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大放厥詞?”
昨日發生的事情迅速傳到邊城主將耳中,紀墨並不覺得奇怪,被領來此處,該下跪下跪,該磕頭磕頭,一點兒沒有委屈彆扭的意思,多少個古代了,不說入鄉隨俗,對這一套根深蒂固的禮儀製度,也算是有所了解。
身居高位時,挺得直脊梁,身處低位時,同樣也能彎得了腰。
從根本上講,跪禮並不是什麼羞辱人折磨人的手段,不跪未必顯得高貴,跪了也不是就此卑微了,單純當做一種禮儀看,如同子女跪父母一樣,一方官員,總有父母之責,有何不可跪?
“不敢,正是在下,言語魯莽,卻非不可行,還望將軍應允。”
邊城之將,品級不高,手下這百餘人,堪堪守此小城,攻伐不足,便是防禦上,一旦蠻人鐵了心攻城,他們也未必守得住,頂多就是一個望風的作用,若有蠻人大股來襲,便可有人從此報信,讓後方早做防禦。
這樣的將軍讓他有什麼大誌向,平定蠻人,開疆拓土什麼的,恐怕不能夠,可若是單純的利益,哪裡有人不喜歡呢?
“是嗎?你且細說。”
將軍已經約略聞知,這邊城太小,城東發生的事情,不消半日就能傳遍全城,何況過了一夜,已經有不少人為紀墨提出的“眾籌建城”概念而心動,開荒是累,可開出來的地是自家的,這就足夠讓人歡喜了。
建城也是一樣,很多小民,他們一輩子的財富,可能都不足以在城中買下一個商鋪,可若是參與建城,不需要投入足夠買一個商鋪的錢,就能夠換得一個比所想到的更大的商鋪,有什麼不願意呢?
更有那種毫無家業拖累的流民,在彆的地方活不下去,在這裡,出力就能得地,你看幾個不願?
最要緊的是,這裡還沒有文官!
這是個重點,文官負責治理,負責收稅,當文官缺失的時候,難道不要治理不要收稅了嗎?
不,一樣要收,而收到的這些,恐怕就會成為將軍個人的私藏。
再說人多了,也有些不一樣。
都說軍中吃空餉無法避免,可若是有能夠養私兵的機會,幾個將軍會不願意。
古代打仗,若是真的憑著強拉來的壯丁去打,縱然有督戰隊,也多的是一觸就潰的事情發生,將軍打仗,多是憑著身邊的私兵。
這就不要怪某些軍隊動輒冠上“某家軍”的名號,實在是將軍養兵的必然。
那些不是紀墨所在意的事情,並不多加探究這種情況的好壞,隻看眼前局麵對自己的好壞就是了。
想要當將軍的士兵都會希望自己手底下的兵更多一些,也希望自己的待遇更好一些,那麼,他就不會拒絕有利益的事情。
“這件事,是你自己的想法。本將軍保境安民,並不乾涉商人來往,自然也不會乾涉民眾聚集,隻要不鬨事,可以由著你們自己來。”
有人就有稅,有稅就是錢,將軍眯著眼,這些事情他還是很明白的,那麼,這些民眾自己做的事情,總不能夠賴到他的頭上,就算消息傳出去了,不過是一人之妄想,數人之狂悖,與己何關?
他一個當將軍的,難道還能管人家吃什麼飯,睡什麼覺嗎?
隻要能夠管著收錢就好了。
將軍這裡已經心動,甚至想著怎麼側麵輔助一下,讓這件事快點兒落成,把該吃的迅速吃掉,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紀墨初聽前半句,隻當是將軍不允許,心中還在叫糟,若是將軍不許,他這裡真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試著往草原深處走,實在不行,忽悠一下蠻人的王,建造一座雄城就是了。
聽到後半句,這才明白。
哦,不想擔責任嘛!
可以,沒問題啊!
隻要不給下絆子就是支持了!
對當地駐軍的要求,紀墨隻有這一條,不是他要求低,而是太清楚古代的軍隊跟現代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什麼兵過如梳之類的,“兵匪”“兵匪”,穿上衣服是官兵,脫了衣服是匪徒,又有什麼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