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擺渡人古怪的語言,明明不懂,卻能讓人聽了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秦陽轉頭運足目力看了一眼,麵色變幻了一下,一口老槽更在喉頭,不吐不快。
這位大佬竟然會說話?
那之前什麼意思,自己不配他說一個字麼?
目光越過邊際,看到那艘孤舟,已經停靠在岸邊,而那少女,也已經到了岸邊,她踩在水麵上,隻需要輕輕抬起腳,一步跨出就能登上河岸。
她抬起一隻腳,就要踩在河岸上的時候,她的表情開始了變幻,仿佛她的內心開始了劇烈掙紮,痛苦已經溢於顏表。
她那純淨的眼睛裡,倒映出無數的畫麵,無數的記憶,最深的執念。
慢慢的,所有的倒影都消失不見,最終化為慢慢一絲執拗,一種寧死不悔的堅決。
她收回了那隻腳,重新站在河麵上,轉身對著擺渡人微微欠身,表示感謝。
她口中喃喃自語,帶著最深的執拗。
“我不能回頭。”
她的聲音開始帶著一絲癲狂。
“我放不下。”
直到最後,化作寧死無悔的決然。
“永世沉淪也無悔!”
說出這三句話,她眼中的複雜情緒,全部消失不見,又恢複了那個眼神純淨如星空的少女。
擺渡人什麼都沒說,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搖動船櫓,再次消失在黃泉河上的薄霧裡。
而那少女,站在離岸邊隻有一步之遙的水麵上,靜靜的看了一眼遠處的秦陽,轉身向著黃泉河的深處走去。
秦陽一瞬間,就仿佛卸下了重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失心瘋了似的,嗬嗬的笑了起來,似是自嘲。
在黑黎的故紙堆裡,秦陽翻出來一些有關上古地府的記載。
其中就有上古地府五大水脈之中一部分的記載。
葬身、黃泉、弱水、忘川、血海。
其中黃泉,對於落入其中的人來說,便可以稱之為苦海,永無邊際,正常情況下,隻有擺渡人可以駕馭渡舟穿行。
上次乘坐渡舟去對岸的時候,在河中見到的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隻有乘坐渡舟能過去。
但這一次,卻查到更多的記載。
黃泉自有須彌,無邊無際,落入其中,永世無法脫困。
這個無法超脫,無法解脫,一是黃泉本身的力量,跟曾經跌入進去的葬身河一樣,會以整條河的力量束縛住。
若是本身力量足夠強,強到這條黃泉支脈都無法困住的地步,那還是可以跳出去的。
就像那位少女,她可以站在水麵上,甚至可以碎掉自己一隻腳,讓身體懸空,完全可以說,已經離開了黃泉的束縛。
但這是外層的束縛,真正的束縛是內心的束縛。
執念。
想要踏出黃泉,甚至可以無視外層的束縛出去,說起來特彆容易,留下執念,放下執念。
放不下,舍不得,那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困住生靈的,根本不是黃泉,而是自己。
秦陽不知道那尊雕像究竟是什麼,不知道雕像裡暗藏著三身道君的哪部分,不知道為何她願意將雕像給自己,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可他可以確定一點,這尊雕像裡的力量,遠遠超過了當初遇到的黑袍女人。
隻要裡麵蘊含三身道君巔峰時一根指頭的力量,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弄死他。
到時候他就算是玩命,不惜一切代價,估計都沒有施展出來的機會。
秦陽想了很久,什麼力量能打敗三身道君,思來想去之後,得出一個最簡單的答案,跟她同一個級彆的。
而這個級彆的人裡,自然也包括三身道君自己。
之前摸到的記憶裡,曾經聽到過一段對話,其中有兩句最清晰。
她說她回不了頭了。
秦陽印象特彆深刻,那種絕望卻又堅定不移的感覺,話聽的不是太清楚,也能感覺的到。
執念深重的感覺,根本掩飾不了。
所以當他看到那少女的眼中,開始浮現出其他情緒的時候,他其實已經不慌了。
那個少女,無法從黃泉中掙脫出來了。
她若是三身道君的一部分,她不會回頭的,寧死也不會。
若是執念這麼容易放下,就不叫執念了。
每一個強者,都是心堅如鐵,有的是萬死也不會後退一步的堅持,丟棄所有也不願意放下的執念。
所以,秦陽覺得,黃泉困不住她,但她自己可以困住自己。
坐在地上,思緒紛飛,秦陽在琢磨著,黃泉隻要不把他溺死,肯定是困不住他的,但他自己能困得住自己麼?
他是不是也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回不了頭的堅持。
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回憶著那個少女,特彆是她的眼睛,秦陽有些好奇,她真的就是當年的三身道君麼?
那個惡貫滿盈,讓天下修士一起陷入恐懼,甚至空前團結的來對付她的三身道君?
秦陽猜測,她可能就是當年還年輕時的三身道君。
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讓那個少女一步一步的變成後來的三身道君?
如今還有的記載就算了,不說全部了,關於三身道君的記載,起碼九成九都是扯淡。
秦陽搖了搖頭,拿出酒給自己斟了一杯,遙遙對著黃泉舉杯,一飲而儘,然後站起身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算逑了,當年的事,關自己屁事,好奇心害死貓,隻要不來找自己麻煩,愛咋咋地去。
他現在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提升實力,怎麼推開白玉神門,或者構建廢墟道宮就行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