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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無人可見的修士,冷眼旁觀。
一隻海鳥,展翅飛過修士所在的地方,竟毫無阻礙的穿過了所有建築,仿若這裡的一切都不存在。
片刻之後,這此地雲霧,凝聚成一雙眼睛,驟然睜開。
那虹膜上有一圈符文,麵無表情的漢子,心裡猛的一跳,連忙一臉恭敬,揖手長拜。
“臣長目,拜見陛下。”
那雙眼睛,淡淡的看了長目一眼,轉而看向下方的島嶼。
他越過迷霧,越過山林,看到了島上的一座山洞裡,梅鹽正在烤一個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
梅鹽的一切,都仿若是透明的,直接展現在他麵前。
“如此純正的魔道法門,很多年沒見過了。”
窺視了幾眼之後,算是徹底確定了,這個螻蟻,絕對不是他想要見的那個人,頂多是剛剛開始修行。
命輪孱弱,卻熾烈如朝陽,麵容便是真實的年齡。
那雙眼睛,繼續窺視四周,想要繼續尋找,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旁的長目,低眉順眼,適時出聲。
“陛下,此地為上古壺梁神山的一塊碎片,應是沒有問題的,隻是神山碎片,玄妙潰散,如尋常山石並無區彆。
臣也無法窺視到其他,隻能確定,此人,的確是借助破碎的神山碎片之間的聯係,跌落這裡的,當是機緣巧合。
屬下窺視其神魂,也無大的發現。”
“暫且留著,派人將其送到帝都。”
“屬下遵命。”
那雙眼睛,重新閉上,再次化作飄散的雲霧。
長目躬身一拜。
“恭送陛下。”
站起身之後,長目一臉凝重,帝尊的一縷意識,親臨此地,非要親眼看了一眼之後,才放下心來,足以說明重視程度了。
他奉命行事,枯守此地已經數十年。
他身為這一代的長目,有監察天下之責,當年奉命追蹤一個人,卻被他跟丟了,十方帝尊勃然大怒,順勢將他罰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數十年來,帝尊對他不聞不問,隻是告訴他,此地乃是上古神山壺梁的碎片,讓他監察此地。
他本以為是懲罰,卻未曾想,這是委以重任,所謂懲罰,恐怕也隻是一個幌子而已。
數十年來,若非已經窺視到,有一株不知名神樹的根係,從十方界之外探入此界,他自己恐怕都已經泄氣了。
帝尊深不可測,神威如獄,這些年來,被帝尊處死的道君,都已經有三位了。
長目心裡非常清楚,對於帝尊來說,沒有誰是或不可缺的。
一個也沒有。
他再次窺視而去,順勢觀察,這一次,卻見上一次窺視到的地方,那不知名神樹的根係,也已經消失不見,不在原來的位置。
沉思之中,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一邊寫下密令,招人來帶走這個魔道的小修士。
書寫了密令的玉冊,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見。
長目,忽然轉頭看向另一邊。
隻見島嶼上,仿若有什麼東西,自虛空之中浮現,轉瞬之間,他便看清,似有一條不過數尺寬的灰色石橋,不斷的從虛無之中延伸出來。
伴隨著石橋變長,前方也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徹底化虛為實,跟下方島嶼連接在一起。
一位一頭灰發的老者,從石橋之上走下來,環顧四周,轉瞬便發現了還在烤肉的梅鹽。
老者細細感應,有些意外是一個魔修,緊跟著便露出笑容,準備過去。
長目看到來人,臉色鐵青,虹膜之上的一圈符文,飛速的轉動,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了。
“彥穢!”
當年他被貶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因為此人。
當彥穢轉身,走向梅鹽所在的那一瞬間,長目的眼中,神光暴漲。
然而,那彥穢卻仿若早就知道一般,頭也不回的一揮手,灰色的光輝,卻又沒有光亮的東西,在彥穢身後擴散開來。
長目被那些灰色的光輝,映入雙目,眼瞳裡頓時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灰泥,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長目所在的這座樓台,也變成了灰色,在半空中浮現了出來。
彥穢轉身看了天空一眼,嘿嘿怪笑一聲。
“長目,你果然在這裡啊。”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一副字帖,展開之後,上書四個滿懷怨念,歪歪扭扭的大字:算你倒黴。
字跡已經消散了大半,在彥穢拿出來看了不到一息之後,所有的字跡,都消失不見,字帖也隨之化為齏粉。
彥穢仰頭望去,看著雙眼都被糊的長目,就像是長出了一口惡氣,忍不住哈哈大笑。
“還真是夠倒黴的,睜大了狗眼,接了我一捧暇穢,看你現在還怎麼追我,讓你咬著我不撒口,活該!”
彥穢大搖大擺的走到梅鹽所在的地方,將驚疑不定的梅鹽拎出來。
直接向著那座石橋走去。
臨走的時候,再次看了一眼天空中具現出來的樓台,還有被糊了一臉的長目,他隨手劈出一擊。
一刀灰色的巨刃,憑空出現,向著長目斬去。
然而,那巨刃斬過,恐怖的威力,卻隻是將糊在建築外殼上的那層灰色的物質斬碎。
巨刃從長目的身上斬過,長目完好無損,隻有他身上糊著的灰泥消散,他目中蒙著的那層東西,也隨之散去了不少。
眼見於此,彥穢頗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好好的人不做,當這個監察使,什麼都隻能看得見,摸不著,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要是你,趁早自我了斷了拉倒。”
長目能模糊的看到了,神通一時半刻也沒法恢複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彥穢拎著梅鹽,跨上石橋,順著石橋前進,他們的身形,也跟那石橋一樣,漸漸模糊。
“邪魔外道!”長目氣的要死,卻也隻能咬牙切齒的怒喝,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從他成為十方神朝監察使的那刻起,他便如同鬼魅一般,與世界徹底割裂,對於世界來說,他就是一個站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旁觀者。
無人能傷到他,殺了他,甚至九成九的人,都發現不了他,他可以隨意的穿梭很多地方,護山大陣之類的東西,基本都是沒用的。
但同樣,為了做到這一步,他也要付出同等的代價,他隻能看到,卻無法觸摸到。
哪怕隻是吃一個蘋果,都隻能在神朝宮城裡,補充的任何補給,都是專門煉製而成的,絕大部分的東西,他都帶不出那座大殿。
然而,在一百多年前,他終於遇到了一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