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煙嫋嫋, 香爐之中的那半截香終於撐不住上頭的灰, 風一吹就散了,留下一股股似乎還帶著煙火氣的味道在殿中彌漫。
仰麵, 佛祖慈悲。
低頭,繁花如錦。
“罷了, 就放在我這裡吧,總也是我家的血脈。”
大紅繈褓之中的小嬰兒全無自主,被一個帶著檀香的懷抱抱了起來, 那是常年浸淫在佛堂之中染上的香,似那層疊在香爐內部的煙灰,不知道積壓了多少時候,終成了那般高度。
紀墨再次抬眼,就看到那張毀了一半的臉,似是被大火燒過的,眉毛睫毛都沒了,一隻眼睛還盲了, 灰撲撲的,配合著扭曲得如同融蠟般的皮膚, 扭曲得讓人不忍細看。
似乎也是有意遮擋, 周圍的頭發被放下來許多, 卻也不能完全遮掩住那一片惡鬼般的醜陋,便是她的嗓音,也粗啞得像是隨時都要破裂一般。
這是怎麼一個開局?
紀墨扭了扭脖子,想要看看送自己過來的那人是誰, 每次開頭他都很符合一個嬰兒的習慣,努力睜大眼睛也要一兩天才能看清楚人,這一位送他過來的,似乎就是他父親身邊兒的人,什麼樣子來著?
那個人沒等被看清就離開了,他來,就是為了送來這個孩子,紀墨還不知道的是,他的母親,辛苦生下他的那位,已經去了。
再次從嬰兒開始,是紀墨有過預料的,對現在的狀況倒不算太意外,就是這身世,似乎是被嫌棄了?
不過,身世什麼的,不是重點,重點是任務是什麼。
【主線任務:鑄劍師。】
【當前進度:紀沉意(師父)——未完成。】
鑄劍師?聽起來蠻酷的啊!似乎更為專業,不是簡單的鐵匠,鑄劍,鑄劍啊… …
紀墨先關注的是主線任務,這可是這輩子的主要職業,不關注是不可能的,然後就在師父那裡晃了一眼,經過了第一個世界,他已經明白有一個好師父是多麼地事半功倍,而係統提供的師父人選,肯定是附近所能選到的最優。
甚至都有可能是本世界最優,哦,還要加個限定,本行業。
把“紀沉意”這個名字在心中咀嚼一遍,深深記下,紀墨又閉上了眼睛,小嬰兒覺多,動不動就睡的生理本能完全不由他控製,也是沒辦法。
日子一日日過去,紀墨兩歲之前就沒走出過這個小佛堂,被他叫做“姑姑”的女人應該是他的親姑姑,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變故,獨居佛堂,伴在身邊兒的就有兩個身強體壯賽過男人的丫鬟。
真實版如花啊!
對兩位丫鬟的顏值表示了感慨的紀墨埋著小短腿兒跨過門檻,再次從無齒小兒成長起來,一回生二回熟的,他覺得自己的臉皮都厚了不少。
今年四歲的紀墨已經要思考人生大事了。
他撲騰著爬上了椅子,兩位丫鬟一個在佛堂前頭的小院子裡收拾東西,一個陪在紀墨身邊兒,關注著他,免得他摔了碰了的。
紀姑姑在後麵念經,她嘴唇蠕動,聽不到聲音,手中的佛珠一顆顆數過,須臾,就是一圈輪回,幾個輪回走過,她才停下手中動作,從佛堂之中走出。
簾子被挑起的聲音惹得丫鬟回頭,見到紀姑姑,欠身:“夫人。”
“墨兒在做什麼?”
紀姑姑對丫鬟視若無睹,來到紀墨身邊兒,手中的念珠未曾放下,還在手中拈著,棕褐色的穗子垂在袖口,那股子檀香似從那木珠之上傳來。
“我在想人生大事。”
紀墨一本正經地,歪頭的樣子特彆像是在賣萌,玉雪可愛的小臉上似乎還能看到幼年姐妹的模樣,雙眼之中清澈如水,照應著自己那不堪的麵容。
紀姑姑臉上還未扯開的笑容又收斂了幾分,在紀墨身旁坐下,輕聲問他:“墨兒想到了什麼?”
“我在想以後要做什麼。”
紀墨依舊很認真,小眉頭缺不自覺皺起來,似乎是很苦惱的樣子。
“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