腳踩住,左右看了看後,用腳將不遠處的一塊較大的石頭,給蹭了過來,壓住了那張紙。

做完這一切後,他站在門口,向著庭院張望了一會兒,看著那仍然放在樹蔭下,卻已經很久沒有人躺上去,而已經落上了灰塵與枯枝落葉的躺椅,沉默了片刻,這才轉身回屋。

見狀,青鳳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間,猶豫了許久,終於覺得要是那張紙一直放在那,被旁人瞧見了多少不大好,再說,要是夫人知道了他視而不見,說不定會生氣傷心……

嘖。

他討厭這麼毫無自覺給他添麻煩的家夥。

——如果南宮靖是故意的,那就更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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