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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心中浮出一個問號,頗有些意外。
眼前這個妖怪,當真是刷新了他對妖怪的感官。
若是人族,有寧死不屈,舍身取義,殺身成仁的勇士,但是也有懂得取舍,舍得麵皮,為了活下去,可以毫不猶豫舍棄道義的水太涼之輩。
可妖,亦或者怪,大部分都是處於這二者中間這段的,沒那麼崇高的理念,認慫也不會這麼快,裝的跟沒事人一樣。
這才一晚上過去,立刻擺酒認慫,偏偏麵上還非要說大家和和氣氣的好好聊聊。
這種行事方式,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人族。
但眼前這位,半點人族的氣質都沒有,從麵容到力量,氣勢、氣息,統統都顯示,他是一個不知道本體是什麼的妖怪。
那他肯定在人族的地盤,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秦陽想了想,跟著坐上了桌,秦陽沒去坐主位,那妖異男子竟然也不去坐,坐到了秦陽對麵,將主位空了下來。
這種小細節,除了人族之外,沒彆的種族會去講究的。
“秦陽,咱們其實無冤無仇,我隻是沒告訴你晚上會出情況而已,沒必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吧,你若是想知道,怎麼離開這裡,我可以告訴你,沒彆的條件,隻需要你勻給我一間房,怎麼樣?”
“你想多了,我這人做事,一向是一碼歸一碼,你沒義務告訴我晚上會有陰差勾魂,我真不怪你這點。”秦陽說的一臉真誠。
他是真沒覺得這點有什麼好記恨妖異男子的,他反手針對了一下,隻是因為這貨認識自己,還想著算計自己。
若是這裡的情況再危險一點,可能就會逼著他答應下來,等到離開這裡之後幫妖異男子做一件事。
這種類似人情債的東西,是最難還的。
說的輕巧,他可以輕易做到,但他可以輕易做到,卻會抱憾終身的事,多了去了。
妖異男子有些意外,他看著秦陽,好半晌才道。
“那你說吧,怎麼才肯勻給我一間房?”
“我問你點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今天晚上就勻給你一間房。”
晚上沒地方住,流落街頭,便意味著可能會被勾魂。
昨天晚上,妖異男子見到那位執傘黑袍人之後,立刻低著頭立在路邊,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以這貨的尿性,肯定是前麵已經反抗過了,但付出的代價,遠比他不反抗大的多。
“你可以告訴你怎麼離開,其實很簡單,你隻要……”
妖異男子表現的很光棍,他直接就開始說了起來。
秦陽眼睛一眯,立刻打斷了妖異男子的話。
“我不是想問這個。”
秦陽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緩緩道。
“我問,你答,就這麼簡單。”
“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怎麼離開這裡……”妖異男子一臉無奈。
秦陽卻再次加重了語氣。
“我說最後一遍,我問,你答,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
妖異男子的表情慢慢恢複了平靜,他直視著秦陽,緩緩點了點頭。
“好,你問吧。”
秦陽暗暗冷笑,跟自己玩這種小把戲,還想牽著自己的鼻子走,這些年被他忽悠瘸的人,多不勝數,有的是臉麵都沒見過,卻在他的局裡被牽著鼻子走的人。
這貨還想來搶話語權?
當有人來問問題,你卻不等對方提問,直接拋出來對方最在意的問題答案,要麼是坦白從寬了,要麼就是對方最在意的問題,在自己這裡卻不是最在意的問題。
以一個重要的秘密,掩蓋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秘密,是最簡單,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這種方法被應用到了各種地方,往大了說,就比如五指島和幽靈號,很顯然就是有人用那裡被封鎮的黑影左手,來掩蓋了另外一個辛密。
因為黑影左手的事,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都已經足夠大了,所有的視線都會被這件事遮掩。
往小了說,比如,前世的時候,他曾經有一個朋友,用藏的私房錢,偷偷給媳婦買了一件價很虛的禮物,因此暴露了私房錢,卻也掩蓋了其中一部分私房錢,被他拿去大寶劍的事,偏偏最後誰都沒有不高興。
秦陽其實有些納悶,眼前這貨為什麼要這麼做?
完全沒必要,還有些畫蛇添足的感覺。
“你是誰?”
秦陽問出了一個看似最簡單的問題。
就這個問題,便將妖異男子難住了。
他沉思了片刻之後,道。
“我曾經有很多名字,也有很多身份,一時半會也沒法說清楚了,我最初的名字叫李易之,最後一個名字,叫白凜。”
秦陽沒什麼反應,他一個也沒聽說過,他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他也沒打算信任這貨。
“你想讓我幫你辦什麼事?”
這次白凜沒有猶豫。
“我現在不想說。”
“不想說就算了。”秦陽立刻站起身,轉身就上樓,一絲猶豫都沒有。
白凜沒料到秦陽這般難纏,偏偏在這裡,他還不敢動手,眼看秦陽不是起身做個姿態,而是真的不打算跟他談了,白凜也有些急了。
“等等,我可以告訴你一……”
白凜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聲驚雷,驟然炸響,一股怪異而強大的氣息,忽然出現了。
酒樓裡,正在吃飯的怪人們,齊齊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白凜。
白凜臉色發綠,身形一晃,便出現在街道上。
他仰頭向著天空望去,薄霧在此刻消失的乾乾淨淨,隻見上方的倒影大地上,一模一樣,卻空空蕩蕩的小鎮子街道上,一位魚頭蛟尾,人身六臂的怪物出現了。
那怪物也正仰著頭,跟白凜對視到一起。
倒影大地的天空中,一道黑中泛著幽藍色的雷霆,驟然出現,狠狠的劈向那個怪物。
白凜仰著頭,看著頭頂上倒影小鎮裡的動靜,飛速的向著前方奔去,同一時間,倒影小鎮裡的怪物,也做著跟白凜一樣的動作,向著前方狂奔。
可是那道雷霆,卻仿佛被人操控著,隻是稍稍拐了個彎,便劈在了那個怪物身上。
同一時間,站在小鎮裡的白凜身上,長袍破損,皮膚仿若從內部炸開一般,眨眼間身上便遍布著傷痕。
他倒在地上,仿若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麵容扭曲,雙眼暴突,脖子上青筋畢露。
秦陽跟著走出酒樓,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秦陽隻感受到怪異的氣息,卻什麼力量都沒有見到,忽然,他順著白凜的目光,抬頭望去,目力催生到極致,立刻看到倒影小鎮裡。
那個怪物跟白凜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動作,區彆隻是那個怪物身上,黑中泛著幽藍色的雷光,不斷閃耀著,每一次躥動,都讓那個怪物身上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