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隻怕這回真的動氣了。”見自家的婆子跟著陳家的婆子走了,雲舒這才換了衣裳對翠柳低聲說道,“那王秀才這麼不堪,沒準兒逛窯子的錢都是陳家出的,陳叔自然生氣。隻是我想著陳叔也是下手有輕重的,應該不會對姓王的太狠辣。”她知道陳白是個有分寸的人,就算是再生氣,也不可能鬨出人命來,真的把王秀才給打死。見翠柳點了點頭,雲舒就歎氣說道,“這姓王的也該好生管管了,陳叔這一次收拾了他,我希望他能老實點。至少對碧柳姐不要這樣可惡。”
“你不是最討厭我姐姐嗎?”翠柳便笑著問道。
“我討厭她,希望她離我遠遠兒的,也不會對她客氣。隻是咱們也是女子,莫非還能希望同是女子的遭遇這樣的事不成?”雲舒便搖頭說道,“不過我想著碧柳姐肯定跟我想得不一樣。如果她不是心疼那姓王的,怎麼還會有人來咱們這兒要咱們回去求情。”她不知陳白是怎麼揪住王秀才這回的事的,不過一想到陳白家的與碧柳可能都覺得男人逛窯子出軌不算事兒,雲舒又覺得替這些女子難道難受。
她到底還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的。
“我也是。我煩死大姐姐了。可是一想到她這樣糊塗,姓王的這麼惡心,我又覺得她可憐。”
“可憐?”
“是我覺得她可憐。不過就算她再可憐我也不管的。她對我又不好,能覺得她可憐已經是我對她最大的感覺了,彆想我幫她什麼,對她噓寒問暖的。”翠柳哼了一聲,又覺得為難地說道,“如果家裡鬨出這樣的事,咱們還逛街去,叫娘知道肯定不高興。”那不是太沒心沒肺了嗎?家裡都要火燒眉毛了,兩個小丫頭當做什麼事都沒有出去逛街,陳白家的聽說這樣的事還不氣死了啊?
雲舒就和翠柳對坐歎氣。
“既然這樣,咱們今天就彆出去了,就在家裡歇著吧。”雲舒這樣說的時候,就家裡另一個婆子進來,說是對門趙家打發了人來給送東西。因為知道趙夫人為人大方的,雲舒也沒有在意,叫婆子直接把人領進來,卻沒想到來送東西的竟然是趙家庶子趙雨。他與雲舒和翠柳差不多大,如今也長得更俊俏了,一雙眼睛十分機靈,抱著一個大大的食盒進門,見雲舒和翠柳都看著他,就一咧嘴乾脆地說道,“母親叫我過來給你們送兩樣小菜,正好可以叫你們配著早飯吃。”
他雖然說的隻是兩樣小菜,不過食盒大大的,一打開,裡頭七八樣精致的小菜,又好看又精致,味兒也十分好。
這自然是趙夫人對雲舒和翠柳十分親切了。
雲舒不由笑了。
“趙小三,怎麼這幾日沒見著你?”翠柳和趙雨更熟悉些,便打量著他問道,“怎麼你瞧著比從前精神多了?”
她一向都心直口快的,瞧出趙雨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就問了出來。
雖然趙雨此刻依舊是半新不舊的衣裳,不過或許是長高了個子,因此看起來多了幾分挺拔之氣。他又生得好看,一笑帶著幾分活潑開朗,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是精神了。我前兒跟二哥說讀書實在讀不下去了,反正也認得字,也知道禮儀了,又不是非要去秀才,因此二哥已經不拘著我讀書了。”趙雨一提起自己不用四書五經地讀書,眉眼都鮮活了。他本來就長得好看,如今又正是年少鮮活的時候,眉飛色舞的叫人瞧著也高興。隻是一見他一不讀書就仿佛被放出山了的猴子似的,雲舒也忍俊不禁起來,對趙雨說道,“你先坐著,我叫婆子給夫人也收拾些點心出來。”前兩年趙雨就說自己不想讀書,隻是趙二哥非要他讀書,不讀書就打他。這個趙小三也是怕自己的哥哥怕得厲害,哪怕是讀書如同要命,可是也勉強讀了,如今算是被放出來了。
不過雲舒覺得趙二哥對這個庶出的弟弟不錯。
多讀書又沒有什麼不好。
趙雨雖然年紀不大,不過比從前也穩重多了,看起來也更規矩。
不過他並沒有身為庶子的卑微與怨氣,叫雲舒說,心性還是不錯的。
因見翠柳和趙雨都是活潑的脾氣,兩個人嘰嘰喳喳地說話,不會冷落人,雲舒就放心地去了廚房,叫婆子把廚房裡今日早上才做好本是想送去陳家孝敬陳白夫妻的山藥糕棗泥餡的鬆軟點心等幾樣可口香甜的點心給裝了一食盒,這才提著食盒往回走。她才走進門就聽見翠柳的笑聲了,似乎和趙雨有許多話說的樣子,見雲舒回來了,翠柳就抱著雲舒的肩膀笑著說道,“真是要把人笑壞了。”
趙雨也跟著笑。
見雲舒把食盒拿給自己,他急忙點頭說道,“那我回去了。”
“你吃了早飯沒有?”此刻婆子們已經把早飯擺上了,翠柳便對趙雨問道。
“吃了。”趙雨乾脆地說道,“我和二哥一塊兒吃的。”他雖然說的這話是隨意的,不過翠柳還是好奇地問道,“隻有你和趙二哥吃飯嗎?”她十分好奇,趙雨一愣,便笑著說道,“家裡人的起居時間都不一樣,自然不一塊吃飯。正巧我和二哥要商量我的差事,因此我才賴著二哥一同吃飯。”他笑嘻嘻的,翠柳聽了便沒說什麼,反而問道,“那趙二哥說給你找個什麼差事了嗎?”