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叨咕什麼呢?”
“咳,沒什麼,我是說,秦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好歹也是師兄弟,我有了新的師伯,你也不帶我去拜見一下,這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禮貌,師伯受傷了,正好我這還有一些好貨,拿去孝敬一下新師伯……”
“嗬,你要是能幫你新師伯找到左臂,我就帶你去拜見。”秦陽斜了張正義一眼,暗暗一笑。
這家夥,溝蛋子一翹,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盜門麼,就目前看到的情況,的確不算太弱,可誰讓盜門隱藏的深啊。
然而,盜門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隻要張正義敢在外麵喊一聲,他是盜門守陵人的傳人,能活過一個月,都算是他有本事。
出門在外,宗門的確會有一些助力,更多的卻還是靠自己。
想扯扯虎皮什麼的,想都不要想了。
若是有一個大佬,能給他扯虎皮裝逼,他才不管名聲是好是壞,隻要厲害又有名就行。
反而惡名昭彰的大魔頭更好,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可是比一些講道理的君子有威懾力的多。
“行,你放心吧,秦師兄,我這就去給你探查消息,幽冥聖宗我去過,熟得很,再去轉一圈就行,黃泉魔宗倒是沒去過,不過想來應該不太難……”
張正義滿心歡喜的應了下來,匆匆離開。
走到半路了,才忽然一怔。
“哎呀,好像還沒問一下新師伯的名諱,算了,回來再說吧。”
“大魔頭啊,這可真好啊,最好還是不講道理,幫親不幫理的老魔頭,我可要先給好好打好關係,要不說呢,秦師兄彆的地方不如我,可是這抱大腿的實力,就是我遠遠不如了……”
張正義臉上帶著笑,走路都輕快了不少,盤算著自己以後也是有明麵後台的人了……
……
這邊張正義滿心歡喜的走了,秦陽也盤算著後麵怎麼辦。
本來是沒打算跟這邊幾個門派掰扯,他們愛怎麼咬怎麼咬去。
可現在既然應了這一聲師尊,那這事就跟自己有關係了。
自己人被坑了,不坑回去,還是人麼。
不報複回去,心裡會長草的,還是帶毒的。
這事不急,還是先幫瘋老祖將左臂找回來再說。
那位黑黎老人家既然提了這麼一茬,就已經不算暗示了,就差明說,你趕緊去將手臂找回來,不找回來,瘋老祖早晚被人陰死。
當然,他的實力,硬杠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麼,那位老人家既然這麼說了,也就還有更深一層的暗示在裡麵。
你儘管去搞事,我們在後麵站著,不可收拾的時候,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真有什麼強者敢來不要臉的對付你,我們就去把這龜孫打死。
秦陽這邊有盜門特供版的南蠻月報,想要了解事情,隻要不是特彆隱秘的,基本都能知道。
從繁雜的普通情報裡,抽出來有用的信息,加以整合,看到更深的地方,再加以猜測……
這可是前世煉成的絕技……
不怎麼恰當的說法,就叫陰謀論……
整合前些年的整體發展趨勢,南蠻之地,三大族群裡,白水郎的發展方向已經越來越向南,在海上發展已成定局,指不定什麼時候,三大族群裡就沒了白水郎。
咎族近些年一直很低調,抱團取暖,也可能跟咎族比較鬆散有關,曆年生生死死交替的遠超其他族群,再加上刺配流放到這裡的最民也越來越少,咎族的後代,大部分天賦也不怎麼好……
他們倒是低調的很。
而剩下最神秘的黎族,實力最強的白黎、黑黎、玄黎三支,幾百年來,幾乎從來不與外界接觸。
剩下六支倒是一直與外界有接觸,區彆隻是多少而已,可他們的實力卻明顯有些弱了。
南蠻之地,地廣人疏,環境惡劣,連厲害的妖物,其實都沒多少,爭奪資源的最激烈的,自然就成了黎族和其他宗派。
這些年下來,黎族與宗派之間的衝突,也越來越頻繁,畢竟你的資源多一點,我的就少一點,為了發展,必須要爭地盤。
細數下來之後,秦陽就發現黎族占優勢的時候越來越少,新發現的資源礦脈之類的,競爭也愈發處於劣勢。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黎族六支與黎族九支,其實沒什麼區彆,六支都勢弱了,自然是整個黎族勢弱了。
琢磨來琢磨去,秦陽就覺得,可能是黑黎的大佬,覺得應該要亮一亮肌肉了。
而恰逢其會,他可能就會充當這個引子。
要不然,那位老人家,也不會近乎明示的告訴他:我們罩著你,趕緊去搞事。
正因為有了這個,秦陽才覺得,是時候放張正義了……
就算是最後情況再不好,退一萬步說,把張正義打死一次,不就完事了麼?
反正他都死習慣了吧……
哪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尊替身神像,還寶貝的跟什麼一樣。
秦陽窩在城裡,不斷的搜集外麵的消息,盤算著怎麼辦。
這邊不過三天,張正義就回來了。
“秦師兄,我查清楚了,這次我可是冒險進入幽冥聖宗,把他們祖地在哪都摸得清清楚楚,還有很多師門都弄不到的情報,轉手在賣給宗門,絕對能大賺一筆,我已經想好了,七天之後,是最合適進入的時機,到時候我就……”
“等等,你等一下,我讓你去乾這個了?”秦陽眼皮狂跳,恨不得跳起來一巴掌抽死張正義。
“呃……”張正義一怔,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看我這張嘴,秦師兄,你彆介意,習慣性的去轉了轉而已,我知道正事呢,幽冥聖宗這邊我查清楚了,這事跟他們沒關係,沒聽說過手臂什麼的,就是聽說他們最近在追殺黃泉魔宗的一位老祖,據說還瘋了,嘖嘖……”
“黃泉魔宗你去了麼?”秦陽的表情有些怪……
“我這就去……”張正訕笑一聲,趕忙溜走。
一路匆匆離去,來到黃泉魔宗之後,張正義在外圍探頭探腦的觀察了很久,直到有一輛白玉輦要進去,張正義的眼睛才忽然一亮,立刻施展淩虛踱步,步入陰影,藏在白玉輦的陰影裡……
白玉輦落到山門口,有人盤查,隻是窗戶打開之後,露出第二真傳趙榮輝的臉之後,鎮守山門的人,立刻露出笑容。
“原來是趙師兄回來了……”
“崔師祖回來了麼?”趙榮輝麵無表情,隨口發問。
“沒有呢,據說是崔老祖意識不清楚,脈主親自去了,都威能帶他回來……”
“嗯。”趙榮輝點了點頭,放下窗簾,而這邊立刻就有人打開山門放行,根本不去查什麼。
白玉輦進入黃泉魔宗,直奔一座孤峰而去。
張正義落在白玉輦的陰影裡,偷偷窺視著周圍,心頭犯嘀咕:黃泉魔宗的防備怎麼如此森嚴,宗內竟然都是處處有禁製,這怎麼走?若是此刻脫離白玉輦,怕是立時就會引起禁製警報……
一路跟著白玉輦上了孤峰,行至一處崖邊,趙榮輝滿麵愁容,自顧自的揣了一壺酒,坐在崖邊對壺自飲。
張正義藏在白玉輦的陰影裡,也是滿臉愁容,這麼一直待著,可是也有消耗的,這個跟死了爹一樣的家夥,有病啊,跑到這喝悶酒……
不多時,來路又有一人來到,站在趙榮輝身後,不言不語。
良久,趙榮輝才喝乾了酒壺之中的酒,隨手將酒壺丟落懸崖,自言自語道:“最近這是什麼情況?好好的去接崔師祖回來,怎麼卻成了一場死戰,硬是斬落了崔師祖的一條手臂?”
“具體不清楚,可能……是崔老祖意識不清,脈主……不得已而為之吧。”
“放屁!”趙榮輝厲喝一聲,滿麵猙獰,拳頭捏的嘎吱作響:“崔師祖意識不清,實力去更盛三分,黃泉脈主若非下了死戰之心,毫不留情,如何能落下崔師祖一臂?”
來人下了一跳,好半晌都是訥訥無言。
“這……小人不敢妄議。”
趙榮輝閉著眼睛,喃喃自語:“當年我修行黃泉秘典,頗有些勉強,走火入魔,險些喪命,崔師祖親自出手,為我梳理真元經脈,整整七日七夜,旁人如何,我不管,但崔師祖與我有救命之恩,指點之恩……”
“而近日,崔師祖遺落在外,行蹤卻總會被幽冥聖宗的雜碎很快追蹤到,除了門內借助崔師祖手臂,施展秘法之外,我不信還有誰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追到崔師祖……”
“說吧,門內是誰在吃裡扒外傳遞消息。”
來人麵色慘白,麵帶苦澀,搖了搖頭:“小人不敢說。”
“罷了,既然你不敢說誰主謀,那麼總有人去做這些事吧,誰去乾的這些事,你總可以說了吧,若是連這些你都不知道不敢說,那你就自行了斷吧。”
“王小明,田中立……”來人麵色微變,低聲念出來幾個人的名字。
說完之後,趙榮輝揮了揮手,來人如蒙大赦,匆匆離去。
趙榮輝又拿出一壺烈酒,仰頭一口氣吹完,酒水染濕了衣襟。
“啪!”趙榮輝狠狠的摔碎了酒壺,滿麵猙獰的大笑一聲,踏空而去。
“大好的月色,實在是太適合見血了……”
……
等了好一會,白玉輦之下的張正義,才緩緩的從陰影之中走出,滿臉苦相。
“原來秦師兄認的新師尊,竟然就是這位倒黴的瘋老祖啊,著實是害苦我了……”
隻是想到瘋老祖現在的處境,張正義就沒多少抱大腿扯虎皮的心思了。
但現在呢,接了活,說好了要幫忙,總不能半途撂擔子……
思來想去之後,張正義眼睛一轉,一咬牙。
“不管了,反正看情況,看看能不能先拿走瘋老祖的手臂,然後在順手去黃泉魔宗的祖地轉轉,這些不肖子孫,連同門老祖都敢出賣,實在是不當人子,我就去請他們祖宗十八代出來,好好看看他們這些後輩都是些什麼貨色……”
張正義溜著牆角,看到人了之後,才悄悄的潛入到對方的影子裡,來回轉換,靠著彆人,帶著他在黃泉魔宗裡轉悠。
轉了不一會,就感覺到遠處有交戰波動傳來。
舉目遠眺而去,隻見趙榮輝淩空而立,滿眼殺機。
一條昏黃大河虛影浮現,幾個人影被絞入其中,隨著大河翻起一道巨浪,幾人的慘叫聲便戛然而止,隻是大河看起來多了三分血色。
“趙榮輝,你乾什麼?”
半空中的陰影慢慢消散,一座被鎖鏈束縛著的浮空宮殿之中,一位麵色陰鬱的老者,率領數人,邁步走出。
“見過黃泉脈主。”趙榮輝麵無表情,拱手一禮:“這幾人出賣宗門情報,乃是叛徒,人人得而誅之,弟子一時忍不住,代黃泉脈主責罰了,還望脈主見諒。”
黃泉脈主麵色鐵青,一臉的陰鬱,站在那裡久久不語,而他身後一人,卻越眾而出,張口厲喝。
“放肆!趙榮輝,莫不是仗著你第二真傳的身份,為非作歹,你也隻是第二而已,未來也不是你繼任掌門之位!你說他們出賣宗門情報,是何情報?”
“不斷將崔師祖的行蹤,出賣給幽冥聖宗,不夠麼?”趙榮輝說的平靜。
隻是一句話之後,不等對方再說什麼,趙榮輝眼中便殺機浮動,嘶聲厲喝。
“你算什麼東西,也有資格來質問我?崔師祖的手臂就在你身後的大殿之中,唯有宗門有秘法,可以借此推演崔師祖行蹤,你的意思莫不是,你等推演了行蹤之後,再出賣給幽冥聖宗麼?”
“你告訴我,欺師滅祖,出賣宗門,按照宗規,該當何罪?”
“殺!該殺!該當殺身抽魂而死!如此都是便宜他們了!”
“夠了!”黃泉脈主沉聲一喝,威壓落下,壓在了趙榮輝身上,而後一巴掌將身旁開口之人抽的倒飛了出去。
“趙榮輝,此事到此為止。”
“黃泉脈主處事公允,弟子敬服。”趙榮輝輕輕吸了口氣,一拱手,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能做到這一步,就是極限了,至少以他的身份,最多也隻能做到這裡了,至少,從此之後,行蹤不會被這麼輕易的傳出去了。
回到了斷崖,趙榮輝繼續一個人喝著酒賞月,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
而另一邊,張正義也開始了遊逛大業,幾經波折之後,終於順利的潛入到了黃泉魔宗的祖地之中。
遊走了一圈之後,心裡有了數,張正義強忍著手癢,悄悄的離開。
這次主要是為了探查消息,消息既然已經到手了,自然不能橫生波折,打草驚蛇,起碼等正事辦完之後,再去請黃泉魔宗曆代先輩從陵寢裡出來,看看他們這些不肖後輩……
……
浮空大殿裡,黃泉脈主端坐上首,眉目低垂,看不出喜怒。
他的下首,一位體型跟張正義有的一拚的弟子,微微欠身,略帶一絲疑惑的發問。
“師尊,難道就這麼算了,那位還活著,以他的性情,若是恢複神智,必然會不顧一切,不死不休,這……”
“不用了。”黃泉脈主搖了搖頭,本就有些陰鬱的麵色,愈發陰沉:“此前不知為何,追查不到,現在追查到了,那老東西所在之地,極為模糊,隻能判斷出他在三千裡方圓之地,而那裡,乃是黑黎的領地。”
“黎族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啪!”
話沒說完,就見這胖子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瞬間撞到了側麵的牆壁上,咳出一口鮮血之後,胖弟子咬著牙不敢吭聲,自顧自的接上斷骨,趔趔趄趄的回到原位,一個字也不說了。
“你們懂個屁,你們以為黑黎與赤黎、風黎一般孱弱不成?便是宗主,敢闖入那裡,都未必能活著回來,他們隻是數百年都未露出過鋒芒了而已,既然崔老魔在那裡,無論因為什麼,我們都不可去招惹。”
“不用多管他了,按照秘法牽引,那老東西,似乎也不行了,與手臂之間的聯係都變得極為孱弱,他活不長了。當務之急,是尋找黃泉寶冊,可有什麼消息了?”
“沒有……”
……
另一邊,張正義混出了黃泉魔宗,回到了客棧,滿臉得意的得瑟。
“秦師兄,我已經查清楚了,崔師伯的手臂,就在黃泉一脈裡,那裡有一座浮空大殿,就在裡麵!”
秦陽抬了抬眼皮,看來張正義是知道了……
“既然你去過了,黃泉魔宗的祖地,你肯定也去了吧?”
“呃……”
“彆跟我說你沒去,裡麵陵寢分布,還有各個墓主的大致身份,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秦師兄,我是哪種人麼!”
“嗬,彆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本來就要知道這些的,隻不過我覺得,我不說,你肯定也會把這件事辦的妥妥當當,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