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的光輝,從巨門之中綻放而出,仿若一**日,憑空出現在高空中。
灼熱的光與熱,伴隨著頌音,肆無忌憚的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首當其衝,便是趴在光禿禿的神樹主乾頂端的獨角仙。
光與熱衝擊到獨角仙身上,立刻在其體表,凝聚出灼熱的火焰,伴隨著火焰的灼燒,熱量傳遞的時候,頌音也開始不斷的灌入獨角仙的腦海裡。
那仿若無數生靈高聲禮讚的聲音,化作狂熱的劇毒,不斷的侵蝕進來。
獨角仙的眼神一凝,獨角上有一絲光暈流轉而下,將那些光熱和頌音,全部抵擋了下來。
巨門之中,一位身形消瘦,身高丈六的女子走出,她一襲略顯寬大的素色長袍,雙臂之間挽著的淡金色帔帛,隨風擺動。
她恍若謫落人間的聖靈,淩空踏步而出,彌漫在空氣裡的狂熱呐喊,也隨之變成了虔誠的低語。
同一時間,方才還能擋得住侵蝕的獨角仙,眼中立時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它警惕的盯著的從巨門之中走出的人影,引動體內一絲殘留的劫雷,貫穿全身,強行驅散那種看似溫柔,實則更難抵擋的力量。
那身高丈六的女子,輕輕的飄動著,神情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不遠處的獨角仙。
“此界的鎮界神獸麼?”
女子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一步打量著的周圍。
神樹晉升的主乾,經曆過多種波折,如今還露在地表的部分,頂多也隻有**百裡高了。
可再怎麼樣,也無法忽略掉,神樹現在還是一顆神樹。
一株龐大無比的神樹,伴隨著神樹的還有一頭如同山嶽一般巨大的神獸,鎮守在這裡。
給來者的印象,自然是此界很是強大,樹根滲透到他們那邊,並非是一次意外,更可能是此界的頂尖強者,早已經知曉,做出的試探。
作為先行而來的輝耀大神官,在散播太昊天帝的榮光之時,最先應該做的,便是收集到足夠的情報。
大世的轉變,已經開始了,哪怕是太昊天帝,也並非無敵的。
曆經上古的神戰,已經驗證了這一點,當年上古天庭的三位天帝,儘數戰死,陷入到沉寂之中。
隻不過對於三天帝而言,生命、身體、意識、力量,統統都不是最重要的,權柄才是。
隻要權柄還在,那麼所謂的死亡,也不過是長久的沉寂而已。
太昊天帝,已經複蘇了,太一並不知曉,因為太一並不在他們那一界,太微也不知曉是否複蘇了,但所有上古天庭的人,都堅信,這隻是一個時間的問題而已。
輝耀大神官,打量了一下周邊,沒有意外,這裡也是一座海島。
古老的天帝秘庫裡,早留下了記載,壺梁便是諸天橋梁,當年壺梁被打碎之後,墜落四方,有些已經消失不見,有些部分則是從上古世界,墜落到了其他大世界。
哪怕碎了,身為諸天橋梁的作用,還是沒有消散的,如今便是佐證。
隻是再窺視了片刻之後,輝耀大神官便眉頭微蹙,這座島嶼周圍,遍布著爆辣的靈氣,其中蘊含著一種對他們有極大惡意的力量。
那種力量,會壓製很多生靈,隻是沒有向壓製上古天庭嫡係那般嚴重而已。
天然的環境裡,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也就是說,這是某個強者,刻意布置出來的。
再仔細觀察,眼前這顆神樹,似乎也並非一直生長在這裡的,看情形,似乎也是才栽種到這裡沒有多久。
輝耀大神官,愈發覺得,這定然此界的某個大能,對外界做出的試探,這一切都是人為布置出來的。
沉思之後,輝耀大神官,露出一絲微笑,看向了警惕不已的獨角仙。
“吾乃太昊天帝麾下,輝耀大神官,勞煩此界的鎮界神獸,請此界的大能,前來一敘。
上古天庭,歡迎所有心向太昊天帝的生靈。”
獨角仙悶不吭聲,有心想退走,可是又想到了蹲在外麵,到現在還沒有走的秦陽。
相比之下,眼前這位似乎很強的輝耀大神官,還是比不上給他留下過不可磨滅心理陰影的秦陽。
秦陽沒讓它離開,它是真的不敢去試探。
“這裡不歡迎你。”獨角仙甕聲甕氣的回了一句,口氣還算是硬氣。
蹲在外麵的那位,肯定也是不歡迎新來的這些人的。
“我隻是想談一談,並非帶來了戰爭。”輝耀大神官麵帶微笑,依舊很客氣。
她的話,化作柔和的旭日,帶著淡淡暖意的朝陽,仿若驅散了黑暗。
柔和的光輝灑落,獨角仙心裡的警惕,便似藏在黑夜裡的陰影,被無聲無息的驅散了。
光輝的照耀之下,獨角仙一點惡意和警惕心,都生不出來了,就仿若大日的照耀之下,無法存在的陰影。
獨角仙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柔和,它沉聲道。
“你找我也沒有用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跟著神樹墜落到這裡,到現在也不敢離開,你說的我也聽不懂。”
“能和我說說具體麼?”
輝耀大神官的語氣愈發柔和,她慢慢的飄來,一隻手緩緩的伸出,輕輕撫摸過獨角仙的甲殼。
一絲柔和的淡金色光芒灑落,獨角仙身上尚未恢複的傷勢,開始加速恢複,體內殘留的雷劫氣息,也被一點一點的驅散。
隨著傷痛被愈合,獨角仙的眼神愈發柔和,內心開始被一點一點的瓦解。
它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在迷失虛空之中,漂流了不知道多久,最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節點,帶著神樹撞破了節點,衝入到此界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
聽著這種似乎是顯示連接連接是意外的話,輝耀大神官心裡卻並沒有太相信。
她現在唯一否認掉的,隻是獨角仙是此界的鎮界神獸這一條。
迷失虛空之中,能連接的節點太多了,為什麼非要墜落到壺梁島上,而且還正好是壺梁島上空間最薄弱的地方。
隻有被掌控的弱者,才會把一切都歸咎於巧合和意外,其實所有的巧合和意外,可能都是被真正的強者安排的。
淪為棋子的人,很難察覺到自己是棋子的。
輝耀大神官,此刻還是覺得,一切都是沒那麼簡單的,不會存在單純的意外和巧合。
她伸出手,眼神柔和,輕輕撫摸著獨角仙的獨角,柔和的朝陽,不斷的照耀在獨角仙身上,撫平它的傷痛,同樣,也撫平了它心裡的戒心,一點一點,加強著獨角仙對她的歸屬感。
光輝以神樹的頂端為中心,化作清晨的朝陽,一點一點的向著周圍擴散,一點一點的試探。
光輝照耀到通衢州千瘡百孔,地貌大變的大地上,荒蕪的大地之中,嫩芽鑽出了地麵,飛速的成長,化作青草,化作樹苗。
樹苗再不斷的成長,化作一株株參天大樹,伴隨著光輝,大地上鋪就的綠毯,緊隨其後,在大地之上鋪開。
光輝衝出了通衢州,因為之前波瀾受傷的生靈,無論是鳥獸還是魚蟲,傷勢儘數在飛速恢複。
無數的生靈,感激著這一切,有些靈智的,則對著神樹所在的方向叩拜,表達謝意與敬意。
光輝再次掃過一座不大的城池,其內的凡人,生病的開始恢複,受傷的也在光輝之下飛速恢複,走火入魔的修士,都在這種光輝的照耀之下,恢複了平靜,恢複了正常。
當這些生靈心中浮現出好感的時候,便會自然而然的從一絲感激、一絲敬意,無聲無息的直接拉滿。
輝耀之名,也開始被人自然而然的傳頌。
征服,從來不隻是靠著絕對的力量,強行碾壓過去,大殺特殺,也可以用另外一種,更溫和,實際上效果卻更好,更掘根的辦法。
隻是,當這些光輝,越過青林城的城牆,灑落到雜貨鋪後院的秦陽身上時,光輝也開始向著秦陽的身體裡滲透。
秦陽身上開始亮起了光亮,整個人就像是在發光,這是將光輝全部阻攔在外麵了,根本無法滲透進去。
這時,秦陽站起了身,閉著眼睛,麵向著神樹的方向。
輝耀大神官,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了秦陽所在的地方。
這麼快就有能無視她光輝的人出現了,她的確挺意外的。
她輕輕拍了拍獨角仙的獨角。
“可以幫我去看一看麼?那邊有一個強者,不肯接受我的光輝。”
“好。”獨角仙爽快的應了下來,從神樹的頂端飛起,衝向了輝耀大神官指引的方向。
等到獨角仙一路飛到青林城,龐大入山嶽的身軀,正要落下去的時候,它看到了秦陽。
它的身子猛的一顫。
它那柔和而堅定的眼神裡,開始有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似是劇毒,不可抑製的擴散開來。
心底的朝陽,唰的一下,消散的一乾二淨。
獨角仙懸在半空中,身體如同被定住了,眼珠子開始微微顫抖著,秦陽當年伸出一隻手,直接將對手秒了的畫麵,再次在心底浮現。
瞬間,冷靜了,輝耀大神官的影響,也徹底消散。
“我……我……”獨角仙懸在那裡,哆哆嗦嗦了半晌,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它看到秦陽抬起一隻腳之後,它立刻驚叫一聲,轉身就逃,一路衝回到神樹底下,一頭紮進了泥土裡,翻騰了兩下之後,藏在神樹之下瑟瑟發抖。
失去了朝陽的照耀,那種如同陰影一般浮現出來的恐懼,便會更加真實可怕。
秦陽的肉身抬起一隻腳,一步跨出,踏空而行,一步一步的來到神樹的頂端。
沒有記憶、沒有意識,但是最基本的本能還都在的。
有人要滲透他的身體,對他不利,等同於,有人要殺他。
那麼,一個不需要腦子就能得出來的結論出現了。
先一步把對方乾掉。
秦陽的肉身閉著眼睛,一步一步的走向輝耀大神官,輝耀大神官綻放出來的光輝,對他來說完全無用。
輝耀大神官綻放出的光輝,越來越強,可是她也感覺到了,沒有用的。
不隻是秦陽可以將她的光輝完全隔絕在外。
還因為她也看出來了,秦陽已經是一個死人。
世間所有的生靈,都需要陽光,死人卻不需要。
她低頭看了一眼神樹之下,那個她開始以為是鎮界神獸的家夥,隻是看了這個死人一眼,內心的恐懼便強行驅散了她的影響。
現在她確定了,這是她的劫。
可能不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卻比人刻意安排的還要可怕。
一念至此,輝耀大神官拿出一支七尺長的權杖,權杖頂端綻放出的光輝,肆無忌憚的擴散開來,無差彆的去籠罩所有的生靈。
凡人受到的影響最大,修士稍稍小了些,越強的修士能受到的影響越小。
但有一點是例外的。
受創的修士,會被輝耀的光輝治療,但是滲透也是在治療的過程之中進行的。
通衢州隔壁,一座山洞裡,光輝仿若可以轉彎,滲透到山洞的最深處,一個滿身邪氣,受創的老者,被光輝照耀到,他的傷勢開始急速的恢複。
當他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絲走大運了,感謝這詭異朝陽的念頭時,那種感激,便被無聲無息的拉滿。
“感謝輝耀。”
下一刻,他走出了山洞,直接施展了搏命的法門,化作一絲邪異的血光,衝入了通衢州。
秦陽踏空而行,一步一步的走向輝耀大神官,行至半途,一點血光飛來,正中他的身體。
血光擴散,秦陽的身體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他的腳步不停,依舊麵對著輝耀大神官,同時伸出一隻手,屈指對著側麵一抓。
哢嚓一聲輕響,一絲裂紋在秦陽指間浮現,他收回手的瞬間,便見他與那片血光指尖指尖的空間,被強行扯到了身前。
那片血光立時崩散,化作點點流光向著四周擴散,然而,同一時間,血光所在的百丈之內的空間,如同一張破布,被秦陽扯了過來,隨意的捏在手裡。
隻聽噗嗤一聲悶響,這個範圍內的一切,都隨著一起湮滅。
秦陽收回了手,腳步不停,繼續向著輝耀大神官,以一個穩定的頻率,一步一步的走去。
輝耀大神官麵色微變,她有點怕了。
堅定不移,下手狠辣果決,甚至明明是要來殺她,卻半點殺意都沒有,而且,從頭到尾,都不屑於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她慢慢的向著巨門的方向後退,一瞬間,便見秦陽的肉身消失不見了。
她回過頭,秦陽已經背對著巨門,擋在了她的麵前。
周遭的光與熱,對秦陽的肉身完全沒有影響。
“何必兵戎相見呢?我們可以談一談。”
輝耀大神官的話音剛落,秦陽的身體便再次消失不見,秦陽的一隻手,刺穿了她的胸口,麵無表情的站在她麵前。
刺目的光華,衝輝耀大神官體內迸射而出,衝擊到秦陽的體表,將他的身體衝擊的後退三步。
輝耀大神官又驚又怒,胸口被刺穿的傷口,伴隨著光輝湧動,急速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