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死人?”
中年男人開啟新的話題。
“不怕。”
紀墨搖搖頭, 他是真的不怕,死人的樣子,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麼可怕的呢?
很多時候, 死人都是安靜的, 唯有活人, 才是可怕的, 因為他們是活的,活的、永遠無法預測的。
“小屁孩兒, 都沒見過死人吧,就敢說不怕!”
中年男人不相信, 語氣都是輕蔑且懷疑的, 看他的目光還透著一種“這孩子愛說大話的毛病真是糟糕”的感覺。
“誰家沒死過人, 我見過的。”
紀墨強調,這也不是假的, 在投胎到這個世界之後, 他是見過死人的, 第一個死人就是生他的母親了。
那個少女模樣的,臉上分明還是一團孩子氣, 卻因為早早地生育得不到很好的看護落下了病, 再後來,那渣爹的作為更是讓她持續失血, 在紀墨之前,受到毒打虐待的就是她了,而她用儘全身力氣護著自己的孩子, 讓紀墨熬過了最容易夭折的無能為力的年齡之後, 自己就熬不下去了。
幸好那個時候紀墨已經能夠說幾個字, 也會走動了,看起來不再那麼無用,起碼被打的時候,好歹能夠鑽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起來,這才好過些。
“見過誰?”
中年男人追問。
“我娘。”
紀墨回答,話趕話地,聲音之中就帶了一種切齒之意,這一次若不是他算計好的出路成功了,恐怕他就會讓自己再喪一次父,不行喪全家他也不在意,反正除了那個渣爹,後娘對他也不怎麼地。
對一個真正的孩子來說,沒有親人恐怕很難長成,但對紀墨來說,沒有親人,他恐怕會長得更好,若是遇到惡的,非要吞了他的家產虐待他什麼的,也不要緊,隨著他長大,走出院牆,接觸到的東西增多,也能讓那惡人死得更加痛快。
若是遇到善的,自然更好,大家相安無事,等他長大了,自有自己的前程,與人無礙。
隻不過這些現在看來都沒什麼用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拍了一下額頭,他沒想到紀墨的身世這塊兒,送紀墨來的年輕人提了一嘴,他也沒在意,這會兒想起來,“為什麼不怕?”
“死了就什麼都動不了了,有什麼可怕的呢?”
紀墨反問。
以一個孩子的視角來理解這件事,排除那些迷信的恐怖靈異的因素,這件事本來就是這麼簡單。
人死如枯葉,入土即腐,有什麼可怕的呢?
“你真的不怕?”中年男人好像不相信,還在問。
“不怕。”
紀墨搖頭,這有什麼真的假的,怕不怕,難道是能夠偽裝的東西嗎?
“好,那你敢不敢晚上去墓地?”
中年男人笑起來,那笑容有點兒壞,連著臉上的那一片黑色胎記,都像是要直接移過來降下一場暴風雨一樣,總覺得有點兒不懷好意。
“去墓地做什麼?”
紀墨故作無知,心中卻在琢磨,守墓人,莫不是每天晚上不睡覺,就直接在墓地邊兒看著,跟看門人差不多的感覺?
這樣一想,覺得這個技藝真的是完全談不上多麼高大上啊!
看門人,那不是誰都能做嗎?
一想到看門的,腦海中似乎就有一個老大爺的印象,眯著的眼完全不看出入的是誰,大茶缸放在手邊兒,喝茶看報曬太陽,這就是看門的全部內容了。
出入登記,哦,那放在桌麵上的本子,誰管呢?
“去墓地看死人啊!”中年男人笑著說,“你不是不怕嗎?敢不敢去看?”
“敢。”
紀墨直接應下來,他是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的。
“好,那下午睡覺,晚上我帶你去看!”
中年男人很是果決,這樣說著,還算溫柔地拍了拍紀墨的頭,像是要接納他的樣子。
【主線任務: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