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1 / 2)

“他是誰?”

“他是當今宰相,百官之首。”

“他……很凶嗎?”

“很凶。”

見尉遲承成回答的斬釘截鐵,毫不遲疑,宋簡頓時不安起來。她擔憂的問道:“他會對我很凶嗎?”

“……”這個問題讓男人思考了起來。

他會對她很凶嗎?

他們都不曾見過夫人年幼的模樣,若隻是名字一樣,以宋江城的性格,說不定會硬逼著郡主改名。儘管向來隻有百姓避諱宗室名姓,但他又怎麼會在乎?

雖然尉遲承成在信中告訴了他,郡主做過的那個夢,但宋江城並不覺得這能作為什麼確鑿的證據。尉遲承成了解他,他一定會把事情往最陰暗的方向揣測——

也許是某些人串通了王爺,刻意設下了如此布置;也許是某些人試圖利用夫人的存在,妄圖賺取好處……

雖然如今知曉夫人之事的人並不多,卻也並不算少。這其中有一部分人頗有能力,也已與宋江城撕破了臉皮,反目成仇。

身為宰相,他沐浴著多大的榮光,掌握著多大的權力,就同時要戒備著同樣磅礴的惡意。

在這樣的惡意中護他周全,便是尉遲承成的職責。

隻是……

他又摸了摸眼前小女孩的頭,像是一種安撫。“你隻要乖乖聽話,就不會有事。”

她的皮膚白皙,像是未曾沾汙過任何俗世的塵埃,雙眼清澈又明亮,神色天真而又無邪。即便年紀小小,可舉止之間嚴謹有度,儀態清麗質潔。

這樣的孩子,隻要親眼看見,便能明白,她絕不會是那種會被陰謀利用,編製謊言的工具。

她說的是真話。

也許隻要少主和郡主見上一麵,他便能明白和理解,為什麼尉遲承成會和她一見麵,便如此毫無防備。

說到這裡,尉遲承成又補充道:“還有,郡主,以後就不要再用弓箭了。”

將她迎入京師,是因為少主需要一位方便掌握的少帝,她表現的越怯懦、越無能、越乖順、越聽話才是上策,若是顯得聰慧冷靜、處事不驚,甚至武力出眾,這種賢君之相,隻會招來猜忌和危險。

宋簡又不是真的小孩,自然想得明白這一點。但她還是得問一句,免得顯得太過聰明:“為什麼呀?”

尉遲承成隨口道:“女子不必學武。”

小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天真的反問道:“那要是遇到了危險,誰來保護我呢?”

“等之後到了京城,會有許多侍衛護衛在郡主身邊的。”

小郡主不服氣道:“可是我之前在王府,也有很多侍衛呀,但是叔叔你還不是隨隨便便就來騙我說是我的暗衛!”

說到這裡,她又顯得有些傷心道:“我本來以為,阿兄會保護我,可是阿兄不要我了。能保護我的,不就隻有我自己嗎?”

尉遲承成低聲道:“有些時候,假裝自己不能保護自己,也是一種保護。”

這話有些繞口,小女孩沉默了下去,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這時,一隻螢火蟲晃晃悠悠的飛近了,宋簡的目光不由得被它所吸引,過了一會兒,才悄聲開口,仿佛怕把它驚走的問道:“那要是……到了京師,叔叔你還會在嗎?”

“……”

“那個叫宋江城的人……你聽他的話,對嗎?”

尉遲承德同樣輕聲的回答道:“我照看他。”

“照看他?”

“他是夫人的兒子,夫人走後,我照看他。”

宋簡一時沒弄懂,她迷惑道:“他是你夫人的兒子,但不是你的兒子嗎?”

“不是。”

“那你是他的繼父?”

“……不是。”

小女孩顯得更困惑了,“你們的關係好複雜啊。”

“總之,記住我的話,”尉遲承成抿了抿嘴唇道:“以後,不要在彆人麵前暴露你會箭術的事情。”

“……好吧。”宋簡假裝雖然不懂,但還是乖乖聽話:“那,叔叔你還沒有回答我,到了京師你還會在嗎?”

“……”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呀?”

“我……可能會有彆的事情要做。”

這就是委婉的說明,自己會離開。

聞言,小女孩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失望和不安的神色:“那我在京師一個人都不認識怎麼辦呀……?”

大約是因為覺得這一路上他都對自己非常和善,因而生出了些許雛鳥情節,小郡主依賴而信任的試圖繼續向尉遲承成尋求保護。“我一個人,會害怕……”

“彆怕。”尉遲承成道,“隻要有空,我就去看你。”

宋簡的臉上頓時多雲轉晴,驚喜的睜大了眼睛道:“真的?”

“真的。”

“那,我聽說京城好大好大,有好多好多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叔叔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見她開始一臉興奮的規劃起來,尉遲承成不得不打斷了她的幻想道:“郡主,一到京城,我們恐怕便會直接入宮,不會在外停留多久。”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哪怕是傀儡,那也是一種精神象征。如今先帝的葬禮已經舉辦過了,新帝若遲遲不登基,恐怕會引起國家動蕩。畢竟現在就已經有不少人,疑心宋江城想篡位代之。

“啊。”但小女孩是不懂這些事情的,她被打斷後,臉上的怔愣讓人有一瞬間的心疼,就在尉遲承成以為她或許會提些條件,比如說,覺得他可以像現在這樣帶她偷偷溜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聽話懂事的接受了這一點,不爭不搶,乖巧的讓人心軟。她低落道:“那……那好吧。”

為了讓她開心一點,尉遲承成又彎腰撿了一塊石頭,再次激起了滿天的流螢,想要讓她不那麼難過。但宋簡隻是安靜的坐在他懷裡看著,情緒似乎並沒有振奮太多。

過了一會兒,她又小聲道:“叔叔,我不能射箭的話,那我可以學跳舞嗎?”

尉遲承成微微一愣,“為什麼想學跳舞?”

“因為阿兄總是想到外麵去,說想要闖蕩天下,”為了立住“戀兄狂魔”的人設,宋簡瘋狂的cue起了宋崇凜:“我也想跟他一起去。可是去外麵,好像要錢這種東西,阿兄說,有一技之長,才能賺錢,才能去遊曆四方。他說他可以表演武藝,那我就在旁邊跳舞嘛!”

尉遲承成不喜歡她張口閉口都是宋崇凜,這或許是一種微妙的嫉妒:“宗室之女,哪有學舞的。”

那是以色侍人的技巧。大戶人家的女兒都不會練習,更彆提未來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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