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老祖像似一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尋常老者,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壯誌,隻想平平安安的養老,沒事的時候教導一下後輩,品品茶,喝喝酒,嗷嗷湯……
看似的灑脫裡,卻有一種抹不去的無奈和妥協。
他有些不像是曾經的崔老魔了,沒有了快意恩仇,殺伐果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果決,不像是一個魔道修士了。
隻是,做出這個選擇,怕是比慷慨赴死,同歸於儘還要難一些吧……
秦陽微微張著嘴巴,良久無言。
凡事有舍必有得,瘋老祖是覺得得的多還是舍去的多,秦陽並不知曉。
但從自己而言,覺得現在這樣,總要比死了強。
至少秦陽是覺得,瘋老祖說的挺對的。
人活著,才有去反抗,去掙紮的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若是瘋老祖,就不會走這麼極端的路,仇敵多著呢,回到魔宗內,重新變成地位尊崇的崔老祖,將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
後麵想要報仇,總會有那種不著痕跡,卻能把仇敵弄死卻不傷自身的機會。
沒被逼到必死的絕境,沒必要傷敵一千自損一千。
反正秦陽自己是覺得,用自己前途無量的性命,去換一個連名字都讓人記不住家夥的命……
那將是對方這輩子賺的最大的一筆。
自己把自己勸了勸之後,秦陽心裡舒坦了不少。
至少現在莫名其妙的,成了黃泉魔宗的崔老祖的弟子,地位自然是高了,而且能站在明麵上了。
要做什麼,其實好處也是挺多的。
聽了老祖的話,秦陽老老實實的待在黃泉魔宗,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見外人,跟著瘋老祖一起,繼續他之前的科研工作,跟著長長見識,學習一下修仙界的科學思維……
外麵的紛爭,跟他再也沒有一塊靈石的關係。
如此過了三個月之後,一切似乎都從爆發期,進入到了一個平穩的時期。
隻不過這個原因,不是魔道三派冷靜下來了……
這些混蛋,平日裡走在外麵,都見不到那種沒有仇人的人,現在新仇舊恨一起點爆,哪能這麼輕易的就這麼算了?
那些稍強一點的修士,往日裡顧忌麵子,顧忌事情鬨大,真有仇的人,也沒什麼機會下死手,頂多就是在一些場合裡見到了,不痛不癢的互相懟幾句。
可現在,有機會名正言順的乾架,背地裡指不定宗門還悄咪咪的煽風點火,誰誰誰你是不是跟對麵的誰有仇,你報仇的機會來了,宗門給你撐腰,你大膽的去乾掉他。
之所以大家衝突還在繼續,隻不過是因為南蠻彆的勢力,在渾說摸魚,尤其是那些早看魔道不順眼的正統修士,不背地裡落井下石才怪。
現在搞成這幅情況,哪裡是秦陽和張正義攪和一下就成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利益,在背地裡推波助瀾,各種原因彙聚到一起,才變成這副模樣的。
所以,魔道三派發現了這些之後,抽根煙冷靜了一下,門派之間爆發式的大戰,就變成了長期的戰爭……
高端戰力的消耗就隨之停止了。
當秦陽知道了這些,也知道了各派祖墳被挖的事,也停了倆月了,秦陽就放心了。
至少張正義這個滑不留手的家夥,肯定還活得好好的。
自己也不用擔心蒙師叔沒了徒弟會傷心。
幽冥聖宗也沒發現慫的不見人的陰悖獸。
一切起碼都還可以……
不是特彆好,但是也不壞。
日子起碼過的還挺舒心的,崔老祖乃是修仙界的科研大佬,權利並不是太大,可地位卻很高。
魔宗的強者也好,弟子也好,總有會求到崔老祖頭上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外麵有著老魔頭的名聲,可是在宗內,卻還是受人尊敬的原因。
自從崔老祖回來,中間是怎麼發展的,那位一直沒有露麵的黃泉宗主,到底是怎麼想的,秦陽不知道,可門內的人,卻都像是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送來一些珍惜的靈果,有些則是送來可以熬湯的食材,就算是獸場裡,都會偶爾有一頭適合當食材的凶獸,想不開自殺了之後,被人送來給崔老祖熬湯……
而恢複意識之後的崔老祖,熬的濃湯,無論是口味還是效果,又更上一層樓。
秦陽倒是覺得挺爽的,因為彆人的孝敬,都落在了他的手裡。
頭上有大佬罩著,可以隨心所欲一些。
下麵還有人賄賂,哦不,是孝心。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最夢寐以求的就是這種鹹魚日子。
然而,這種挺舒服的日子,僅僅過了三個月,就有人來添堵了。
聽說在秘地療傷的黃泉脈主,傷勢恢複的差不多了,現在回來了……
秦陽將手中長的跟黃瓜差不多的靈果,掰下來一半,丟給了前來報信的弟子,自己則蹲在崖邊,啃著黃瓜,心頭莫名不爽的很。
心裡忍不住惡意的誹謗,當初魔佛脈主怎麼沒打死黃泉脈主呢,還有那些死腦筋的大和尚,怎麼沒等黃泉脈主被打死了再去添亂,要是他們能將魔佛脈主打死了那也行啊……
就會在人家門前靜坐示威,舉著橫幅抗議……
相比之下,看看人家第二劍君,做事那叫一個乾脆,能動手從來不多嗶嗶。
三個月時間,硬生生的將越雉脈主天麟打殘了兩次,每次傷勢還沒好呢,就又被打殘,最後硬是逼的越雉脈主徹底認慫,藏到浮屠魔教的禁地裡,頭都不敢冒……
啃完了黃瓜,拍拍屁股從山上下來,正好就遇到有人正式前來通報。
“崔老祖,黃泉脈主歸來,師尊正在閉關,難以得空,已經吩咐了黃泉脈主,親自前來與崔老祖化解誤會,有些事雖然是誤會,可黃泉脈主終歸是有些不對,若他誠心化解這些誤會,還望崔老祖能大人大量,能海涵一二……”
崔老祖抱著一本書,坐在蒲團上,看也沒看來者一眼。
而來者,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樣貌,一襲整潔的蔚藍色長衫,頭發也搭理的一絲不苟,半點碎發都見不到,麵上帶著淡淡微笑,恰到好處的微微欠身,表示恭敬,語氣也不緊不慢,略帶一絲歉意。
話雖然沒明說,可這話裡話外,卻都表達一個意思:黃泉脈主不是東西,可現在宗門正在於彆人交戰呢,若是最強的黃泉一脈的脈主,爆出來這種醜聞,再受了懲罰,與大局不利,您老人家消消氣,宗門會給你補償的。
來人見到秦陽進來之後,笑容立刻變得燦爛了不少,一拱手,笑道。
“這位一定是崔老祖新收的高徒吧,按照輩分,我應當稱呼你一聲秦師叔。”
說著,就見這人微微欠身,手與頭平,口中很是鄭重的道。
“魔宗第一真傳,魯促仁,見過秦師叔。”
“在下秦陽。”秦陽拱手回禮,也笑了笑道:“無須這麼客氣。”
“我魔宗雖然是魔宗,可規矩這種東西,卻絕對不比那些外人差,禮不可廢。”魯促仁搖了搖頭,很是鄭重。
聊了幾句之後,魯促仁才忽然一拍腦袋,做恍然裝。
“崔老祖,弟子忽然想起來,門內陰泉大開之日在即,既然秦師叔從未去過,這一次的名額,就讓給秦師叔一個好了,想來師尊也會同意的。”
聽到這話,一直低著頭看書的崔老祖,才忽然抬了抬眼皮,正視了魯促仁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代老夫謝過宗主。”
“那弟子還有要事,就不叨擾崔老祖看書了,告辭。”魯促仁躬身一拜,後退了三步之後,才對著秦陽一拱手,轉身離去。
秦陽聽的明白,這是魯促仁代表黃泉宗主來說和了,本來崔老祖沒搭腔,可自己來了之後,魯促仁立刻就多了一句嘴,崔老祖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