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燎(11)(2 / 2)

漢貴女 三春景 9205 字 3個月前

他知道這股力量的主人是淮南王,他這個叔叔如今就藩淮南國,日日與諸子百家的學者打交道,倒是有不小的賢名。他之前就知道他不□□分,但直到查出這股力量才知道,他不安分到了這個地步。

如此,劉陵留在長安,廣交貴人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過去他知道她必然有自己的圖謀,畢竟一個好好的王主,留在長安如此行事,說沒有圖謀,這才是不正常的。

不過當時他以為這是淮南王的自保之策,要知道漢室天子與諸侯王之間的關係一直相當微妙。七國之亂的起源不就是中央要集權,諸侯不肯,特彆是吳王,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削弱諸侯國的想法依舊存在,劉徹也有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這種背景下,諸侯王在長安安排一些人手,這本是不奇怪的,至少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遠在封國也能得到第一手的準確消息。至於派出自己的女兒,這是顯得誇張了些,但考慮到一個女兒對諸侯王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似乎也不是多驚世駭俗的事情了。

知道了全部事情的劉徹沒有急著做什麼,他知道淮南王劉安沒安好心,但證據不足啊!就算那股力量已經被查出來了,很多也無法當作正經證據,至少不能當作服眾的證據。

真要是以此為借口處理淮南王,說不定就要鬨得天下諸侯不安,進而漢室不安了!

劉徹坐在他這個位置上,想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不能操之過急,要有輕重緩急。

淮南王心有成算,隻是他的成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的,輕易發動不起來,所以劉徹打算先將此事按下。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不管這件事了,既然已經知道,那自然要好好監控起來——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切斷淮南王這股力量的原因,他不想打草驚蛇!留著這樣一股力量在,就是他在暗,淮南王在明!一旦淮南王有什麼動作他都能知道,甚至能夠利用這股力量誤導淮南王!

而一旦斬斷這股力量,不說會不會逼的淮南王在這個節骨眼上狗急跳牆。就算不會,恐怕也要防備著淮南王再有彆的布置。與其那樣,還不如假作沒有發現這股力量呢。

也是因為此,劉徹沒有動劉陵...隻不過相比從前,更加疏遠了。

劉徹到底沒有心大到那個程度,對著這麼個美豔女間諜還能夠親近起來。也罷了,反正他之前對她已經表現出厭倦的樣子了,此時更加疏遠也不顯得奇怪——對方也很難因此而懷疑什麼,畢竟劉徹貴為天子,喜歡一個女子,又或者厭倦一個女子,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常到了仿佛吃飯睡覺一樣。

事實上這也沒錯,最後劉陵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劉陵對一切一無所覺,隻打點起精神,將劉徹與韓嫣迎了進去,當然,主要還是劉徹。

院中已經準備好了,有一少女彈琴,另一少女唱歌。沒有完整樂隊奏樂帶來的大氣,但在精致小院中如此,倒也合適。再者說了,那等正式、莊重、恢弘、典雅的雅樂,劉徹聽了不知道多少了,想必也不怎麼稀罕!

劉陵讓一二民間美人如此,唱奏的也是鄉樂,反而活潑討喜。

劉徹見劉陵準備地這樣‘貼心’,隻是輕輕一笑。旁邊有婢女打水洗臉,洗去今日遊獵的風塵。待到劉徹坐下,樂聲依舊,麵前的翹頭食案上擺了一些精美佳肴——他也沒有推辭,一一笑納了。

一場清歌之後,正頭戲差不多就到了...不是劉陵心急,而是她清楚,劉徹作為皇帝,在這些事上耐心可沒有那麼好!向來是女人上趕著找他的,就算有女子打著欲擒故縱的主意,彆出心裁吊著他,也不敢吊太久,就怕他真的掉頭就走了。

所以劉陵這裡也不敢前戲太多,消磨了劉徹的耐心。看著氣氛起來了,立刻讓人請劉姝出來。

轉頭與劉徹道:“陛下,今日請您見個女弟...都是劉氏子孫,隻是陛下長在長安,女弟生在藩國,就算心中仰慕,也未有機會一見!此次倒是機會正好。”

其實彼此都知道要出來的人是誰了,隻是偏偏還得裝一裝。

兩邊假兮兮地說了幾句,果然見一佳人翩翩而至。觀其風度禮儀,與一般美人不同,天然帶著一股普通歌姬舞伎再怎麼訓練都訓練不出的貴氣。劉徹知道,這恐怕就是劉姝了...畢竟是一位王主,再不受重視,那也是從小受著該有的教養長大的。不像民間那些準備奉給大人物的美人,即使學了規矩禮儀,往往也是後來的事情。

不是從小浸染,而是長大之後加急培訓而成,培訓地再好,總還是差了那麼幾分意思。

“臣女拜見陛下!”劉姝盈盈下拜。

劉徹的神情倒是溫和,但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這便是衡山王家的堂妹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可隨意一些。”

這種話當然是劉徹說說,其他人聽聽,怎麼可能真的隨意。

劉姝起身來,劉陵在旁湊趣,說起劉姝瑟彈的好。劉徹一眼掃過去,目光經過那張設好的錦瑟,然後落在了劉姝身上。被劉徹這樣注視著,劉姝一時之間滿麵通紅。

劉徹確實生的好,這件事大家都是承認的...或者說,孝景皇帝的兒子們就沒有長的差的。

長到劉姝這個年紀的少女大多會生出一些少女情思來,平常難得見一出色男子,這一顆芳心無處托付也就罷了。一旦見了一個好男子,難免會害羞、會心神大亂,其實這稱不上是心動,隻能算是正常反應。

如果是一個現代社會的少女,這種心情很容易排遣,正常就生活在有很多異性的環境中,適應了也就明白了,這隻是一場少女遐思而已。再有懵懵懂懂、執迷不悟的,最多就是早戀一場,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但在這個時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劉姝不懂其中道理,更沒有機會走出來,隻會越陷越深——一時之間,她隻當是自己尋到了良人。原本心中還有些為了不去和親委曲求全的意思,此時卻沒有了,隻有少女見心上人時的甜蜜與緊張。

劉陵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劉姝這是個什麼情況,心下更加酸澀。然而麵上還不能透露出來,得更加認真撮合此事...

劉姝緩緩彈奏錦瑟...其實聽在劉徹耳朵裡就是那麼回事,他可是皇帝,平常多少好音律聽不到?宮中聽候差遣的都是最好的樂師。劉姝的技藝不算差,至少是貴女平均水平以上了,但要說有多高妙,那也是沒有的。

真要說彈奏錦瑟的技藝十分高的,除了正經靠這門手藝吃飯的樂師,劉徹生平隻見兩人,一個是他曾經的丞相,魏其侯竇嬰。另一個麼,就是阿嫣了。

前者不必說,後者...劉徹首先想起的也不是她彈奏精彩樂曲的樣子,而是私下練習,那等難度十分高的曲子,真得經過千錘百煉才能順下來。從生疏到熟悉,再到融會貫通,其他人隻能看到一會兒的美妙,背後卻是好多時間與精力。

其他人想不到,即使天賦高如阿嫣,背後也有一時生氣起來,十根手指頭胡亂撥彈的時候。

“一次兩次三四次!實在順不下來的時候心緒可煩躁了!真想摔了那瑟!”陳嫣當時說的真心實意,“隻是一想,這色也是古時傳下來的名品了,心中隻能忍著。”

劉徹換了一隻手拄著下巴,仔仔細細打量著這個血緣已經很遠的堂妹,覺得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了。抬了抬手道:“罷了,這妙音改日再聽罷,堂妹這邊來坐,與皇兄說說家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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