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間,秦陽就依次將木箱子裡的玉簡、書籍等全部拿出來,一本一本的拾取了。
收拾完東西,秦陽和紫鸞跟著大祭酒繼續上路。
走了不過一天的時間,感應到人偶師靠近之後,秦陽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著大祭酒,給人偶師傳了話。
“殺了他。”
下一刻,玉輦破碎,刺目的神光,伴隨著劇烈的力量波動出現,秦陽望著大祭酒,驚聲大喝。
“小心身後!”
大祭酒沒時間多想,怒喝一聲,周身神光綻放,化作一麵花紋複雜之極的光輝屏障,擋在身後。
然而,他的身後,什麼都沒有……
而他的身前,人偶師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兩隻金屬手臂,一隻洞穿了他的胸口,一隻洞穿了他的腦袋,噗嗤一聲,就將其剖成了兩半。
而秦陽隨手抓住一部分,摸屍超度,抓出來一個紫色光球,隨手拍到腦袋裡。
下一刻,秦陽和紫鸞留下了血肉傀儡,兩人鑽進了人偶師的體內空間裡,跟隨者人偶師一起,消失不見。
幾個呼吸之後,神光消散,殘存的人,看到秦陽和紫鸞還在,又看到了大祭酒的屍體。
“快走!”秦陽的血肉化身,走上前,飛速的將大祭酒的屍身收殮,沉聲提醒了一句。
剩下的人,早就被驟然出現的一幕驚呆了,哪裡還敢多想,趕緊帶著人逃走。
人偶師按照秦陽的吩咐,一路隱藏著身形,兜兜轉轉的,終於在最後一天,來到當初踏入念海的附近。
秦陽這個時候,才在海眼裡,拿出了被黑影藏著的小本本。
撫摸著已經寫了大半的小本本,秦陽臉上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
“果然還是原來的好啊。”
說著,就將新的小本本上,撕下來幾頁毀掉,包括了大祭酒的那一頁。
看著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如同照片一般的後手,秦陽砸吧著嘴。
“我就說了吧,小心謹慎一點,多做些準備,並不是壞事。”
稍稍看了看,很快,秦陽就找到了自己的門在哪裡。
小本本上記載的清清楚楚,精確度絕對在毫厘之間,連門的中心在哪裡都非常清楚,甚至還與周圍的參照物,做了水平海拔,縱然這裡的地形被毀了,他也能精確的找到門。
而他的門,其實就如同一扇真正的門一般,並不需要如此精確,隻要在日落的時候,站在這個範圍內,他就能離開了。
算了算時辰,還有最後一刻鐘的時候,卻還不見南柯一夢出現。
秦陽思忖之後,將嫁衣、青鸞、紫鸞都放了出來,而後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一點神光飛出,幻化出一扇光芒之門。
“你們進去吧,半個時辰之後,我會放你們出來。”
紫鸞已經習慣了秦陽指導著她做事,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她雖然看不懂,卻也明白,是秦陽救了她,聽著總沒錯。
她一步跨出,踏上光芒之門之後,才忽然想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嫁衣。
嫁衣深深的看了秦陽一眼,也不多問,也跟著進去了。
三人全部進去之後,秦陽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南柯一夢說的方法,其實就是化出一片夢的空間,那裡如夢似幻,亦真亦假,用這個東西,帶走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的確可以,唯獨不能帶走這裡本身的生靈。
這也是南柯一夢教會他那些秘法的原因,不會這個,隻能他自己離開。
隻不過,他現在不是很熟練,頂多半個時辰,夢幻空間就會崩潰,根本無法長存。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日頭馬上就要徹底落山了,山中已經開始浮現出陰氣。
南柯一夢這時候,才忽然出現。
他的兩隻手臂消失不見了,睜開的眼睛裡,黑洞洞一片,看不到眼球。
“殺了我。”
“你真不是想要離開麼?還是真的沒有辦法?”
“有辦法,但是我不想活了,這裡隻是一片夢幻泡影,你怎麼知道外麵不是一樣的?我一生都行走在如夢似幻,真真假假之間,我已經看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甚至不知道嬴帝殺了我,吞噬了我,是不是就真的沒了,相比之下,我更願意相信你的力量,能讓我看到真實,能讓我真正的死去。”
秦陽麵色微變,什麼時候,南柯一夢這個變態偷窺狂,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能超度人的?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理由麼?
“這才是你選我的原因麼?”
“不。”南柯一夢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絲緬懷:“因為你像妖師,你當時沒有想要自己逃走,而是先問了我怎麼才能帶走彆人,你才答應跟我合作,我曾經落難過一次,妖師也做了同樣的事,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真實,感覺到我真正活著。”
秦陽神情略有些複雜,他無論怎麼樣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殺了我吧,你答應過我的。到了明天太陽升起,浪潮就會開始翻滾,嬴帝以為他殺了我,而現在他還有另外一個你創造出來的對手,會不顧一切的拖著他的,你應該會有足夠的時間。”
南柯一夢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一絲欣喜的笑容,不像是在赴死,更像是在投向他夢寐以求的真實。
而這個真實,隻有死亡了。
“一路走好。”
秦陽拿出蕩魂劍,對著他鄭重一禮,而後用蕩魂劍,洞穿了南柯一夢的眉心。
感受到南柯一夢的生機潰散,秦陽伸出手,為南柯一夢超度。
一顆金色的光球,出現在他的手中,秦陽將光球拍進腦袋,取出一口棺材,為南柯一夢收殮。
找個了地方,挖了個坑,將他埋葬,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立碑。
遙望天邊,太陽的餘暉已經開始消散,還有最後幾十個呼吸,就會徹底消失。
秦陽站在門上,靜靜的等待著離開。
……
而另一邊,神庭已經徹底消失的地方,紅著眼睛的血喇嘛,跟嬴帝在做最後的殊死搏鬥。
他付出了一隻手臂的代價之後,終於將嬴帝轟殺成齏粉。
而嬴帝在消散的最後一瞬間,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血喇嘛望著那片飄散的齏粉,眼睛裡血光暴漲,周身金光潰散,一絲魔氣升騰而起,整個人都如同瘋了一樣的嘶吼。
因為他看到,在嬴帝崩碎之前,化作了一隻手臂。
“嬴帝!你個懦夫!懦夫!你出來啊,為了不讓我超脫,你竟然連與我真身交戰的勇氣都沒有了麼!懦夫!”
……
秦陽站在南柯一夢的墓前,點燃三根靈香,喃喃自語。
“希望我的力量,能幫你找到你想要的真實吧。”
正說著,卻見半空中,一個一身帝袍,卻少了一隻手臂的中年男人出現,望著墳墓,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南柯一夢,你已經死了,死在誰手裡,有什麼區彆,下一世,你就不會在出現了,也好,終歸是好事。”
秦陽麵色大變,看著半空中的中年男人,如何都沒想到。
嬴帝竟然會在這裡出現,他不是在跟血喇嘛交手麼?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他怎麼會在這裡?
“年輕人,你讓朕很意外。”嬴帝俯視著秦陽,大有真正正眼看了他一眼的意思。
說著話的時候,秦陽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從南柯一夢的墓前挪開,那裡被一種無法抵擋的力量籠罩,看不見摸不著,卻再也無法靠近。
“朕到了最後一刻,才終於明白,一個被朕忽略的螻蟻,會帶來這麼大的變數,抹去朕的門,應該就是你做的吧,但是你做錯了一件事。
你若是自己走,朕絕對不會發現你,隻此一點,數萬年,能做到的,隻有你一個。
你錯就錯在,你不願意自己逃,帶走了其他人,那就是你最大的破綻,也讓朕知道了,有人還有門,有人還能帶彆人離開這裡。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帶著朕一起離開,朕留你一命,給你無上的榮耀和權利,要麼,你就永遠的留在這裡吧,朕不過是再多耗費一萬年而已,不,這一次用不了一萬年,隻要超脫,自然可以離去。”
秦陽望了望被嬴帝的力量籠罩著的位置,心裡歎了口氣。
嬴帝個瓜皮,是不是以為他在最後時刻,絕對會站在門上,而不是站在南柯一夢的墓前,跟他做最後的到彆?
以己度人想當然啊……
仰望著嬴帝,秦陽長歎一聲。
想要看看是不是佯裝一下認慫,拖過最後這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趁機到自己的門上。
可是這次跟平時苟不一樣,這次是跪下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隻能當狗了。
思來想去,秦陽忽然明白南柯一夢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寧死也要去要的東西。
嬴帝看著秦陽不回答,搖了搖頭。
“不識抬舉。”
而後伸手一揮,神光墜落,向著地麵落下。
秦陽瞬間祭出龜甲,再逆流真元,化作氣血,充斥肉身,讓肉身防護催生到極致,而後魔手的力量等,所有的力量,統統都用上之後,又將黑鍋擴大,頂在最前麵。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秦陽就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震碎,哇的一聲嘔出鮮血,夾雜著內臟的碎片,整個人瞬間瀕死。
而這,還隻是反震之力。
龜甲崩碎成碎片,而黑鍋之上,一道流光浮現,黑鍋也隨之崩碎。
唯獨有一個指紋的幻影,化作一指,頂著嬴帝的力量,逆行而上,最後點在了嬴帝身上。
嬴帝麵色微變,悶哼一聲,帶飛出去一段距離。
“嗡……”
秦陽滿腦袋裡都是嗡嗡的嗡鳴,周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聲音。
下方的大地,也隨之崩碎消散,無聲無息的消失。
秦陽落在大坑的中心,催動龍血寶術,恢複肉身,強行催動真元,緩緩的飛了起來,懸在半空,麵色慘然的望著完好無損,又重新飛了回來的嬴帝。
“可惜了我的黑鍋,我竟然不知道,黑鍋裡還凝聚著這麼強的力量,不過,能給你一擊,也值了……”
“哼。”
嬴帝冷哼一聲,一會大袖,神光如同海嘯一般湧來,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隨之無聲無息的消失。
而秦陽咧著嘴笑出聲,口中鮮血流淌,他操控著真元,控製著手臂舉起來,豎起兩根中指對著嬴帝。
“吔屎啦雷!”
神光撲麵而來,而就在此時,秦陽的身形,驟然消失不見,半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下一瞬間,神光呼嘯而過,千裡之地,瞬息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化作了虛無。
……
一片迷霧籠罩的密林裡,秦陽的身形忽然出現。
他跌倒在地上,將人偶師放了出來。
“給我護法。”
秦陽全力療傷,麵色慘白如紙,可是臉上卻笑得開心。
“嬴帝會不會被氣的原地爆炸?”
“我就說了,小心謹慎的準備,絕對不是壞事,誰知道什麼時候能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