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風雨(7)(1 / 2)

漢貴女 三春景 9397 字 4個月前

覺得似曾相識?恭喜您抽中偽裝魔法!再補買一些章節即可解除。

而和宮殿外的寒冷不同,長樂宮主殿長信宮內溫暖如春。溫暖既是指溫度, 也是指氣氛。最上等的鬆炭沒有一絲煙火氣, 持續散發著熱量,冬日的嚴寒被阻擋在了宮殿之外。而宮內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則是讓宮人們放鬆了心情。

就算這樣的快樂不是自己的, 但貴人們心情好, 宮人們也要輕鬆很多。不然太後公主們繃著個臉,他們也隻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竟是這樣!阿嫣當時竟將汲黯問住了?真是大快人心!”一個銀鈴一般的女聲傳了出來,哪怕是站在殿外的宮人也知道, 說話的是長樂宮第一紅人館陶翁主陳嬌。

陳嫣笑著道:“當然是問住了, 後來沒法子,汲洗馬隻能答應我跟著博士們讀書。”

陳嬌正是陳嫣那位‘鼎鼎大名’的姐姐,也就是金屋藏嬌故事的女主人公。不過在這些後人附加的東西之前,陳嫣隻當她是親人、是姐姐而已。

本來太子巡視關中是正事,但被陳嬌知道了, 糾纏著一定要同去。磨了好久,連太後都驚動了, 好不容易才讓天子和太子同意。隻不過回來的時候陳嬌卻比劉徹晚了好幾天,據說是兩人鬨彆扭了。

“我對他說‘你走好了’,他竟真的先走了,倒把我一個人丟在窮鄉僻壤!”陳嬌恨恨說起這件事,表示再也不要搭理劉徹了。

其實陳嫣知道,陳嬌是不可能一個人被丟下的, 身邊肯定有很多人。至於她呆的地方, 更不可能是窮鄉僻壤——關中好歹是老劉家的基本盤, 經營起來是很用心的,即使是縣城,條件也不會太差。

不過沒有人會和陳嬌分辯這個,陳嬌是個順毛驢,不能倒摸毛!和她講道理?行不通的。不過她也不是沒有討人喜歡的地方——真要是個純粹的‘刁蠻翁主’,也不太可能獲得這麼多的寵愛。

陳嬌最重感情,不合她的意,再有道理她都不聽。可若是珍重之人說的話,哪怕沒什麼道理,根本不能說服她,她也願意配合。

陳嫣在她麵前就是個小妹妹,自然不會故意端著,說什麼大道理。所以隻管轉移話題,讓她消消火說著說著就說起了前兩日‘為難’汲黯的事情。

概括起來說,天子大舅想給陳嫣報一個高級小班讀書,但高級小班的班主任顯然對此不滿——這不符合我們的招生條件。

說實話,陳嫣當時插嘴說話其實不是為難汲黯她和汲黯無仇無怨,也知道他其實是個真正的君子。至於說對方傷了她的麵子?她又不是一個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公舉,自尊心那麼脆弱。

她之所以說那個話,其實是為了解圍。天子大舅這幾年看上去行事溫和了很多,但那純粹是多病的身體給人的錯覺!當年能一棋盤砸死吳國王太子,後來寧肯鬨出七國之亂也要削藩的剛烈天子,說他溫和寬容?果然是劉家盛產的影帝,所有人都被蒙騙了!

天子大舅其實不討厭汲黯,甚至還很喜歡,但那是建立在汲黯不找自己的不自在,而是整日找太子的不自在的基礎上!作為當今天子,劉啟當然喜歡太子身邊有一個這樣正直的人、純粹的人。

可是真的自己承擔這份正直和純粹就會知道了,即使是英明的皇帝也喜歡說話好聽的臣子,而不是說話不好聽的好臣子。

天子大舅為了名聲著想,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當場發作。但是事後肯定會記在心裡,並且讓天下都知道,劉家天子是得罪不得的!

嗬嗬,劉氏出了名的記仇,若是誰得罪了劉家天子,能連累好幾代人!遠的不說,就說當年總是彈劾太子時候劉啟的張釋之吧,本來都做到廷尉高官了,這可是大漢有數的兩千石,有名有實!說貶謫就貶謫了,被弄到淮南國做國相,雖然也是兩千石。可是長安城裡做主管一切刑獄的主官,和到地方上做個諸侯國國相,殺人不見血不過如此!

就這猶嫌不夠,劉家根本就沒讓張釋之家族出頭了!

看起來沒打沒殺的,以皇帝來說算是很溫和了,但這種軟刀子殺人最難受!如張家這樣,徹底斷送了政治生命,結果連邀名都做不到。悄無聲息的,就被人遺忘了——大概隻能在各家教導子弟的時候作為反麵教材出現吧。

陳嫣出這個頭,很大程度上是想讓汲黯吃癟,答應她跟著博士讀書的事情。這樣一來,天子大舅心裡肯定暗爽了,也就不會記汲黯的仇了。

至於那些問題,針對古代文學經典的,其實不是她想的,而是後來一些研究成果。之所以陳嫣還記得,得感謝她讀高中時的語文老師,在講到‘春秋筆法’‘微言大義’的時候,順嘴就講了一些故事,說的就是後來者如何發散古代著作的‘背後含義’。

如《關雎》其實就是歌頌後妃之德雲雲,所以才能放在首位。那時候說起這樣的解讀,大多是從批判,甚至有些嘲笑的角度去說的。因為聽起來真的很牽強,完全就是將《詩經》民歌中真摯活潑的表達,變成了老學究的道德故事。

不過不得不承認,之所以能成為古代流行的解釋,是因為真的很符合古人的口味。陳嫣將這些說出來,也足夠震懾住汲黯了。

至於最後的算術題純粹是陳嫣的惡趣味,這是一道典型的幾何概型題,屬於隻考這個知識點的單純題目,所以隻要學過都應該會做。但、但漢代數學還沒有到討論概率的地步,所以ga over

陳嫣:≧w≦

汲黯:(⊙o⊙)

至於陳嬌對於汲黯吃癟如此地喜聞樂見,隻能說汲黯是真君子關陳嬌咩事呀~作為堂邑侯府的千金、大漢國母的心肝寶貝、館陶長公主的掌上明珠以及未來的皇後,陳嬌從來都是聽她想聽的,也從來沒有人在她耳邊說些不好聽的。

這個汲黯,之前接觸不多沒感覺,這次巡視關中同行了好長一段時間——以陳嬌的自在肆意和汲黯的孤直清高,陳嫣用腳後跟都能知道,肯定發生了一些讓陳嬌跳腳的事情。

這個時候的陳嬌顯然是快樂的,不停稱讚著陳嫣聰明,順便可憐她明年就要跟著博士讀書了:真是個小可憐誒~讀書是多麼辛苦的事情啊!

陳嬌當然也有貴女教育,但是除了禮儀教育不能放鬆,其他的部分太後和館陶長公主要求都很低。比如說讀書,認識字,大概曆史知道,彆人提及某部經典,她不至於一無所知,這就足夠了。又比如說此時很常見的才藝教育,當時陳嬌選了箜篌,但一直都是,也從來沒人糾正她

所以說,之前陳嬌說讀書辛苦,恐怕她根本不了解!之所以現在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劉徹。陳嬌常常去太子宮找劉徹,自然知道他的學習強度,想到陳嫣要去太子宮做旁聽生,立刻可憐自己的幼妹。

相差了十來歲的兩姐妹親昵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倒像是年紀相近的小姐妹了,也不知道是陳嫣太老成,還是陳嬌實在太有童心。

至於旁邊的太後和館陶長公主,隻剩下滿心歡喜了。特彆是竇太後,作為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人,說起來千好萬好,可是那又如何呢?丈夫死了,心愛的小兒子也死了。因為政治上的敏感,孫子什麼的是不可能親近的,而且還瞎了眼睛。

身邊有長樂宮上萬宮人,其實還是寂寞。此時兩個外孫女嘰嘰喳喳,像是兩隻快活的小鳥,正如她的青蔥歲月,哪裡能不喜歡!

“阿嬌總算回來了,再幾日就要冬至節了——之前你還擔心阿嬌趕不上,我說阿嬌這個孩子是有分寸的,說對了吧?”竇太後笑著對大女兒說道。

劉嫖從來不和老太太爭辯,乾脆利落道:“沒錯!您老人家說的都對!”

正在陳嫣和陳嬌說話的時候,傅母益領著兩個宦官過來,兩個宦官各提著大箱子一邊的耳朵,弓著身子,似乎很沉重的樣子。

這個大箱子很大,有半人來高,裝飾地也很奢華。用千年樟木製成,一層又一層的漆麵上畫著許多人物故事,大多是紅、黑、白三色,還在各個角上包了金。

陳嬌見到送來這個箱子,眼前一亮,立刻拍起手來:“要扮手偶戲?阿嫣有了新故事?”

劉乘一向行事謹慎,自然不會自找麻煩。東市轉了一圈,基本上隻給陳嫣辦了事,時間就差不多了,得打道回府。不過這也沒什麼,本來他就差不多是為了陳嫣才來東市的,畢竟他要出宮也挺容易的。

待到第二日,劉乘便帶著宦官給陳嫣送東西。

既然是劉乘這樣受封諸侯王的皇子送東西,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陳嫣固然是讓他買一些新鮮珠子、飾物就行了,但他不可能真的如此。

他帶來的漆匣比陳嫣原本的那個要小,扁扁的,但他帶了七八個啊!摞在一起都到劉乘的腰了。

一個個地打開給陳嫣看,果然都是很好很好的。各色雜寶就不說了,紅的火紅,綠的透徹,藍的深邃,考慮到華夏向來缺乏品質高的有色寶石,這也算是很難得——日後絲綢之路開通可能會好一些,不過那都是張騫出塞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