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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神祇邁入埋伏圈的瞬間,他便停下腳步,體內仿佛有細細的砂礫湧出,轉瞬便將其覆蓋,砂礫堆積成沙丘,化作沙浪,翻騰而起。
而同一時間,站在入口方位的秦陽,道基之中的第四顆金丹亮起,內部浮現出太微權杖的虛影。
秦陽伸手一揮,黑暗無聲無息的擴散開,將地底沙海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以星隱神通,隔絕一大片範圍,相當於將屏蔽的範圍,從他體表,擴散到整個戰場。
如此,這裡的一切,都不會被外界察覺到,但是同樣的,秦陽的身形,在這片範圍內,卻還是會被人看到了。
劍眉長發,目中若有神輝,轉瞬卻又仿若一位神祇,又好像是一位真正的頂尖道君,可是再細細感應,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像是一個凡人,又像是一個死人。
新捏出來了一張跟原本差不多帥氣的臉,可現在,壓根沒人會注意他了。
“從出手,到撤退,總共隻有十五息的時間,超過了我便立刻就走。”
秦陽冷眼看著前方戰場,出言提醒了一句。
他的星隱神通,擴散到這麼大範圍,若是他願意的話,的確可以隱藏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哪怕裡麵有一位神祇和數位各門各派的頂尖高手一起出手,他也能壓得住。
但他能隱藏的住,也不可能避免被人發現異樣。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隻要天宮有人在關注這裡,就一定會發現異樣。
隱藏也隻是為了眾人不暴露身份,秦陽這是儘可能的給他們打好輔助,讓眾人有一個退路。
其實他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次,哪怕獵殺神祇失敗,他也能全身而退的退路。
以後不可能每一次出現這種事,他都來打輔助。
隨著秦陽的話音落下,便見黑暗之中,濤濤水浪奔騰而落,掀起大片霧蒙蒙的水汽,那些水汽滲透到奔騰的黃沙之中。
轉瞬,便見那奔騰的沙浪,速度驟減,仿若裹挾千萬鈞的重物,想要掀起浪潮都變得極為困難。
黃沙之中西沙神祇,低喝一聲,他的指尖輕輕一點,沙浪的浪頭,驟然被偉力覆蓋,強行抬起。
可下一刻,那滲透到沙浪之中的水汽,再次凝聚成水流,一絲輕靈卓越,飄然之氣,升騰而起。
順著沙浪奔騰而其的力道一起,將西沙神祇化出的沙海都整體抬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之中。
任其翻騰,也無法施展出那偉力。
取其輕靈,化為飄渺,以卸萬萬鈞之力,此乃輕靈之水。
本來到了地底沙海,乃是西沙神祇的主場了,可現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西沙神祇的力量反而驟然變得空虛了不少。
沙海之下,一位赤裸著上身的壯漢,怒喝一聲,雙手拍在了沙海之下的大地上。
神通觸地成鋼。
周遭金屬光澤浮動,轉瞬便將方圓百裡之地,所有山石,染上了金屬光澤,化作正兒八經的玄鋼,庚金之力奔騰而出。
借地底沙海的地勢,來孕生催化他的主場,再以此隔絕西沙神祇借力。
在這一步完成的瞬間,便見熊熊烈火,化作江河,將整個沙海籠罩在內,火焰不斷的灼燒紊亂,讓沙海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徹底隔絕了這片沙海。
秦陽冷眼旁觀,這個時候,還有兩個人沒有出手。
一個是戊土宗的大長老,一個便是那位身穿兜帽長袍的家夥。
後者便是他認為的天宮的人,或者說,靈感大神官拉攏來的人。
按照他們之間的討論,獵殺神祇最關鍵的一步,便是落在這個人身上。
西沙神祇的權柄,歸於五行,本質上跟戊土宗的修行一樣,可他的權柄本身太強,若是讓其真正的進入到地底沙海,那沒人能殺的了他。
哪怕是太昊親自出手,也隻能先將整個地底沙海毀掉,才能乾掉西沙神祇。
天生比較難纏,防禦力強,生命力旺盛,想要擊殺西沙神祇,最關鍵的一擊,本質上就必須是以甲木行乙木之法,才能斷其生機,絕其後路,奪走他的權柄。
而戊土宗大長老,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可以在進入地底沙海之後,還能給西沙神祇致命一擊的人,就隻有這個兜帽人了。
身為戊土宗的大長老,沒人比他更了解西沙神祇了,他當然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揚長避短,中傷其致命的地方。
眼看其他人都將所有的必要條件都給布置好了,那兜帽人隻要猶豫,就算是前功儘棄。
他不知為何,向著遠處的秦陽看了一眼。
秦陽麵色平靜,眼神裡滿是坦然,這個兜帽人,出手不出手,對結果影響都不是特彆大。
他心裡覺得兜帽人會選擇什麼,可這也不代表他不會做預案,兜帽人若是臨陣逃脫,他應該怎麼辦。
在兜帽人猶豫了一息之後,秦陽便將目光投向了那片懸在半空中的沙海,一步跨出。
就在他跨出的瞬間,兜帽人心裡一顫。
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位陌生的家夥,根本沒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想到了秦陽之前的話。
是要相信靈感大神官,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有某個神祇隕落之後,或者是有新的權柄出現的時候,賞他一個神位?
還是要等著,自己去爭取一個他心目中最合適的權柄?
念頭閃過的瞬間,他便不再猶豫,先秦陽一步抵達了沙海之上。
他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到沙海之中。
霎時之間,翻騰的沙海微微一震,恍若陷入了停滯,其內放入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同一時間,一直藏著沒出手的戊土宗大長老,也在這一刻出手了。
他雙手抱著一個土色的大葫蘆,在沙海陷入停滯的一瞬間,便爆發出一陣吸力,葫蘆上“戊土”兩個符文亮起,沙海之中的砂礫,盤旋著沒入到大葫蘆裡。
而沙海內部,植株在發芽,轉瞬便化作一根根鋼木,伴隨著噗噗的聲響,從沙海之中爆出。
沙海之中的輕靈之水,被植株吞噬,乾枯的砂礫,立刻會被大葫蘆吞噬。
短短三個呼吸,重若千萬鈞的沙海,便極速萎縮,消失不見。
龐大的植株體係,從橫交錯,化作一根根鋼木,將最中心的西沙神祇死死的鎮壓在那裡。
空有權柄,在最接近他主場的地方,卻無從借力,己身的力量,也被壓榨。
而且此刻,每一根鋼木上的根係,都如同化作細如發絲的蛛網,覆蓋在西沙神祇的體表,滲透到他全身骨血裡。
他能感覺到,他的生機在慢慢流逝。
他神情淡漠,心中卻生出了一絲恐懼,在恐懼出現的瞬間,他便知道,最多三息,他便會死。
死了之後,他的權柄也會被人奪走,他會輸得徹徹底底。
他的死已經不可避免,唯一能做的,隻是不讓權柄落入到對方之手。
在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他環顧一周,看向了戊土宗大長老,低語一聲。
“無儘狂沙。”
在神祇的低語,響徹這片空間的瞬間,便見他的胸膛炸開,他的心臟位置,已經沒有了心臟,隻有一粒金沙,恍若跳動的心臟一般,咚咚的跳動著。
那一粒金沙從他的胸膛之中飛出,飛速的自我複製,自我分裂,眨眼間便從一粒沙,化作了一捧黃沙。
眾人麵色大變,自知功敗垂成。
西沙神祇,以自身之死,讓權柄具象失去控製,在場之人,哪怕是道君之流,也不可能壓製的住一個失控的權柄。
他們轉身就走。
而這時,秦陽出現那一捧黃沙之前,這一瞬,那黃沙便已經指數級膨脹,籠罩數丈範圍。
秦陽張口一吸,沙浪化作龍卷,不斷的沒入到他口中,被他引入到海眼之中。
海眼之下,封神書張開了新的一頁,沙浪化作的龍卷,呼嘯而入。
等到秦陽花費了兩息的時間,將所有狂沙吞噬,那些砂礫都沒入到封神書,化作一粒金沙的圖案時。
已經化作砂礫,勉強還能維持著人形,沒有崩潰的西沙神祇,有些恍然的看著秦陽。
秦陽麵無表情的伸出手,探入到西沙神祇炸開的胸口裡,技能發動。
手握兩個光球縮了回來。
下一刻,西沙神祇徹底沙化,崩碎成漫天砂礫,隨風飄散。
西沙神祇隕落,那個還在瘋狂掙紮的無儘狂沙權柄,掙紮的也沒有那麼劇烈了,可封神書壓製的,還是有些辛苦,壓製不了多久,就會被其掙脫。
其氣息更是完全無法壓製,若是此刻在海眼之外,秦陽根本沒法屏蔽掉。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已經結束,秦陽這時,才張口一吐,將封神書內鎮壓的無儘狂沙噴出。
衝向了戊土宗大長老。
“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有朝一日,要還的。”
戊土宗大長老現在根本沒心思去想以後了,他的眼中,隻有衝來的無儘狂沙。
他不閃不避,任由無儘狂沙將他淹沒,開始了融合的過程。
而秦陽看向其他人。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我幫你們抹去首尾,二,你們自己離開。”
聽到這話,兜帽人第一個站出來,沉聲道。
“有勞了。”
秦陽伸出手,一掌拍向了兜帽人的腦門。
兜帽人渾身一緊,可是轉瞬又放鬆了下來,任由秦陽的手落下,烏光斬落,以時間線為準,將他近來月餘的所有記憶全部斬了。
完成之後,兜帽人毫發無損。
而其他人沉默了一下,一個一個走上前,任由秦陽施為。
他們敢來,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能洗脫自身的嫌疑,但沒人覺得更徹底一點有什麼不好的。
等到將所有人相關的痕跡,都斬去之後,他們都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戊土宗的大長老,能不能融合成功,已經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了,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所有人都走後,那個兜帽人,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走。
“你不走,是想親眼看看,他會不會成功麼?”
“不是,我走不了。”兜帽人揭開兜帽,露出一張很是滄桑的臉,看長相像是中年,可氣質卻仿若已經極為蒼老。
“無論是我沒有來,根本沒有出手,還是我來了,卻背叛了大神官,結果都是西沙神祇隕落,對於天宮來說,我都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哪怕我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如今我也不記得我做了什麼,最終的結局都一樣。”
兜帽人神情平靜的看著遠處被砂礫包裹著的戊土宗大神官。
秦陽有一點意外,沒想到這個家夥,看的倒是準確。
“縱然我沒有出手,臨陣倒戈一擊,西沙神祇沒有隕落,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出了這種事,西沙神祇也不會容得下我,因為不可界之內,除了天宮之人,唯有我能以甲木行乙木之法,他身為神祇,想要對付一個天宮之外的人,太容易了。
從大神官將目光注視到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不為神祇,皆為隨時可以被天宮宰殺的螻蟻。
我不想注定,就隻能去賭一把。”
秦陽點了點頭,沒有被利益衝昏頭腦的時候,實力到了,人也不會太蠢。
看來,他什麼都不說,這個兜帽人其實也早已經知道,要怎麼選擇了。
對方可能看的比他還清楚。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猶豫,他隻是要做個姿態,甚至到最後,他都不必去挨秦陽一劍。
秦陽明白,這人隻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怎麼做。
“你不走麼?”
“不用走,我要等接下來的神祇。”兜帽人神情平靜,看著還在融合的戊土宗大長老。
“西沙神祇隕落,接下來回來的人,極有可能是乙木神祇,他掌握著乙木菁華的權柄。
若是西沙神祇隕落,乙木神祇便可以很容易的擊殺剛剛繼承無儘狂沙的人。
我要的就是他的權柄。”
秦陽打量了一下這個家夥,嘖嘖有聲。
原來是這樣。
這家夥之前是試探了一下他,現在覺得,他秦有德有這個實力,有機會做掉趕來的神祇,他才說了這麼多。
而來的若真是太乙神祇,秦陽費心費力的將其擊殺之後,最後繼承權柄的,自然是兜帽人。
秦陽自己肯定是不會去繼任那個權柄的。
這家夥想的可真美啊。
正在這時,兜帽人的掌心,長出來一株嫩芽,嫩芽之上,浮現出一絲絲白霜,轉瞬嫩芽便崩碎消散。
兜帽人很是失望的歎了口氣。
“看來大神官早就防著我呢,來的神祇,根本不是乙木神祇。
看來他根本不在乎西沙神祇是否隕落,也不會去專門針對繼任者。
他隻是想連我一起解決掉。
走吧,現在來的神祇,是解決不掉大長老的。”
話音落下,兜帽人的腳下,生出無數根係,裹挾著他身體,慢慢的沉入到地下,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催動了思字訣一瞬,捕捉所有的信息,從地底沙海的入口的方向,有一絲寒意浮現。
他明白,這是來支援的神祇,針對的不是西沙神祇的權柄,而是針對的兜帽人。
以五行相生相克之法,擁有這種寒氣的權柄,可以算是完克兜帽人的力量了。
而這邊,包裹著戊土宗大長老的砂礫,也開始裹挾著他的身體,不斷的沉向了地底沙海的深處。
看來他已經完成了一部分,如今沉入下去,沒人能阻止他了。
融合成功應該也沒什麼懸念了。
秦陽沒急著走,他微微閉著眼,嗅著空氣裡開始浮現出的寒意,嘴角莫名的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不會吧……”
天宮之中,大大小小,有多少個神祇,每一個的權柄是什麼,每一個拋開權柄之後的境界大概是什麼,在天宮之中都不是秘密。
真正的秘密,隻是每一個大大小小的神祇,對自身權柄的掌控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這個才是神祇的核心,也是實力的核心。
就如同方才的事,大家都隻能五行相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