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1 / 2)

彙城小,來往的商隊少了之後,外頭的新鮮事也少了,好容易有這樣一個大事兒在,竟是紅紅火火地熱鬨了好多天,那流俗的表演也隨著一些文人雅士的加盟而漸漸有了些正經的感覺了,免不了其中的色彩,卻因為更加具有邏輯性的劇情,以及感人的唱詞而受到吹捧。

戲文中,對老太太的下落采用了一種傳奇式的說法,即閻王看那老太太多有善行,那商人又是個孝子,其家中發生這種事,便是因了那女子不寧,憐憫之下,以紙人代葬,令那老太太還陽,還令陰兵借道,夜行千裡,把母子兩個送走。

這個取名為《還陽令》的戲文一時大熱,連老人孩子都能哼唱兩句裡頭的調調,因其中涉及到了紙人,紀墨的紙人買賣還跟著大火起來。

家中老人到了年齡的,又有那等把戲文信以為真,或者說想要借著戲文說法表白自己孝心的兒子,都跟紀墨約了紙人,是那種專門陪放在棺材裡的紙人,因著這事兒,棺材鋪還推出了雙層棺材,上麵一層簡薄就放個紙人,下頭一層才是真正的屍身,如此,也能迷惑一下盜墓賊。

不得不說,大家都很有想法。

一場凶殺案,帶動經濟大聯歡,還真是從沒想過的事情。

紀墨專注於製作紙人,完成那個小男孩兒的紙人之後,也不知道往哪裡放,專門找棺材鋪掌櫃要了一個木料單薄的小棺材,當做紙人的存放盒子,白天的時候就把紙人塞進去,晚上的時候也不去管它。

本來麼,紀墨還真是想要看看紙人有沒有神異的,頭一天晚上打開棺材蓋子等著,等到打哈欠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兒傻,若是真的有神異,第一次考試的時候肯定就能看到的,然而,紙人沒有動啊!所以,便是有神異,也不是他的肉眼能夠看到的。

第一階段,應該也就是普通正常的古代世界吧,不可能一下子就神神鬼鬼,飛天遁地了。

睡眼惺忪去躺了的紀墨之後再沒想過這件事兒,就把棺材板一蓋,放置在屋內陰涼乾燥的角落,怕那棺材嚇了人,還拿乾草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房中多了柴火垛。

平平安安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再出來的時候,接到一筆筆紙人訂單的時候,紀墨出去轉了一圈兒,這才知道竟是因為那戲文讓紙人買賣也跟著紅火了。

若不是考慮到某些知識點存在代表著的確可能有鬼,紀墨都想趁機做點兒小的紙人賣出去了,工藝品什麼的,同款什麼的,周邊什麼的,反正也沒人追問他是否山寨。

他還專門去聽了一回《還陽令》,總共三幕的戲,第一幕是那女子被娶入家中,深得婆母信重丈夫喜歡,得到了掌家權,算是和和美美一家人那種,第二幕便是商人外出,女子出牆,得了兒子,被婆母懷疑,乾脆毒藥害死了婆母,鄰人有疑,告知了商人,商人找到證據把那母子兩個拉到墳前殺死。

第三幕就是商人於夢中見得閻王,竟是那女子顛倒黑白,欲欺幽冥,那閻王哪裡好騙,把那女子揭穿,最終還了大家一個公道,給了一個歡喜結局。

其中紙人的比重就是商人開棺迎母歸的時候,棺材之中的屍體變成了紙人,而活生生的老太太出現在商人麵前。

古代的舞台特效沒什麼煙火,就是用了白色的幕布,一拉一放,便有一個人站在之前遮蓋的地方,像是大變活人一樣,惹得一眾人叫好。

而那紙人,這種不吉利的東西自然也不會給更多的鏡頭,道具組著實敷衍,真的就是個紙片人的樣子,細看就會發現用的還不是紙,而是洗得發白掉色的糟布反複上漿之後裁剪而成的,勉強有個人的樣子,連眉眼都不敢畫的。

紀墨看得大失所望,還以為紙人真的有新生意了,原來不過是糊弄事兒。

這番觀後感在棺材鋪掌櫃那裡被鄙薄了一番:“他們哪裡敢?咱們且不說,他們更信這些的。”

這說的就是那戲班子了,來來往往到處亂跑,講究是很多的。

有的時候戲班子也挺無奈,拿得出手的戲就那麼幾出,在一個地方停留久了,唱了上句觀眾都能接下句,還能點評,那就沒意思了,也沒人再花錢過來看了,便隻能去往彆的地方,讓那些還沒聽過的人聽。

不是說創新不行,當然行,若是時時有新的戲文,他們當然也能在一個地方長久停留,但唱戲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哼唱兩句就能上台的,一個戲文和一個戲文之間必須要有區彆,唱腔唱詞配樂,層層講究,更有若乾道具,就拿今兒這出戲來說,省略了棺材,卻也要拿擋板豎一下代表,粗糙的布片人,墓碑……凡此種種,換了下一出用不著這些的戲可就都是浪費了。

戲班子若有大本錢置辦一些道具擱置,做什麼不好,何必非要做戲班子呢?

對著窮人說你這樣小打小鬨不行,一定要肯投資舍得下本錢才能錢生錢,道理是這個道理,話也沒什麼錯,可窮人若是本錢多,又哪裡還是窮人了?

跟何不食肉糜異曲同工的高屋建瓴,大可不必再提。

紀墨心中許多想法,自己都推翻了,歎一聲:“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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