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柏的眼底露出了冰冷的憎恨,對捂著嘴的雲舒緩緩地說道,“我爹那時候就高升了。他已經是沈大將軍身邊的偏將,雖然位置不高,也並不權重,可到底也是軍中武將,自然看不上家中的黃臉婆。他更喜歡的是美貌的女人,我娘早就不被他放在心上。當年他回來的時候帶回許多的軍中的戰利品還有賞賜,家產豐厚,可以日後都過富庶的生活。既然他有錢,我就求他拿出錢來給我娘好好看病,把我娘的病養好了。可是他卻說,都已經病成那樣,就算金山銀山地養著又有什麼用。”
“畜生。”雲舒突然說道。
宋如柏笑了。
“他的確是個畜生。我娘都沒有等到治病,看見他摟著那個女人恩恩愛愛就一口氣上不來去了。他把那女人扶正,就是我的那個繼母還有我的好弟弟。我心裡恨他們恨不能叫他們全家去死,可是我娘臨終前希望我好好地活著。”宋如柏見雲舒眼底多了晶瑩的淚光,笑了笑,和聲說道,“你不要為我難過。我也不需要為了這些畜生害了我的前程。我也知道,無論他們怎麼無恥,隻要他還是我爹,隻論孝道我都不能忤逆他,他卻儘可以來敗壞我。因此我裝傻充愣當個悶頭做事一心吃虧的傻子,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開開心心過日子。看著那女人得意洋洋地敗壞家業。你看,時間久了,自然就傳出我很厚道,我爹和繼母刻薄的傳言……”
這種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雲舒想想宋如柏那樣艱難地生活,都覺得心裡很難受。
他一點都不覺得宋如柏心機深沉。
相反,她覺得宋如柏很艱難。
有那樣的爹,一個不好就會被人罵宋如柏不孝子。
宋如柏如果有半點做得不到位,沒有人會說他爹做錯了多少,繼母做錯了多少,而是都會說宋如柏忤逆,不孝順。
一個不孝順的人,是不可能在古代立足的。
“他們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確刻薄,可是我那個沒有腦子的繼母還洋洋得意,覺得拿捏了我。”宋如柏冷笑著說道,“不過他們的好日子沒過多久。我爹身上曾經留下舊患,當初我知道以後,就給他用了一些會叫傷患發作的刺激的東西。那種東西漫山遍野都是。我娘的娘家是山中獵戶,因此我也知道,天天上山給這對狗男女砍柴回家的時候就帶一些,丟到我爹吃飯的湯湯水水裡,沒多久,他就也躺下了。”
宋如柏頓了頓,抿了抿嘴角看著雲舒。
雲舒聽得很用心,聽到這裡,還對宋如柏點頭說道,“做得對。叫他也躺著好好受著這份病痛。也叫他嘗嘗滋味。”
“你不會覺得我過於狠心?無論如何,那是我的親生父親。”
“父不慈,子怎麼孝啊?而且他背叛你娘,令你娘抑鬱而終,那和你的仇人還有什麼兩樣。你還要對仇敵心慈手軟不成?”
雲舒覺得宋如柏做這些事並不算什麼。
難道還要把這種爹捧在頭頂,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啊?
她覺得宋如柏這麼做解氣極了。
“可惜我從前與宋大哥你不認識。不然早知道山上還有這種好東西,我也問你討要一些有用的,喂給我那沒良心的爹幾口就好了。”
雲舒深深地遺憾。
她隻可惜沒有早早地遇見宋如柏。
不然,她非動手也毒死她那個無恥的爹不可。
她還認真地對宋如柏問道,“是什麼樣的草藥嗎?給我描述描述,或許以後我也去挖點回來。”
她的樣子很認真,宋如柏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是雲舒遇到宋如柏這麼久,難得見他笑了這麼多次的時候。
“一會兒我畫給你。”宋如柏頓了頓,對雲舒輕聲說道,“小雲,你的這些話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