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說的什麼計劃,彆彆子其實並不是太有信心,他之所以還是答應了,隻是不想臨死了,還死的這麼憋屈。
能在死的時候,乾掉一位神祇,便是賺了。
若是能作為一個表率,給天下人看看,原來神祇的權柄,竟然可以奪取,可以融合,自己成為新的神祇。
那他就賺大了,哪怕立刻死了,都覺得這輩子值了。
彆彆子比秦陽更了解太昊世界的一切,無論是不可界之內,還是不可界之外。
而他若是成功了,影響最大的是不可界之內。
整個世界都在以神祇為核心。
不可界之內,諸多門派,實力隻要足夠強的,基本都可以說是神祇後補門派。
就比如說,不可界之內,就有以修行掌控一元重水為核心的門派,他們的修行,縱然是真正契合的天才,可能也需要上萬年,才有可能修行到道君的層次。
但這個隻是境界,他們凝聚出的一元重水,到死也沒有人能凝聚出第七重,門內實力最高,最擅長凝聚一元重水的頂尖強者,耗費了多年之後,頂多也就凝聚出幾滴六重一元重水。
而對於一元女神來說,哪怕她真實的境界,跟那個門派裡的強者一樣,她也隻需要耗費幾個呼吸,就能用六重一元重水,凝聚出一個樹立大的水球。
有這種掌握力量的捷徑在,而且還是靠著努力也難以追上,擁有巨大差距的捷徑。
這裡完全是以神祇為核心,也是完全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隻要成為神祇,掌握了權柄,努力也追不上的東西,便會唾手可得。
所以,哪怕神祇一萬年都不會隕落一個,上升渠道,基本完全固化,也有的是人,願意去等著,願意去當這個候補。
可若是有一天,他們的固有認知崩塌。
原來不用當候補,隻需要擊殺對應力量的神祇,就能跨過捷徑。
那,會發生什麼?
哪怕會失敗會死,哪怕擊殺了神祇也可能會融合失敗,哪怕融合了也會被天宮製裁。
但隻要有一絲機會,就一定會有人去做的。
這是新的上升渠道,還是能有主動權的上升渠道。
這就是彆彆子覺得自己哪怕融合成功之後,立刻去死也值得的原因。
洞府深處,彆彆子的意誌從未有如此堅定過,他已經抱著賭上一切,也要成為神祇的決心,雖然他成為神祇的原因,跟其他人不一樣。
可這種不可動搖的意誌,卻還是發揮了巨大作用。
他的先祖,為人族開辟嘗試新的路子,雖然最後沒有被選為正道,可如今,血脈裡留下的東西,卻讓他尤為適合一元重水的權柄。
融合的很痛苦,卻也很順利,比他預想的要順利的太多太多。
當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在這一刻,仿若與周圍的一切,都融為一體,念頭一動,身旁便會凝聚出一元重水的時候。
他跪伏在地,不知是痛苦還是高興,低聲啜泣,轉而變為嚎啕大哭,一生的憋悶,仿佛都在此刻發泄了出來。
隔壁的秦陽,感受著那裡的波動,咧著嘴笑了起來。
從今天開始,所有的神祇,都會寢食難安了。
他們都要開始防備著下麵那些作為候補的門派了。
信任是不可能再有完全的信任了,哪怕對方掏出心肝來,都不可能有了。
而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門派,裡麵的頂尖強者,也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弑神證道。
他們習慣了這裡的捷徑,習慣了以成神為核心追求。
那麼,當他們被堵死的上升渠道裡,忽然多出來一個不再是由天宮完全掌控,反而可以由他們掌握的選擇時。
他們會怎麼做,秦陽已經不用去想了。
隻有一個內部不團結,才更容易被外麵的力量打敗。
既然來了,不順手搞點事情,那不是白跑一趟麼。
而且太昊這種管理模式,說是他毫不在意,應該是對的,可能太昊根本不在意這種可能會出現的巨大破綻。
反正下麵鬨翻了天,也不會讓他怎麼樣。
秦陽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埋下一顆種子。
打破他們固有的認知,然後讓他們先去宰兩個神祇,慢慢的,不用他做什麼,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會去想。
既然小神祇可以弑殺奪權柄,那麼,大神官是不是也一樣?
甚至,天帝,是不是也一樣?
搞什麼洗腦忽悠,搞什麼大義,都沒有最簡單粗暴的利益有效。
對於修士,什麼是利益,秦陽最清楚不過。
反正挖個坑,就不管了,愛咋咋地。
正瞎琢磨著,倒在地上,長著一張秦陽臉的張正義,幽幽睜開了眼睛。
他輕歎一聲,就聽到了自己的脖子,再次被擰斷的聲音,視野再次旋轉了一圈。
他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瞳孔緩緩的散開。
隔壁靜室再次打開,明顯年輕了很多的彆彆子,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看到秦陽之後,立刻走上前,一臉鄭重的揖手長拜。
“大恩無以為報,請受彆彆子一拜。”
“前輩不用客氣,我都說了,我根本不是為了你去宰了那個女神祇,讓你去嘗試著繼任權柄,也隻是試驗一下,我根本沒你想的那麼好心。”
秦陽實話實說,可彆彆子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君子論跡不論心,道友無需再多言。”
秦陽聳了聳肩,不信拉倒。
“你現在應該出去露個臉,然後直奔天宮而去吧。”
彆彆子點了點頭,自知此去,吉凶難料,可他最期望的,已經完成了,如今生與死都沒有多大關係了。
他轉身離去,形走到半途,背對著秦陽,沉聲道。
“道友,我此去若是不死,以後便是天帝的鷹犬,若是下次再見,有必要的話,務必不要留情,我寧願死在你手裡。”
秦陽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樣回了一句。
“放心吧,若是有必要,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但是,你記住我現在這張臉,下次你若是再見到我,也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將我擊殺。”
彆彆子的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神情頗有些複雜。
這位張道友,果真是心口不一之人,明明嘴上極力否認,最後卻還是在貫徹……
“彆彆子,記住了。”
“好。”
彆彆子沉聲應下,重新昂起頭,如同赴死的勇士,走出了洞府。
他的氣息開始全力綻放,腳下海浪將他拖住,直奔不可界之內而去。
秦陽遙望著彆彆子的背影,暗暗感歎,這位也是生錯了世界。
彆彆子恐怕才是倒神祇最堅定的人,承蒙的是大義。
而他秦陽,就沒這麼高尚了,說直白點,就是個人恩怨。
成為不了對方那種人,也不影響秦陽敬佩對方。
隻要彆彆子能順利的進入天宮,沒有被太昊抹殺,接下來的影響,才能更順利的進行下去。
雖說以太昊對這裡的管理風格,他應該不會在意神祇是誰,隻會在意權柄在天宮。
但事無絕對,彆彆子也的確是在用生命冒險。
彆彆子一身氣息毫無遮掩,進入不可界之後,立刻被天宮的神祇感受到。
他一步一步,直奔天宮天門而去。
臨近天門,他一臉堅定,在天門之前叩拜,以頭觸地,嘭的一聲悶響傳來。
從這一刻開始,在所有人看來,他已經與曾經割裂,背叛了曾經的自己,背叛了一聲的堅持。
隻是因為他融合了權柄,成為了新神。
內心的掙紮早已經消失,他現在無比堅定一個信念。
權柄是權柄,神祇是神祇,他要用權柄,來倒神祇,舍棄所有的一切,來當一個無人理解的內奸。
同樣,也隻有他這種不可界外的標誌性人物,敕封神祇之後,也依然隻能來天宮,才會讓那些高傲成為習慣的神祇,繼續高傲的認為。
神祇隻能來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