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您還是先包紮好傷勢, 免得到時候失血過多而死吧。”宋簡保持著上帝視角,絲毫沒有被他那令人恐懼的仇恨所嚇倒——在要傷害彆人的時候,她一貫如此, 才能不畏縮退怯, 才不會手下留情。

“若是想要把南宮月要回去, 就把南宮靖完好無損的帶來給我。”宋簡看著南宮淳,漠然的就像是在注視著一棵草、一塊石頭、又或者是一隻鳥——她並不把他當做一個人, 甚至沒有把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都當做人, 因而話說得非常順暢。

“我在後門外的懸崖那, 等你們過來。不然的話,”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看起來就像是個冷靜的瘋子:“我就帶著南宮月一起死。”

她轉身以一副怡然不懼的神色,朝外走去,身周仿若燃燒著複仇女神附體的熊熊怒火,凜然無比。

那無所畏懼, 冷靜至極, 又瘋狂至極的氣質, 自然而然的帶出了一種氣勢洶洶, 令人恐懼的威嚴。

——當然,也有可能是所有人都被這突發情況給驚呆了。

宋簡看起來和以前瘋瘋癲癲的模樣判若兩人,可所作所為, 卻明顯瘋的更厲害了——

若沒有瘋到極致,又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沒有人知道她還能乾什麼, 又準備乾什麼,因此在南宮淳臉色蒼白,因為失血虛弱而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沒有人出現阻攔她的去路。

宋簡自己都覺得有些順利到出乎意料的,抱著南宮月,來到了懸崖上。

如今天色尚明。陽光正好,她站在山崖之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澄碧天空和絮狀的白雲,以及雲靄繚繞,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底的叢山峻嶺,神色恬淡,絲毫沒有上一次站在這裡時的畏懼害怕。

越是縝密的計劃,就越是容易因為一處破綻而全盤崩毀,有些時候,越是簡單,越是直接,效果反而越好。

很快,夜便出現在了宋簡的麵前。

他的肩膀上扛著南宮靖,一瞧見她,南宮靖蒼白的臉上便露出了喜悅與擔憂交織在一起的惶然神色:“夫人——?”

宋簡望著夜道:“讓他過來。”

夜搖了搖頭,他放下了南宮靖,同時扼住了他的喉嚨:“請您過來。”

見狀,宋簡問道:“南宮淳的傷口包紮好了嗎?”

那一剪刀,她是絲毫沒有留手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多大的力氣才算是合適,想到南宮淳的武功極高,便唯恐傷的不夠重,幾乎是用儘了全力。

南宮淳大約做夢也想不到,不久前還在溫泉裡,柔順馴從的枕邊人,會突然翻臉。

夜卻並不回答,隻是重複道:“請您過來。”

“不,”宋簡冷冷道:“讓阿靖過來,我就把月兒給你——在南宮淳那,月兒可比阿靖重要得多了,你的籌碼和我的籌碼根本就不對等,彆想跟我談條件。”

夜沉聲道:“夫人,小姐是您的親生女兒。”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暗衛,卻在這裡充當起了談判專家,不知怎麼的,宋簡想起了之前很火的一個遊戲——《底X律·變人》。

由於一個主角出場便是作為談判專家出場的,而故事情節又有多條結局,很容易操縱不當,導致談判破裂,因而又被戲稱為“談崩專家”。

夜和那位主角有些像。

他們並不是真的關心人質或者綁架者,他們隻是想著要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

宋簡道:“她也是南宮淳的女兒。”

說到這裡,她略有些嘲諷的笑了笑:“——還是他最愛的孩子,不是嗎?”

“作為魔教教主,他的弱點和軟肋,未免也太明顯了一點。你覺得,是你殺了南宮靖後,我帶著南宮月一起跳下去,三個人一起死的結局好,還是你讓南宮靖過來,我把南宮月還給你,至少你能保證教主最愛的一個孩子平安的結局更好?”

夜沉聲道:“我如何知道夫人真的會把小姐給我?”

“因為你沒有選擇,隻能相信我。”

在豔陽之中,屹立在懸崖之畔,山風之中的少女,身披明輝,神色凜然如女神一般,話語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儀。

夜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鬆開了掐著南宮靖脖頸的手。

他想著方才追出來時,南宮淳青筋暴出的瞪著他,惡狠狠的下令,說的卻是:“我要她們兩個人……都活著,帶回來!”

夫人真的敢跳崖嗎……?

若是她將南宮靖看的比親生女兒還重要,又怎麼會舍得帶著南宮靖一起去死?

她若是恨著教主,想要報複教主,為何不帶著南宮月直接跳下去——?南宮月若是死了,教主定然震怒悲痛,可南宮靖若是死了,南宮淳根本不痛不癢。

她是不是其實也舍不得帶著親生女兒去死?

她的所作所為充滿矛盾,滿是謎團,叫人難以理解,動機究竟是什麼——

還是說,她是真的已經瘋魔了,所以才會這樣行事出人意料,無法捉摸?

夜抿了抿嘴唇,在南宮靖朝著宋簡衝過去的時候,借著他的掩護,不動聲色的緩緩逼近了對方。

南宮靖沒有注意到身後夜的行動,他眼神明亮至極的撲向宋簡道:“夫人!”

“阿靖。”宋簡垂下眼眸,看著他道:“若是,我要帶著你一起跳下去,你害不害怕?”

南宮靖扭頭望了一眼身後——夜立即停下了動作,就像是從未移動過那樣。

南宮靖盯著他,心想,那邊的世界,全部都是敵人,他們都要傷害她和他,甚至想要殺了她和他。

而這一邊,是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好,拚儘全力保護他的人。

她甚至豁出一切,也要讓他來到自己的身邊。

他們或許活不下去了,可是,她卻還記得他們的約定——

要死的話,也要死在一起的約定。

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與宋簡如此緊密的聯係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