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車(6)(2 / 2)

漢貴女 三春景 10508 字 4個月前

不過有的時候陳嫣並不和其他人‘頭腦風暴’,她自己和自己較勁。

這種場麵,無論再看多少次王溫舒都覺得新奇——外麵那些覺得陳嫣是陶朱公再世的人或許從沒有想過,打敗他們的那些東西,就是陳嫣一個人坐在那兒自言自語半天亂劃出來的。

一邊亂劃,陳嫣往往還會吃零食——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動腦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吃東西會沒有力氣!

王溫舒就在一旁看著,直到夜深人靜...這期間有婢女照看燈火,中間已經添了兩次油了。不過還好,倒是沒人請他回去,大概是擔心發出聲響打擾到陳嫣吧。就王溫舒所知道的,陳嫣這種狀態的時候是最介意人打擾的。

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習慣。

至於這麼晚了,陳嫣身邊該不該有個男子,嗬嗬,誰會提呢?

陳嫣在貴族圈子裡有各種各樣的流言,但很稀奇的是,並沒有關於男女關係的。一開始是因為她年紀小,而現在嘛,則是因為大家已經習慣了。

她從小就對外交往很多了,男男女女都有,遠的近的也都在。過去是什麼樣,現在也是什麼樣,一般人真沒反應過來這有什麼的。

她沒有避諱大眾什麼的,這樣反而不會讓人往不可告人的方向想。時間久了,大家也會想,她不就是那個作風麼!

一個從來不和男孩兒玩兒的小女孩,忽然和男孩子交往過密了,難免不讓人有聯想。可要是一個一慣和各種人交往的女孩兒呢?大家恐怕就不會這麼敏感了。

更重要的是,大家還默認了一件事:陳嫣心高氣傲,且對男女之事並無多少興趣。

這也不是無本而來...畢竟她到底是對此沒興趣,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對於生活在同一個圈子裡的人精來說,並不是看不出來。有些東西想要遮掩,卻是從來遮掩不住!

一個女孩子又沒有少年懷春,這是看的出來的!眉梢眼角的感覺都不一樣。特彆是作為過來人,再看看這個年紀的女郎,那真是明擺著的。

陳嫣一邊回憶,一邊做記錄,夜漸漸深了。一開始她的腦子是清清楚楚的,而隨著她越來越深入地壓榨自己的記憶,腦子裡已經亂了。到最後,成了一桶粥,她確定這次再也想不到什麼了,筆一扔,整個人攤在了書案上。

“我死矣!”

眼看著竟是要立刻睡過去的樣子!

婢女們又不是死人,當然是在一旁溫聲喚著,另一邊還安排人去打來熱水。

到了這個時候,王溫舒就真不能留了,這才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袍子,“在下就先歇息去了!”

他在陳嫣這座彆館裡是有自己的房間的,不過離這座院子稍遠就是了。他這樣說,立刻就有婢女提了燈籠跟在一旁。他當然是認識路的,但宅邸裡的婢女也不可能就真看著他帶著兩個僮仆就走。

一方麵,對客人太不仔細!另一方麵,往壞處想,要是王溫舒在宅子裡亂跑怎麼辦?陳嫣從來不在這種事上多想,她對王溫舒是很放心的...然鵝,這些婢女們可不會這麼想!

她們站的是另一個角度!

等到王溫舒施施然走了,正好熱水也送來了。陳嫣這個時候是迷迷糊糊的,靠在一個婢女的肩頭,還不忘叮囑道:“那帛書收起來,收起來,明日還要整理的。”

誰也不敢耽誤陳嫣的事,所以帛書自然是被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匣子裡。

婢女們給陳嫣擦手、擦臉、洗腳什麼的...陳嫣幾乎是半睡著的,任憑婢女們擺弄。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隻模模糊糊記得自己最後是被扒了衣裳,換上更舒服的一身中衣,然後就被塞進了被子。

第二天,依舊是纏纏綿綿的雨絲,陳嫣便窩在家中整理昨天的成果。要是再想起什麼來了,也要記上一筆。

王溫舒也懶得出門,乾脆也把自己的一些工作搬到了陳嫣這邊。兩人就這麼隔了一些距離,什麼也不說,各做各的。周圍的婢女奴仆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有的隻是陳嫣悉悉索索吃東西的聲音。

一開始的時候王溫舒有點兒分心,畢竟能夠做到完全不為外物所動的人還是少數。他本來就很在意陳嫣了,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存在感比陳嫣更強烈的人也沒有幾個了...此時又這麼安靜,這一點兒聲音更是讓他不得不去看她。

屋外傳來與打芭蕉的聲音,芭蕉這種植物並不是一開始就出現在了陳嫣的院子裡,是陳嫣見了覺得有意思,特意移進來的。當時王溫舒也是見證者之一,當時還有些不解來著。

院子裡紅花綠葉什麼的很是美觀,可真要說的話,芭蕉有什麼新奇的嗎?她的院子裡種這個做什麼?

當時陳嫣說,是用來聽雨聲的......

大概他們真的不是一類人吧...當時的王溫舒甚至想象不出來,聽雨聲算是怎麼回事...要理解,這畢竟不是‘雨打芭蕉’已經成為一種經典文化意向的時代。

但今天,在他反複被陳嫣吃東西的聲音轉移了注意力,專心不能的時候,他忽然有點兒明白過來了。

這一天兩人都沒什麼一定要做的事情,隻是各自做著各自的工作,甚至可以一句話不說...他因為她吃東西的聲音有點頭痛...這種場景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更彆說印象深刻、蕩氣回腸之類的形容了。

但、但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王溫舒淡淡地想。

雨聲‘嗒嗒’的,比他聽過的許多樂器好聽,像極了這平凡無奇而又動人的一日又一日。

再次低下頭去工作,他沒有再被陳嫣吃東西的聲音牽扯注意力——不是說他不再在意了,隻能說,這就像是一個人的習慣,習慣成自然後就不再心心念念了。

不過他沒有因此而輕鬆,因為王溫舒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了...他正陷入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

萬劫不複。

陳嫣並不知道在她的身邊,正發生著命運轉折這種事...每個人的思維就像是一個又一個飄蕩在虛空中的小漩渦,自成一體,和其他人的那個小漩渦是彼此不會相撞的。

這個時候她在整理關於瓷器的想法,同時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了之前暫時被放到一邊,但實際上並沒有真的不管的‘玻璃’。

這不是她貪心不足蛇吞象,瓷器還沒有真的吃透,然後推廣開,就開始打起玻璃的主意了。而是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的,一環連著一環,既然想到了燒瓷器,那麼自然而然就會想到燒玻璃啊!

說起來,瓷器表麵的釉本來就是一種玻璃晶體吧?她回憶著初中時期的化學,有些不太確定了。她是個文科生,文理分科之後就沒怎麼花心思在化學上了,很多知識淺薄又模糊。

不過陳嫣始終還是記得的,玻璃這種東西,有天然存在的,那就是黑曜石。就是火山噴發的時候溫度達到了,可以融化石英,於是得到玻璃!也就是說,黑曜石就是一種玻璃。

而和人工有關的玻璃,外國不知道,但是華夏民族的玻璃還真和陶瓷有點兒關係...燒瓷的時候意外得到一些亮晶晶的副產品,或者窯爐內有些地方變得亮晶晶的,這都是有的,那就是玻璃溶液凝固後形成的。

當然了,是不是由此誕生了燒製玻璃的技術,那就有待商榷了。感覺上華夏的燒玻璃技術很有可能來自國外,因為最早的一批玻璃製品,就是仿製外國的玻璃珠子...而在此之前從來就沒有玻璃製品。

總不可能是看到舶來玻璃後,隻看個樣子就發明了一套玻璃生產工藝吧?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她現在能燒瓷器了,順便弄一下燒玻璃的活兒,這很難嗎?就像她之前就已經明白的,這個時代很多技術都處在初級階段,不同方向還沒有分流。她是怎麼搞出燒瓷器的窯爐的?是先從燒磚做起,培養了技術和工匠......

現在瓷器也有門兒了,想想玻璃,‘得隴望蜀’一番,難道不是應該的?

她也不怕步子跨的太大...某些事情對於彆人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是對她來說就不一定了。雖然她不可能像一個精通這些東西的理工科大佬,立刻安排出一套工藝,難度隻在具體操作上。可她還是比一般強,至少她有那些‘零零碎碎’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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